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媒體多麼熱情地在剖析繆蔓蔓的故事, 她的情人,她的“弟弟”,她的事業, 粉絲們到底沒有那麼冷血, 一時間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繆蔓蔓本人身上, 而且特意爲她開了一場網上追悼會。
不過最高潮也就這樣了。
繆蔓蔓再怎麼是曾經的女神, 她也是他人生活中的陌生人。
惋惜一陣, 她也就漸漸退出了衆人的世界。
圈裡的波瀾詭譎,並沒有因她的離去而消失,反而變得更加波濤洶涌。
這之後最大的一次動盪, 莫過於巴蒂集團的垮臺。
簡直就是讓人跌破眼鏡。
在此之前,人們一直以爲倒的該是至天, 沒想到一個星期內, 風水輪流轉, 巴蒂的情況急轉直下,儘管苟延殘喘了一段時間, 但因爲求助無門,最終只能淒涼收場。
之前已經傷了一些元氣的至天並無法獨吞這塊蛋糕,於是宏圖伺機而動,吞併了大半個巴蒂,一躍成爲另一個和至天比肩的大集團。
當然, 它也不是將巴蒂囫圇全吞, 尚有一些人, 哪怕是求, 都求不來宏圖的收留。
這裡頭就包括莫蓮, 包括巴蒂之前幾個決策團的人。
而至天似乎也無意吸收這些人,於是這些人一舉被排到了圈子邊緣, 離開圈子已經是遲早的事。
這樣的結果,外行人可能還會驚訝一下,但是熟悉內情的人,一聯想,卻已經能大概猜出整個前因後果。
“是他們害了蔓蔓姐?”肖蟄問道。
“嗯。”
“這是該,可惜這是法制社會,要不然在你們古代,可能他們還能死得更慘吧?”
聞晟搖搖頭。
“怎麼,要放在皇權至上的社會裡,你還會放過他們?”
“我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肖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以預見,即使是在這個世界,他們那幫人的下場也絕不會就這樣而已,恐怕現在還只是個開始。
這麼血腥的事情,他可不打算多過問,還想晚上有個安穩覺呢,於是肖蟄轉移話題,“我聽說你還要接着拍之前那部劇?”
“嗯。”
“可是女主角已經不在了啊?”
“她剩下的戲份也不多,改改劇本,總是可以的。”
“我覺得現在編劇肯定很痛苦。”
“與我何干?”
“……你真是個天生的資本家。”肖蟄有點慶幸自己不是他的僱員,“對了,名將那部劇不是提名獎項了嗎?你和我都被提名最佳男配角,可是獎只有一個,你希望我們誰能拿到?”他不懷好意地看着聞晟,想看對方有什麼反應。
這個問題對於演員來說,簡直就跟女朋友問男朋友“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裡,你要先救誰”的問題一樣麻煩。
聞晟的反應是,“你希望是誰?”
得,反將一軍。
不過肖蟄的厚臉皮也算是練出來了,大手一揮,豪氣萬丈,“當然是我自己。”接着立馬狗腿地說,“反正你不在乎,是吧?”
然而等結果出來,卻是不在乎的那一個拿了最佳男配獎。
肖蟄覺得有些胸悶。
明明一個跟玩票似的,演戲的同時還去“兼職”總裁,另一個認認真真在這個圈子裡打拼了那麼多年,前陣子還悉心教導玩票的那個該怎麼演戲,結果……
該怎麼說,人生真是充滿不確定性啊。
“你敢不敢不要靠演本職拿獎。”肖蟄把新聞報紙摔到聞晟面前,心有不甘,“這簡直就是撞運氣,根本不是靠實力!”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氣死我也是你實力的一部分。”
“那倒是。”
“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嗎?”
