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風燈一盞盞的被丫鬟小童們熄滅,只留下主路上的幾盞,方便人通行,被熄滅了燈的地方也說明了,夜晚請勿通行。
五角楓翠綠的葉子不知道何時已經泛出了豔豔紅色,一場秋夜涼雨,盛了一荷葉明珠,亮晶晶,圓滾滾,眺望遠處,晨霧迷濛,景色亦真亦幻,便更添了幾分虛幻的美感。陳桂雅一夜未曾睡踏實,夢中反反覆覆出現青龍寢宮中所看到的情景,那可是他的未來?原來透視未來便是這般心情!他衣衫單薄,卻也不覺寒冷,聽了一夜滴雨聲,在雨停後便披了外衣來庭院中賞這清晨還未被人驚擾的美景。
他修長的手指下意識的一用力,一朵嬌豔的小花從枝頭凋零,他看着手中落紅,怔愣了一下神,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主子,晨間寒氣重。”鐵衣無聲無息的靠近,遞了件披風給陳桂雅,然後默默退到一邊。
“鐵衣,這些年你日夜不離的跟着我,想來是比別人多瞭解我幾分,你說,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和顏悅色,聲音輕淺,似乎問的毫不在意,有沒有答案皆可。
鐵衣毫不猶豫的答道,“主子是個冷靜,理智,果斷的人。看着入世,其實有一副超脫世俗的淡雅性子。”
“哦。”陳桂雅回頭瞥他一眼,揚起一抹極淡的笑,“原來,我竟是這般嗎?”他自己都有點不可置信呢。
鐵衣不等陳桂雅繼續說什麼,繼續快速道,“不過主子只要遇上家主的事情,就變得猶豫不決,畏首畏尾,羞澀膽怯,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青澀小子。”
陳桂雅一番沉思,徐徐笑了起來,“自己都很奇怪,怎麼會變成這樣。”似乎回憶起了往昔,他眼角的笑容變得恬淡溫暖,“初認識尋意時,她便未曾有半分隱瞞,或許也正是她的坦蕩,我才留意上了她。她並非什麼善性子的人,卻也不傲慢囂張,大概是她一個冰冷的眼神便有制止一個人的能力吧,她若不掛着虛僞笑容吸引你靠近時,她其實並非一個多容易相處的人。但她卻非常信守承諾。”
紅色的花汁染紅了他的手指,散發出馥郁的芳香,“她溫柔起來的時候其實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呢。”他神色略微黯然,繼續道,“記得在普陀山時,有一次得了姐姐遇險的消息,我擔心的一夜未曾安眠,那夜恰巧她來找我,盯着我良久,從袖中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十分漂亮的髮簪送於我,她當時告訴我,姐姐不會有事的,那一瞬間,我竟然相信了她的話,內心安定了下來。”陳桂雅微微一笑,站在花叢前,薄霧氤氳的清晨就像花中走出的仙人,雅緻,動人,“那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她有讓人安心的力量。那夜她陪着我,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我的要求下幫我梳着發,我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與安寧,也似乎找到了力量,找到了相信的力量,找到了走下去的力量。”
“鐵衣,我不曾後悔。”最後一句話,鐵衣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心口突然跳了一下,輕擰了眉頭。
遠處似乎有僕人走來,鐵衣聽到腳步聲,便嚥了還準備說的話,隱身而去。宮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精心算計讓陳桂雅染上了一抹邪魅,一抹在記憶中一直勾勒慢慢潛移默化便有了幾分相似的邪魅,不過在這雨後的清晨,他也似被洗滌,眉目清朗,容貌秀雅,袖袍難掩風流,這讓走近的奴僕一時看呆了眼。半響後才吶吶請安。
他揮揮手神色悠然沒有怪罪之意,奴僕自然飛快的去準備洗漱用具和清水,也讓廚房把早飯準備上。
