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玩什麼把戲由着她玩便是。”高階雕花寶坐上的女子擡頭,不以爲然的應了聲。
“那男子來路不明的,也查不出什麼背景來。”
“哦,那可查到是何人指使的?”
“沒有。”
“哦,這可倒有些意思。”眉眼間含着霸氣的女子有條不紊的把手中的毛筆擱到筆架上,拿開鎮紙石,吹了吹剛畫完的畫,一切盡在掌握的高傲笑道,“一切按計劃進行便是。”
“是。”來人領命退了下去。
青龍王捲到底是否存在,還有,青龍王捲到底有何功能?蕭望晴也只是從先輩的記述中模糊的知道一些,但是她非常確定的一點是,青龍鎮確實不是一個簡單的小鎮,那下面藏着一個地宮。
“……地宮?”卜尋意聲音微訝,不過很快便恢復平淡,“你的意思是,女皇有意讓我等去地宮爲她尋寶?”
百里悅嵐點了點頭,神色嚴肅道,“多年遍尋不到你下落,不過我知道你肯定是活着的,只是沒想到你這次回來身份這麼的讓人意外,你自己小心些吧。那男子名叫封天是你當年選出來培養的,他這次的任務便是陪在你身邊保護你。此地不易多說,等找到其它合適時機我在把這些年的詳細情形告訴你。”
原來那男子是她自己的人?嘴角抽動~~
“話不投機半句多!”百里悅嵐恨恨的丟下一句話模樣氣憤的從柳熙之身邊走過,氣的連一貫雍容高貴形象都不顧,只淡淡對柳熙之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不知道卜姑娘對百里公子說了什麼話,把百里公子氣成這樣?”柳熙之倒是知道卜尋意這人有一張惡毒的嘴,向來不論男女,只看她個人心情而考慮要不要嘴下放過某人。
卜尋意輕笑,不鹹不淡道“柳公子那是什麼神情,我又沒吃了他,你也聽到了,我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生哪門子氣我怎麼知道。”
柳熙之不再多說什麼,陪着卜尋意坐在屋子牆根處,月亮照不到的陰影地兒。
卜尋意閒閒懶懶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手掌託着腮,半闔眼瞼閉目養神。
眼前破敗的小院子裡也沒有個像樣的傢什,就連石桌椅都是殘缺的,屋子裡飄散出一股怪異的味道,還有各自忙碌的人們發出的各種聲音。柳熙之毫不避諱的注視着卜尋意。
“公子想說什麼,想問什麼,直說便是,這般一直瞧着我,我還以爲公子對我暗許芳心呢?”卜尋意眼眸未睜,半是調侃的玩笑道。
自卜尋意進了這院子聞到屋子裡飄散出來的怪異味道後,便死活都不肯進屋子去瞧一眼那孩子,態度冷淡的讓人髮指。“百里公子有時候真讓人羨慕。”柳熙之輕緩道。聲音在夜風中猶如悠揚的笛聲,十分動聽。“百里公子外表看去十分高傲不易相處,其實本人十分率性。時下對男子雖無太多壓制,但是男子終究是要嫁人,爲了尋個好親事,爲了日後在妻家過的好,終究是有很多要避諱,很多才智難以施展。百里公子以一介男兒身在商場上博得美名這不算什麼,但是他壓制在了女人頭上那實屬不簡單,讓人敬佩,且他敢愛敢恨,情願上妓院找姑娘壞了自己清白名譽也不下嫁給自己不喜歡的女子,那份勇氣實乃讓人讚歎。”
“那男子一看就是個蠻主兒,就知道蠻幹,柳公子用不着替他說好話兒,我與他並無惡意。”卜尋意閒適的應了句,瞧不出啥態度來。
柳熙之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姑娘大概沒見過百里家的大公子吧。”他輕輕嘆息一聲,言詞間充滿了遺憾味道,“百里家大公子那真是個清風般的人兒,若神人天降,讓人瞧過一次便忘不掉。或許他真是神人,所以老天早早的便把他招了回去。”柳熙之轉頭瞧着卜尋意,“百里家大公子的風姿只可意會,難以描述,就算用紙筆描繪下,恐怕也是風流半截腰。”
“真可惜這般神仙似的一個人物,我卻無緣見着。”卜尋意附和的點點頭。
“百里家大公子是突然病逝的,死前並沒有什麼徵兆。記得他死前幾天還去了德熙園看戲,那天正巧我也在。百里大公子性情十分好,平日裡待人都十分親和,就連下面的奴僕也從無打罵,讓人十分尊敬。那天他見着我還主動與我聊了幾句。他是個十分聰慧又有見地的男子,談吐也不乏幽默,與他談話受益匪淺也讓人如沐浴春風。只是沒想到這般人物那麼倉惶的便去了。就在我們德熙園相談甚歡的幾天後。”柳熙之沉吟片刻後,聲音極淡的道,“趙澄雖是一介翰林院編修,卻實實在在是女皇的人,與其弟趙延各爲其主。”
他想說些什麼?想暗示什麼?
