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
聞晟抱臂倚在廁所旁, 半低着頭,陰影在他臉上橫亙不去。
在車上一路都好好的,結果才把人拉進來, 還沒來得及關門呢, 肖蟄就哇的一聲吐出來, 客廳的地毯現在慘不忍睹。
不知過了多久, 裡頭的動靜慢慢弱下去。
聞晟微微嘆了口氣, 拐進廁所。
裡面的男人抱着馬桶睡着了。
嘔吐物在馬桶裡,爛酒鬼肖蟄肯定不會自己把它衝下去的,於是廁所裡就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放在平時他得多嫌棄啊。
可是趴在馬桶上的傢伙吐得臉色發青, 眉毛不自覺地擰在一起,哪怕是睡着也在哼哼, 可能醉酒真的很難受。
上一次自己醉酒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他已經不記得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捂着鼻子, 揪着肖蟄的衣領,聞晟把他拉開, 側着臉按下了沖水鍵。馬桶裡的水旋轉了兩次,那些噁心的東西才徹底消失。
可是廁所裡的味道還是揮着不去——散發着氣味的傢伙正在呼呼大睡呢。
想到自己手裡頭還抓着這麼一團“東西”,他就好想把肖蟄丟出去,不過想了想還是認命了。
丟到別處還弄髒了別的地方不是。
考慮了半天,他到底是把肖蟄拉到浴缸裡頭。
花灑打開, 只需要一個擡手就可以照人臉上噴, 上次的實驗證明, 這個醒酒方法還是行得通旳。
只是在這一次, 不知道爲什麼就下不了手了呢。
聞晟把肖蟄頭上翹起來的呆毛壓下去, 猜想可能是這次他沒有大喊大叫撒酒瘋的關係吧。
放下花灑,他擰開浴缸的水龍頭, 水流嘩嘩地下來,不一會就打溼肖蟄的衣服,他身上穿的,是聞晟後來在車裡給找的備用襯衫,薄薄的布料半透明地貼在身上,其實跟沒穿也沒什麼兩樣了。
“嘖。”溼衣物貼在身上的感覺並不好受,肖蟄意識模糊地扯它,可是閉着眼睛,釦子半天都解不下來,火氣一大幹脆用扯的。
“我來。”他看不下眼,肖蟄再用蠻力,指不定要把脖子給勒下來。
肖蟄哼哼,“快點,老子好難受。”
聞晟不滿地瞪他一眼,終究還是一個釦子一個釦子地幫他解開,才把襯衣丟到角落去,水裡的人又在鬧騰着要解褲子,嘟嚷:“誰洗澡還穿褲子,快幫大爺脫掉。”
這語氣這態度,難道是夢到自己當了皇帝不成?
聞晟再三確認他不是裝睡,才耐着性子幫他解開了皮帶,然而還沒來得及再做什麼,就被睡覺還撒着酒瘋的人給拉到浴缸裡。
這下連他也渾身溼透了。
“快給爺擦背,磨磨蹭蹭……不要小費了。”
好啊,看來是夢到哪些服務性場所了,聽起來挺熟門熟路的。
“你這小弟,服務怎麼那麼差?不盡責!老闆,換人!”
“肖蟄!”聞晟終於達到了忍耐極限。
結果某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還伸過手來,這次倒是找的挺精準的,直接調戲似的往他臉上拍去,“哎,你這聲音……像,我男朋友,氣死人的冷淡態度也,像,可惜你長得沒他好看,全世界,他最好看!”
聞晟眯起眼睛,摟着他的脖子把他帶起來,“挺驕傲?”
“那是,那麼好看的人……”他拍着胸脯,“是我肖蟄的男朋友!”這話說來,已經像是個剛拿到心愛玩具的小男孩,在向全世界宣稱所有權了。
“吸引你的只是臉?”他卻難得計較起來。
“當然!男人……視覺動物,哈哈哈,那麼好看的傢伙,就算白睡一夜,那也是我賺了,對吧?”眼力勁降爲負值的肖蟄口無遮攔,但是生物本能挺不錯,在聞晟差點把他按水裡的時候,及時補充,“後來發現這人挺聰明的。”
“還有呢?”