因爲他們在地宮所花的時間比預估的短,女皇那邊還沒有新的旨意過來催促他們回去,南榮喚之自然是以思念爹孃爲由想多停留幾天,好讓卜尋意好好養傷。陳桂雅真心喜歡這裡的清淨和歡樂,大家其實也都是明白人,知道卜尋意的傷並不如表面上說的就是點皮外傷,自然都點頭應允在南榮府邸在多叨擾幾日。
自經過地宮門口被人埋伏,幸好有個機靈的看到情形不好,立刻閃身跑人及時通報了消息,挽救了不堪設想的後果後,南榮府邸可謂是防守更加的嚴密和小心了。表面上看去瞧不出啥端倪,其實每一個角落都隱藏着高手暗衛。
但縱使如此,在一個月黑風高,殺人越貨的好日子裡,南榮府邸還是不可倖免的被人攻擊了。來者是有組織,有計劃,有身手,有智慧的絕對高高手。目標非常的明確,那就是陳桂雅,卜尋意和南榮喚之。想奪之物自然便是那傳說中的青龍王卷,只是遺憾的是他們都不曾見過,又從哪去變一個給這些灰衣殺手。
卜尋意將養了兩天,補身的藥物沒有被南榮喚之少塞,自然已沒啥大礙,只是那腹部舊傷因爲失血過多和治療不及時多少傷了底子,高手內力相拼,她略遜幾分。但她絲毫沒有出現畏懼,嘴角輕勾,讓看得人莫名生出一陣寒意。卜尋意腳尖一挑,把飛落的子母劍又挑了回來,她旋轉身子,右手挽了個劍花,母劍從臂下向後刺向敵人。對手武功高強,感覺到了寒光一閃,立刻伸劍擋了她劍的去路,她不怒反笑,再一個旋轉身,正面相對敵人,左手握住劍柄沒看到如何動作,左手從右手劍中抽出一柄略顯小些卻和右手一樣花紋的短劍,刺入敵人的腹部。剛剛那不過是虛幻一槍,這纔是真正的殺招。
“留下活口。”隔壁院子裡住的是馬三姐,也是一陣打鬥聲,不知道誰大喊了一句。估計馬三姐解決了糾纏她的人,很快便趕了過來,見到卜尋意和南榮喚之皆無事,露齒一笑。
南榮賻儀安排的弓箭手很快便把賊人都圍了起來,賊人見此情形並沒有慌張,只是更加的瘋狂。最後跑了三人,剩下十五人在打鬥中不是死就是傷,還好有四個活口留着。這一次南榮家的護衛們可仔細注意了,一抓到活口就先點了穴道,阻止他們自己咬毒自殺。
那跑了的三人還是南榮賻儀故意讓人放跑,好派人跟蹤,查其底細。搜查了一圈灰衣人,在他們身上發現了和卜尋意前兩天中的暗器一樣的五角鏢,果不其然是一批人。因爲早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就等着賊人上門,故而大家都未曾慌亂,未有什麼大的損傷。
“你們都累了,都安心去歇下吧,其它事情自會有人打理。”南榮賻儀把受傷了的暗衛換了下去,又換了一批新的隱藏在四周。只是經過這一場激烈打鬥,衆人雖累卻多少被血腥味弄的有點了無睡意。晴日因爲自己魯莽受了些傷,南榮喚之負責幫他上藥,卜尋意便也跟着去了。
月亮從烏雲中探出了頭,顏色銀白,灑在庭院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泛起斑駁的色彩,光滑的石子十分漂亮,剛纔的打鬥留下的血漬被手腳利落的僕人們很快清理乾淨,還灑了些帶香味的清水掩蓋味道。卜尋意斜倚着窗臺,雙手交疊在胸前,神色深沉。
封天,就是自稱是卜尋意夫君,實乃是她手下的一個男子,他跟着卜尋意等人一起到的南榮府邸,因爲一直裝扮成沒有功夫的柔弱男子,又帶着一個自稱是卜尋意孩子的娃兒,所以被安排在了南榮府邸西邊較偏的一個小院子裡,一直安靜的生活着。今夜的激烈打鬥他一早就聽到聲音,但是知道南榮賻儀早就做了準備,便也不擔心主人的安危,故而在混亂結束後才乘着沒人跑去給家主報告消息。
“封天,進來吧。”卜尋意看到他的身影,低喚了一聲。
封天猶豫再三,一閃身從窗口躍了進來。“封天,他們是自己人,不用擔心。”封天看了眼南榮喚之和南榮晴日,釋然自己的擔心,斂了柔媚的男子表情,換上一臉嚴肅,“家主,邊境傳來消息越明君被抓一事和李虹有關係,是她設下的計謀使得越明君被抓,如今生死未知,不過想來東麟國暫時不會殺他。”
卜尋意神色幽深,看不出什麼表情,微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了。封天繼續道,“京裡來消息報,京城混入了不少楚國的探子還有西魏國的。似乎都在找尋什麼。”
“哦。”卜尋意驚訝一聲,略微沉思道,“楚國女皇多年來不是一直在閉關修道嘛,怎麼好好的想起要和白泯國聯姻?”
