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這不是肖蟄嘛?”伍白流蹲到他面前,把他頭上的菜摘下來,雙手握着他把他拉起來, “久仰久仰。”
“不敢當, 不敢當。”肖蟄認了半天, 才認出這個陽光而猥瑣的傢伙居然是伍白流。他一個小人物哪能讓他久仰?
想到這他不由看了坐在裡頭的聞晟一眼, 發現對方正抿脣盯着自己。
這恐怕就是久仰的原因了吧?
視線收回來, 肖蟄也綻開了笑容,“你是伍白流吧?我也久仰你很久了。”
“真的?”伍白流促狹地看了一眼聞晟,“那真是太有緣分了, 趕明兒咱們去喝一杯,好好慶祝一下這神一樣的緣分。”
“一定要的。”
“我先走了。”莫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巴不得快點走出這個鬼地方。
“記住你要做的事。”聞晟淡淡地開口, 也不再阻留。
莫蓮身形停滯了一下。
“肖蟄, 好好地吃着,怎麼忽然跑過來了?”一個人影忽然堵在門口, 等看清這個包廂裡頭的情景時,他睜大了眼睛,“哎,莫姐?”
“我來商量事情。”莫蓮恢復了常態,對着楊念勉強地笑笑, “還有事, 就先走了。”說着她稍微加快了腳步, 從堵在門口的幾人身邊擠過去, 經過肖蟄時, 還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楊念背對着她,沒看到這麼兇狠的眼神, 但總感覺她的背影有點狼狽,就也不多說什麼,愣愣地告別,“哦哦,BYE。”
莫蓮一走,聞晟沉了個臉不說話,這氣氛一下就悶了。
“這位帥哥又是誰呀?”伍白流乾笑了幾聲,他就不是個能適應冷場的人,就索性懂裝不懂地問。
“我叫楊念,怎麼看着你眼熟呢?”楊念迷惑地打量了他幾眼,“哦,我記起來了,你不就是那一個充滿了藝術氣息的伍白流嘛?怎麼把鬍子馬尾都颳了?耳釘呢?我還在國外還買了個同款呢,覺得那耳釘特別別緻。”他蠻失望地說着。
“你覺得我之前的樣子好看?”
“好看啊,特別有藝術氣息。”楊念很實誠地答。
伍白流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了,“我終於遇到知音了!兄弟!兄弟啊!我怎麼沒早一點遇見你呢?這麼多年了,有誇我帥的誇我酷的誇我潮的,就沒有一個人誇我有藝術氣息!你真是說到我的心坎裡了啊!”他那音量一句勝一句的高,整個人說到最後簡直就跟拿破崙在軍隊面前演講似的。
“可是你爲什麼要捨棄你的藝術氣息呢?”楊念很懵懂,所以他問得很一針見血。
伍白流一下子就從人生巔峰的拿破崙變成戰敗的拿破崙,他哀怨地看向聞晟,轉回頭來淚眼婆娑,“因爲我之前迫於強權,所遇非人。但是!”他又意氣風發起來,欣慰地握起楊唸的手,“我終於遇到了我的伯樂!走走走,爲了慶祝這麼有歷史意義的一刻,咱們非得去喝杯酒結義兄弟不成!”
“好啊。”回來到現在還沒有人對他這麼熱情呢,每次大家看到他都是一臉快中風的表情,楊念也有點感動了,“那Janson?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
“不用了。”
“……”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外帶陰森森的眼神一個。
楊念奇怪地瞧了瞧伍白流,又瞅了瞅肖蟄,最後很無辜地看向目光快要實體化的聞晟,“你怎麼不眨眼的啊?”
“咳,走吧。”伍白流爲這心靈強大又遲鈍的孩子刷了一把冷汗,“快點結義兄弟去,晚回家的話你哥要生氣的吧?走吧走吧。”
“你怎麼知道我有個哥哥?”
他們兩個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房間裡就剩肖蟄和聞晟兩個。
對視,對視,再對視。
肖蟄就不明白了,明明見聲名狼藉的女魔頭的是聞晟,被抓包的也是聞晟,怎麼搞得跟做錯事的是他肖蟄一樣。
“把門關了。”
在對方陰沉的臉色下,肖蟄決定不違逆他的意思。
“把一身菜汁擦乾淨。”又遞來一包紙巾。
“行……”反正他也挺難受的。
肖蟄接過來,把臉擦乾淨,又擦衣服上的幾處重災區,剛想把皮帶上的菜葉子也摘下來,手裡的紙巾就被奪過去丟到一邊了。
“喂,我還沒擦好呢。”
“一身菜湯味。”聞晟嫌棄地說,掐住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你……”被□□的肖蟄表示欲哭無淚。
大哥,我只是聞起來像菜湯,不是真的菜湯,你不用這麼認真地品嚐,真的。
“閉眼。”聞晟這麼命令着,懲罰似地咬着他的脣,不知道是不是沾到了菜湯的原因,那上面有一點點鹹,還挺開胃的。
“唔……”他咬得有點重,肖蟄覺得挺疼的,伸手推,不止推不開,還被人進一步摟緊,牙關也被撬開了,侵略在升級。
無奈,他悄悄地獨睜一隻眼,面前的男人睫毛長而挺翹,還濃密,比市面上賣的那些假睫毛好看太多了,鼻子又筆挺,高高的,跟個外國人一樣,現在多少明星刻意去填高鼻子呢,眼前這個是純天然無公害的。
臉也白,身材嘛,也很好——他手還搭在聞晟的胸膛上呢,結實的肌肉手感不要太棒。
他的男朋友怎麼會那麼帥?