“工作起來認真。”
浴缸裝滿了水,聞晟伸手去關龍頭,人傾在他身上,嗓音滿是磁性,“還有呢?”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身邊真的有人,肖蟄把腦袋架在他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說了一溜東西。
“說清楚。”他半是誘惑地說。
“那方面的功夫……很滿意。”肖蟄嘿嘿傻笑,活像個撿到寶的土財主。
“真的?”聞晟不知覺地笑起來,咬着他的耳朵,聲音放得格外地輕。
他的鼻息鑽到耳朵裡,癢癢的,像是要一直癢到心裡去,肖蟄不自在地捂住右耳,“呃,什麼東西……抵腿上。”
“你若是猜得出,我便讓你更滿意。”
溫暖的,尚且散發着氣霧的水從缸裡滿溢出來,發出海一般的浪濤聲。
“可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意亂情迷之間,趴在浴缸上的肖蟄忽然喃喃道。
聞晟的動作稍稍慢了下來,他伏在肖蟄身上,把他的臉往側面別過,在他顴骨上淺淺地吻,這動作有些彆扭,肖蟄不舒服地動了動。
“不許動。”
“唔……”肖蟄發出小獸一樣委屈的嗚咽。
“喜歡的。”聞晟又親了親他的側臉。
“好癢。”
像是懲罰他錯重點,聞晟惡意地挺身,讓他再也說不出什麼煞風景的話來。
潮起潮落。
像是海在嬉笑。
Wшw☢ttκǎ n☢C○ 第二天。
肖蟄覺得自己渾身跟被坦克碾過似的,軟綿綿,沒有半點力氣,還腰痠,酸得牙齒都快掉了。
昨晚肯定是睡覺從沙發滾下去了,他猜,不過趁着琴阮雲還沒起來,他還是再睡一會好了,反正夏天睡地板也挺涼快。
這麼想,他翻了個身,抵到一堵結實的牆。
什麼時候他家的牆長在這裡了。
他有點納悶,伸手摸了摸,發現這牆還是凹凸不平的,起伏着一直到底下,似乎還凸出一塊大磚來。
只不過這磚頭怎麼不是全硬的?
“你摸夠了沒?”牆悶哼一聲,不止說話,還抓住他在摸“磚頭”的手。
梆的一下,猶如醍醐灌頂,肖蟄驚悚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雙似笑非笑的丹鳳眼,這回哪還能不意識到牆是什麼磚是什麼,他訕訕地要收回手,結果被人抓得緊緊的。
“你想幹嘛?”恢復了理智,他倒也不意外出現在聞晟牀上,畢竟昨天晚上兩人還一起吃飯,吃完滾到一起也是合情合理的。
雖然他好像沒什麼關於“合情合理”的記憶。
“據說,早起運動有利身體健康。”剛睡醒,聞晟的嗓音帶着性感的沙。
“屁。”肖蟄推開他,“老子腰痠背痛,全是你搞的鬼吧?還有利身體健康?扯淡吧你。我看也就在牀上的時候你話最多了,平時不見得會多說一句。”
“我只說有必要的話。”他還是不放手。
“應該是說只對你有利的話吧。”肖蟄鄙視,“別介,你爽了我可不爽,再來一次我今天不用回去了。”
“那就別回。”聞晟就像饜足的狐狸,“喝醉是你的問題,不過我不介意讓你在清醒的條件下……”
“別,大哥你放過我。”肖蟄打了個冷戰,“你個大忙人,還是去忙吧。”
“今天沒事。”他頓了頓,“你有?”
“倒是沒有。”
“那就行。”
“我好累,求你了還不成嗎?”
“不像求人態度。”
“你想怎麼樣?”
“有求於人,那是你要考慮的事。”
爲了他的老腰着想,肖蟄認真地思考了幾秒,“那你放開我先。”
“嗯哼?”他果真鬆了手。
肖蟄撐起來,雙手放在聞晟的兩側,低着頭瞧他,底下的人也一瞬不瞬地看回來,反而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別看了行不,你那眼睛會放電,我心臟受不了。”
難得他主動一回,聞晟心情不錯,也就順勢閉眼了。
結果半天也沒個動靜,只聽見一聲得逞的大笑,牀微微向上擡起了一些。
是有人下牀了。
聞晟很不悅地睜開眼,見肖蟄一邊走去衣櫃,一邊還不忘擠眉弄眼地看着他,小人得志,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噗通一聲那傢伙就摔了個四仰八叉。
“地上有水。”他陰森森地馬後炮。
“我靠,好好的臥室怎麼會有一大灘水!你想謀殺啊?”
“小小懲戒,不謝。”本來是想放過他的,不過現在看來還是算了。聞晟起來,扯着肖蟄就丟到牀上去。
“喂喂喂,別,我錯了還不行嗎?”肖蟄告饒,結果被人一抓一翻身,已經是趴在牀上動彈不得了。
這是這一翻,他倒是看到了一樣東西。
“等等等等等,慢着!”
“嗯?”
“這什麼?”
“什麼?”
“你先放開我。”
聽他語氣忽然嚴肅起來,聞晟總算是放開了。
肖蟄從牀上捏了個什麼東西,一翻身坐起來,“你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鬼?”
他手裡拿着的,赫然是一根二十多釐米長的女性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