“沒什麼，只是中毒時間太久，處理起來比較麻煩。”疏影收斂起神色，平靜地說道。
“你不用騙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只是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竟會這麼對我。哎！”說到此，鍾離一刀的眼裡不禁閃過一絲傷感。
念殘月看着他，心裡第一次感到糾結。她該怎麼告訴他們關於落菲的事呢？他們會恨自己，甚至討厭自己吧。落菲能受得了嗎，疏影能受得了嗎？
“你有心事？”鍾離一刀觀察了念殘月好一會，見她竟然一直髮呆。她變了，和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不一樣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說來聽聽吧！”
要告訴他們嗎？如果我不說，也許一直不會有人知道。那麼，在自己離開後，他們還可以好好的生活。告訴了他們，他們的心裡就會永遠橫着一道鴻溝。該怎麼辦呢？
“月，你怎麼了？”疏影也發現了念殘月的異常。確切地說，打念殘月一說要回皇城，她就有些不一樣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樣一來，室內的幾個人目光都齊刷刷地掃向念殘月。
看着他們探尋的目光，咬了咬牙，這是你們要知道的，不怪我。擡起頭，坦然地看着幾人，語出驚人：“落菲是你的親生女兒！”
“什麼？”第一個驚叫起來的是落菲。
“啪！”
手中的藥碗掉在地上，落菲顧不得藥碗，直直地看向念殘月。“你說什麼？”
而疏影已經整個人傻在了那，站在鍾離一刀的榻前，目光呆滯地看着念殘月。
“你是怎麼知道的？”鍾離一刀陰沉着臉，他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有證據嗎？”
“我先問你一件事。你曾經是不是有過一個女兒？”念殘月沒有直接回答鍾離一刀的話。
“不錯！”鍾離一刀凝重地點點頭。“那個女孩是我的另一個妃子所出，叫心如，是當時的如妃。那個時候小公主大概四歲了吧，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難道……”
鍾離一刀把目光投向落菲，帶着不確定地口氣問：“你的後背，腰間，可有一個巴掌大的紅色胎記？”
聞言，落菲震驚地後退兩步，幾欲倒下。不會的，不會這樣的。如果這是真的，那，她和疏影，她和疏影不就成了兄妹了嗎？不可能，不會是這樣的。落菲痛苦地抱着自己的頭，不斷地搖着，“不會的，不是這樣的，不是真的……”
不用再多問，從落菲的反應中就可以看出，鍾離一刀的所問，是確有其事。
“月，你說的是真的嗎？”疏影的心，也是痛的。那是自己的親妹妹啊，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對不起！”念殘月知道疏影此時的心情，但她能說的，只有這一句。事情是自己一手安排的，若是他們有什麼怨言，對自己有多少恨，都是因該的。如果可以，她願意以死謝罪。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將菲兒帶走的？”鍾離一刀定下心神。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很快便從震驚當中恢復過來。
“是我的父親，是我的父親將她從皇城劫走的。然後給她服了忘憂散，讓她忘記了一切，只記得自己是個孤兒。”念殘月深吸一口氣，不理會疏影和落菲的目光，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我只知道是他把落菲帶走的，然後就帶到了拜月村，和我們一起生活。那個時候，我爹說落菲是個孤兒，要我們好好對待她。至於她是你的女兒這件事，我是一個月前才知道的。那次在萬壽節上，我看見站在你身旁的落菲，感覺是那麼的協調。我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卻說不上來是什麼。但直覺告訴我，我應該查查落菲的身世。我把這件事交給了柳莊七煞劍，一個月前我纔去詢問。才知道了，落菲的真正身份！”
“你騙我！你說的不是真的！”落菲大聲喊叫，這是她第一次失控。她可以忍受疏影不理她，她可以忍受疏影和念殘月一起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可以忍受疏影在和她有過肌膚之親後拋棄她。但，她唯獨不能忍受疏影是她的兄長這件事。如果疏影真的成了她的兄長，那他們，那他們豈不是做了有違常倫的事？如果他是她的兄長，那他們豈不是一生都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你的父親是誰？”鍾離一刀沉思一陣，暫且拋開了落菲的痛苦。落菲的痛苦，他是明白的。