聞晟瞧了瞧跨坐在他身上的傢伙,自然而然地鬆了領帶,“你想做的,肯定和我想的不一樣。”
看到他送領帶,肖蟄腦內警鈴大作,也意識到自己這姿勢有點引人誤會,可是輸人不輸陣不是,現在起來簡直就要把陣輸到西班牙去了。
爲了這個陣他決定把人給堵上,反正人是早輸了的。
“大白天的你胡思亂想羞不羞恥啊。”他按住對方的手,以防萬一,然後立時□□大佬上身,“我是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裡面是不是黑的。”
“你要演□□,不搭配言情女主臺詞,效果會更好。”
“靠,你拿了個獎還得瑟上了,居然還教我怎麼演戲。”肖蟄勃然大怒,全然忽略了對方諷刺的重點在哪裡,“你不要忘了,宏圖總裁的事還沒解決,我還在和你冷戰呢!”
這就是冷戰的樣子?
坐在對方的大腿上?
聞晟忽然覺得可能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冷戰,應該也沒有別人說的那麼可怕。
“不然我該如何?”
“是你的錯你該道歉啊,你從來就沒有正式跟我道過歉。”
“抱歉不該搶了你的獎項?”
“……是抱歉不該瞞了我那麼久。”
“一開始的話題難道不在於我得獎了。”
“那是一部分,好吧我接受這部分的道歉。”肖蟄難得抓個把柄怎麼可能輕易放手,“可是我們話題已經轉移到冷戰問題上了,我等着你的道歉呢。”
說來這個就比獎項被奪更氣人。
明明是他先生的氣,錯的是對方,結果反倒成了他在那裡剖析心情,長篇大論,還腦袋發抽地說出“我不介意來自你的潛規則”之類的話,事後想想肖蟄簡直就想把自己舌頭吞回去。
再說這發展也太不符合劇本了吧?按理說不該是做錯事、被冷戰的那一方屁顛屁顛地跑來道歉?
“哦對了,還有在醫院的時候我想安慰你,結果你抽回手,說你介意被狗仔隊拍到的事,你知不知道實話實說很傷人心的?”
“你希望這事曝光?”
“……不希望。”肖蟄蔫了,“你的理性真是令人髮指。”
這人蔫蔫的時候,簡直跟吃不到骨頭,可憐兮兮的大型犬一樣。
“在那個時候,我只是沒有心力去應對其他事。”
肖蟄本來還打算多裝一下,多調侃幾句,因爲自繆蔓蔓離開後,難得見聞晟心情好了些,一聽他這句話立時就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做什麼?”縱然聞晟處事再冷靜,面對着一個剛纔還聒噪得要死的人,現在忽然用一副“天塌下來導致外星人入侵”的表情看着的時候,也掛不住臉了。
“你吃錯藥了?還是被鬼附身了?”肖蟄說着還伸手去談他的體溫,看看是不是燒糊塗了。
“下來。”聞晟的臉立刻黑得跟包青天似的。
“還是等下要下紅雨?你你你……你居然不需要靠我猜,就能自己說實話?”
聞晟忽然有種想看看他腦子裡是不是塞滿稻草的衝動。
“成,成,我下來,你別再黑臉了,再黑晚上關了燈,我就看不見你了。”肖蟄受到的刺激太過嚴重,得寸進尺,第一次不知道“眼色”這兩個字是怎麼寫。
烏雲轉晴。
聞晟忽然笑起來。
某個終於懂得收手想要離開的人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反主爲客——手被反抓住,動彈不了了。
“喂,光天化日下,你想幹嘛?”
“既然你不想下去,那就呆着吧。”
果然,得寸進尺都是有報應的。
一個小時後,肖蟄哼哼地躺在沙發上,指控着衣冠楚楚的某人,“我下午還得拍戲,要是卡戲被導演罵了,那就都是你的錯。”
“那又如何?”
這種就算天塌下來都能奈我何的態度是想怎麼樣。
肖蟄哭瞎在廁所,看着對方徑直朝臥室走進去,直嚷嚷,“你有沒有良心,就把我丟沙發上自己去睡牀?”
壓根就沒人搭理他。
老天哦,他爲嘛會攤上這麼個男人。
肖蟄很心塞。
結果人又從房間裡出來了,手裡還拿着什麼東西,走到他跟前就命令式地說:“起來。”
“不起來,累死了。”肖蟄以爲他還要瞎折騰什麼,裝死地說。
一個黑色天鵝絨首飾盒放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