卜尋意斂了心神,露出無所謂的笑容,“真是可惜了這般人兒,莫名其妙就去了。”
柳熙之瞧了她一眼,也不在意她的態度,只是自顧自的語氣有些澀然道,“我們身世顯貴,外人瞧着風光,其實未必能有外人所以爲的那般事事如意,有些事情就算是違了自己本意,違了自己心意,但爲了整個家族也不得不放棄個人意願,而選擇家族利益,爲了家族榮譽就算拋棄性命也是必須的。”
“公子,那孩子醒了過來。”一直忙着燒水的元春提着一個空水桶從房裡出來,面上帶着喜意道。
柳熙之回頭應了一聲,語氣已是帶了淡笑,若平常一般八風不動的親善模樣。卜尋意神色在暗色中閃過一抹深思,笑道,“那去瞧瞧那孩子吧。”
南榮喚之是面硬心軟的,雖不喜那男子冒認與卜尋意的關係,卻還是不忍心見其父子二人流落至此,便詢問柳熙之可否把他們二人暫時安置進柳府照顧一段時間?
柳熙之微笑着沒有拒絕,衆人自都是沒有什麼異義的。百里悅嵐演戲自是要演全套,冷冷道了幾句,若是讓他得知這男人招人虐待,定要告到官府去的。衆人都知道他的事蹟,所以便認爲平日裡十分高傲不曾把幾人放在眼中的他是因自身遭遇所以格外同情感情受傷害的男子。
男子身份不清不楚就這麼跟着卜尋意本也不是好事,壞了自身名聲不說還壞了卜尋意的。可是他身邊有個病重的孩子,衆人也不忍心趕人,卜尋意態度不冷不淡的倒也沒提出趕人,這事便這般先不清不楚的平了下來。
柳府怎會隨意便收留一個陌生人?可是尚書大人也調查不出這男子的底細,礙於榮平郡王的面子也不好趕人。平日裡派人仔細留心注意着,倒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動作,男子也不似練家子,每日裡大多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眼神兒哀怨的瞅着卜尋意。這般過了幾日,柳尚書便也安心了些,但依然讓人不要放鬆警惕的仔細留意着那男子的一舉一動。
回了京城大半個月後,南榮府當家的才姍姍來遲的派遣了人過來柳府說是接晴日公子回府。還讓人捎了封信給南榮喚之,信上倒也沒說什麼,多是些父母對於之女的關切之言。
女皇大人也似乎想起來了被她涼在一旁很多日,她一直急着召見的郡王了,派了身邊的大奴才人前來恭請南榮喚之,順帶的也讓南榮晴日去宮中給老皇君們問安,還有卜尋意,女皇自然也是要見見的,不過那般的順帶,似乎見她是給了她多大恩惠似的。奴才瞧卜尋意的眼神兒都是斜着瞟……
女皇不動聲色的便先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在氣勢上用自己的帝位先壓了他們一截。無聲的警告卜尋意,她再厲害在她眼中也不過是一介臣民,她若不想讓她生,捏死她就如捏死只螞蟻似的容易。
卜尋意也不敢託大,對女皇自是處處防範的,如今這般委屈自己跪一個女人,雖是帝王,她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爽的!奈何在她人國土上……
“來,喚之行上前來,讓朕好生瞧瞧。”女皇笑道,態度十分的隨和,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是親戚相見的歡喜場景。“你小時候朕見過,模樣兒十分俊,朕那時就想啊,你長大了肯定比你爹爹還俊,如今這一瞧還真是,生的好模樣啊,只是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女皇語音中帶着濃濃關切。南榮喚之面上冷淡,平平應了句,“喚之一切安好,謝謝皇姨這些年的掛心。”
女皇並沒有在意南榮喚之的態度,瞟了一直跪着的卜尋意一眼,“你便是我國榮平郡王的妻子?”