“念容天，拜月村的村長。也是聖月皇朝的後裔。也許你聽說過，曾經的聖月皇朝有五個護朝衛隊。我的祖父，念封，就是其中之一。”既然說到這個份上，念殘月乾脆把能說的都說了。既然決定了放下，她也就不再在乎那麼多了。“是他告訴我有關於聖月皇朝的一切，是他告訴我找到疏影，就可以得到殘月劍，是他告訴我，如果我不能殺了你，那麼拜月村將會毀在你的手上，是他告訴我，我是繼樓心月之後的新一任聖主。”
“我突然對你的父親很感興趣呢！”鍾離一刀聽念殘月這麼一說，直覺告訴他，念容天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現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也一直在找他。”
冰雪聰明的念殘月，驕傲自信地念殘月，頭一次不願相信自己的判斷，不願相信之前慕容劍給她提供的情報。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是自己兒時最敬重的人啊。爲了他，自己已經失去太多太多了。爲什麼，還是要欺騙她呢？
走遠了的念容天突然停下來，暗罵自己大意。剛纔真是昏了頭了，竟然就這麼直奔鍾離羽的寢宮而來了。以念殘月的聰明，又豈會不有所懷疑？低咒一聲，乾脆也不再多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哼，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擋他的報復！
第六十二章明心“爲什麼，你會這麼美！”一大早，念殘月正對着鏡子發呆，繞是她武功卓絕，竟然沒有發現落菲何時進了屋子。
念殘月暗歎一聲，這些日子，都是怎麼了？
“告訴我，聞歌在哪，好嗎？”念殘月不答話，落菲也不在意。直接道明瞭這次的來意。
聞言，念殘月眼皮跳了跳。糟了，她怎麼把聞歌給忘了。上次回拜月山莊的時候，把他帶出來就好了。關了他這麼多日子，他應該更恨我了吧。
“怎麼，他出事了？”看到念殘月變得憂愁的面容，落菲的心一緊。聞歌，你可千萬不能再有事了。
念殘月無聲地搖搖頭。良久，才問：“他還在拜月山莊。你要去找他嗎？”
落菲點點頭。“我已經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等着人家給自己難看嗎？在這裡，心，也是痛的。
念殘月想了想，不容置疑地道：“你現在不能離開皇城，這樣很危險！等這裡的事解決了，我自然會讓你們相見。”
就知道，她是不會讓自己離開的。也的確，現在出去很危險，說不定會害了聞歌。而且父皇也需要人照料。她怎麼可以離開呢？想了想，落菲問出了一直以來想問的話：“月，你是不是喜歡聞歌？”
喜歡嗎？念殘月的心思有些飄忽。聽到落菲的問話，心裡竟然沒有了一點波瀾。爲什麼，爲什麼看到他對落菲好，還會生氣呢？也許，曾經卻是喜歡過吧。只是現在，現在，恐怕早已放下了。只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幸福，尤其是落菲罷了。
輕嘆一口氣，念殘月平靜地看着落菲：“我不想瞞你，也許，我曾經確實喜歡過他。因爲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我纔會一個人跑開，掉進了葬月陵。那個時候，我是恨的，恨如果不是你們，我就不會進了葬月陵，就不會遇到疏影，拿到殘月劍，去做那麼多自己不想做的事。但是，現在想來，即使沒有那一次，命運，還是會把我帶到疏影面前的。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讓我遇到了一個人生中的摯愛，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愛。儘管，明白的有些晚。至於聞歌，我想，那因該是一種習慣。從小一起長大，一起鬥嘴，一起爲了你用心。這，應該是一種習慣吧。就連天昭，當我看到他和莫朝茹在一起的時候，也有一絲嫉妒呢。差點，我又要搞破壞了！”
念殘月說着，嘴角不自覺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帶着一種釋然。那笑容，讓站在門外的人緊握的拳頭漸漸地鬆開，露出了舒心的笑。
像是被念殘月感染了，落菲也一掃幾日來的陰霾，不自覺笑了起來：“沒想到，天昭竟然和莫朝茹走到了一起。好奇妙啊！”
“啊！”
念殘月突然捂着胸口，呻吟出聲。顯然，是那心痛並又發作了。
“月，你怎麼了？”落菲看到念殘月的樣子瞬間嚇得臉色慘白，慌張地站起來想去扶她，一個白色的身影快速地竄了進來，將一顆藥丸塞入念殘月的口中，橫抱起來放到牀上，頭也不回地對落菲道：“快去打盆清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