肖蟄被吻得七暈八素的,早就忘了自己來得初衷是打算“英雄救英雄”。
雙眼不知不覺就都張開了,目光也漸漸地從胸膛再往下,一直到極限,恰好是他腰線的位置。
“唔……”他猛地睜大雙眼。
怎麼就那麼不安分?
聞晟很不滿,摟緊了些,接着品嚐。
不知過了多久,肖蟄總算離開了聞晟的“魔爪”。
暫時滿足的傢伙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解釋你和楊唸的出現。”
“你還好意思問我要解釋!”爲色所迷的肖蟄終於在這一刻記起自己的神聖使命,一掌拍桌上,震得酒杯哐啷響,“你和全娛樂圈最身名狼藉的女魔頭開包廂,還外帶一個整天打電話的‘伍兄’,該解釋的是你不是我吧?”
“沒必要。”
“WTF?”
聞晟皺起眉,“收起你的洋話。”
“你聽不懂啊?現代社會聽不懂英語太吃虧。”肖蟄難得掰回一局,怎麼可能不乘勝追擊?
“不中不洋。”就跟楊念那小子一樣。
“哼,聽不懂就說不中不洋。”肖蟄輕哼一聲,兩手支在他的椅背上,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你說,莫蓮都碰了你哪裡?摸了你哪裡?我……”
“如何?”
明明是被陰影籠罩的那個人,壓迫性卻讓沐浴在燈光下的肖蟄渾身不自在。
“我……她碰了你哪兒,我就給你洗哪兒……”肖蟄心裡暗罵——肖蟄啊肖蟄,你真是弱爆了!怎麼能慫成這個樣子?
“那你覺得,她會碰我哪?”
這個問題他知道。
按照一般狗血小說的套路,一方這麼問,另一方要是真正兒八經地回答了,比如說她摸了你的小手啊,摸了你的肌肉啊,摸了某個可以拿來潛規則的地方啊,那接下來回答的一方肯定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親身地,深刻地體會體會自己回答出來的那個地方。
所以,作爲一個有尊嚴卻打不過對方的男人,他決定不按常理出牌,不用言語調戲,只說他進到這個房間裡觀察到的事實,“我覺得她不僅哪裡都沒碰到你,反而在你這裡碰了一鼻子灰。”
“嗯。”
怎麼樣,沒轍了吧?
肖蟄爲自己躲過一場“體力危機”而自豪。
“我解釋完了,到你了。”
“你解釋什麼了?”肖蟄愣住。
“和莫蓮、伍白流在這包廂的事。”
“你什麼時候解釋了?”
“你替我說的。”
“我說什麼了?”
聞晟淡然地陳述事實,“‘莫蓮碰了一鼻子灰’,你的原話。”
“那是我的推斷,你怎麼能拿我說的話來當解釋?”
“既然你都已推斷出事實,那還有何解釋的必要?”
“靠。”肖蟄心中一百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難得有理有據理直氣壯了一回,怎麼就半點上風也佔不了,還又挖了墳給自己跳?
看着他那無語凝噎的模樣,聞晟下定了讓他少接觸楊唸的決心,這才接觸了多久,本來沒剩多少的智商已經被拉低成個位數了,“說吧,爲什麼和楊念單獨出現在這裡。”說到單獨二字時,他格外地咬重。
肖蟄覺得累不愛,已經不想再和這人鬥智鬥勇了,“他那人閒不下來,在隔壁劇組拍完戲就跑來找我了,我聽他說莫蓮偶爾提到,今晚似乎要和什麼人來元豐,猜想是不是你,就過來了。至於楊念,你知道他就跟小孩一樣,牛皮糖。”
“嗯。”
看得出他對這個解釋還是挺滿意的,肖蟄立馬順杆上,“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怎麼做到讓莫蓮灰頭土臉地出去的?”
“我帶了伍白流。”
“那你是怎麼讓伍白流聽你的?”
“說話。”
“你能再敷衍點嗎?”
“走了。”
“別啊,我還有事……”
“回去再說。”
聞晟拉開門,恰好門口一個女服務員走過來,盯着他的臉愣了三秒,目光下移,又盯着他的褲子愣了三秒,神情從花癡轉變爲憋笑再轉變爲尷尬,分外精彩。
聞晟低下頭,發現原本掛在肖蟄身上的菜,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自己身上來了。他禮貌地朝服務員笑笑,淡定自若地把菜拿下來,“請給我再上一瓶紅酒,謝謝。”
說着他重新關上門。
“喂,我早就想提醒你了,只不過你一直沒給我機會說。”肖蟄聽着包廂門響,後頸有點發寒。
“現在你有的是機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