卜尋意咬咬牙,忍下一切怒火,本已丟了尊嚴矮人一截,哪能在讓人看了笑話,心平氣緩道,“在下正是。”
“哦,擡起頭來讓朕好好瞧瞧。”卜尋意聞言,嘴角噙着笑,不畏懼,不矯情的擡起頭來,雖然跪着卻絲毫不減其氣度。
“恩,不錯,倒是個清麗的人兒。”女皇淡笑着,“聽說你和巫越族十分熟稔?”
聽說?卜尋意心裡不以爲然的笑笑。
“我有個義弟,據他自己說他來自巫越族。我只與他熟稔。”
南榮喚之眼簾半垂,靜默的站於一旁,他的眼角淡淡的掃過她,面上無變化,內心卻攪得生痛。這女人性子傲的很,這會讓她羞辱性的一直跪在地上,只怕是比用刀子捅她還讓她難受。他當初若真什麼都不顧跟着她走了,跟着她走了,她定不用受今日之羞辱。……只怕日後這樣的日子還有……
“聽說你尚有些本事!”
哪那麼多聽說,卜尋意依舊微笑着,“謝陛下誇獎。”
“恩。起來吧。你也走近來讓朕好好瞧瞧。”
“是個清麗的姑娘,模樣倒是與我多年前曾見過的一個姑娘十分相似。”女皇手指輕敲着桌面,疑惑的神情似乎恍然大悟般,“不過你既是我榮平郡王的妻子,自是那女子比不上的。聽南榮愛卿說你功夫不錯,今年武試你報了名,可有信心博得頭籌?”女皇斂了一身尊貴霸氣,就如一個和藹的長輩詢問着小輩們的生活學習。
“白泯國人才濟濟,我豈敢託大,但承蒙南榮家主看得起,我自是會盡全力。”
女皇似乎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當年先皇懿前封南榮喚之爲榮平郡王,榮平取之昌榮平順之意,表達了先皇對於喚之寄予厚愛和希望,卜尋意你既在喚之遇難時救他於水火,自是於喚之有緣分的,但是…”女皇眼神一轉,嚴肅道,“喚之並非一般人,他要嫁的自然是配得上他的人。”
卜尋意不動神色,等待女皇下文。南榮喚之心卻是一緊,手心捏的泛起了汗。
“對了,前段時間在邊境,尋意你曾幫過桂太后君,這事兒朕要好好謝你。”女皇微笑起來突然轉了話題,她眉眼皆是噙了笑意的,讓人猜不透她是真要謝還是又預謀什麼。
不過,打死卜尋意,她也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的,謝她?真是可笑之極,只怕她是想把她拆吃入腹。不過女皇既然把這話題挑開來說,只怕是已經有了計劃的。
“尋意,你既然與桂太后君是舊識,這事兒朕交給你才放心,等這事兒完了朕一塊謝你。朕要你辦之事關乎國家,你如今身份自也是該挑起一份責任的,無用之人豈能伴在喚之身旁,你說對吧?”
拿陳桂雅和南榮喚之兩頭壓她,女皇真是歹毒。“不知道陛下有什麼需要尋意效力的?”
女皇笑道,“青龍地宮。”
卜尋意假裝無知,皺眉重複道,“青龍地宮?”
“喚之,你上來,朕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
先皇遺旨?
南榮喚之上前捧過一卷用黃絹包着的東西,女皇笑着讓他回去在打開。
“青龍地宮隱藏在青龍鎮下面,至於路口想來多年鎮守青龍鎮的南榮愛卿比朕瞭解,你們務必要替朕替天下百姓把青龍王卷取出來。”女皇語氣含着笑,根本聽不出半點威脅含義,但是那銳利的眼神淡淡的掃過卜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