“只怕是多年前就已經佈下的局。經過查實,多年前百里府邸夜晚遭遇殺手一事和楚國脫不了干係,目標是巫越族的族長。”
卜尋意突然想起第二次見童靈吉時他正奄奄一息靠着大樹,若那次也是楚國出的手,如此這般說來,那楚國埋伏的真是很深。“封天,你傳信出去,讓飛鷹組查清所有楚國在白泯國埋下的暗樁。”她略微遲疑,皺了皺眉頭,“至於西魏國那邊先不要驚動,只要暗地裡派幾個人盯着,看看他們在找尋什麼。”
封天點了點頭,然後面露愧色道,“封天無用,至今還沒有查到馬三姐此人的任何身份。”
卜尋意點了點頭,“無礙。”
“那封天先退下了,家主。”他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露出一副被拋棄的可憐男人的表情,“妻主,你有空也來看看咱的娃啊。”聲音哀怨之極,兩眼水汪汪感人心肺。
卜尋意忍不住嘴角抽動了一下,看到封天已經笑着走遠了,留下一抹菸灰色在秋風中蕭瑟。她不在的這些年大家雖然把她佈下的勢力發展的不錯,可當初她勢力劃分明顯,各司其職,沒想到反而弄得內部不和,她淡淡嘆息一聲,看來要煩的事情太多。她下意識的握緊了右拳,右邊袖兜中有一封李修文寫給她的密信,是報告這些年組織內明爭暗鬥的,只因羣龍無首。
不出卜尋意所料,三日後便收到女皇的密旨。因爲邊境形勢不好,女皇派卜尋意喬裝打扮暗地裡去幫助陳兮傑,領兵一萬對抗外敵和捉拿反賊。而陳桂雅等人自然由人護送回京城,南榮喚之等人同行,回京彙報青龍地宮一事。
女皇自然也聽聞了蛇妖羽伊一事,自然很想招他覲見,但是羽伊實乃上古神仙,強求不得,女皇讓人暗地給了陳桂雅一個口諭,讓他帶上羽伊同回皇宮。只可惜羽伊早已經被卜尋意收買,興沖沖的準備着要去邊境玩兒,雖然對京城也十分好奇,但依然還是決定先去邊境然後在和卜尋意同回京城。陳桂雅邀請未果,讓女皇派來的信使自己去想辦法,依舊是沒有成功,信使只好垂頭喪氣的把此事寫信告訴了女皇。
收到女皇口令的當天,卜尋意便需要動身前往邊境,一萬人馬由一位名叫莫佑的前鋒將領帶領着將會在徐家鎮等候卜尋意前來指揮。馬三姐自願與卜尋意同去,尋意嘴角含着笑淡淡看她一眼,“謝謝三姐。”
馬三姐甩開她握着她的手,偷覷她一眼,只覺得全身雞皮疙瘩忍不住的往外冒。但是嘴角卻裂開了花。反正南榮晴日沒有被召入京,他難抑興奮的大聲表明他也要去邊境出一份力,只可惜大家一致把他無視掉。
“公子,你別難過,我看咱還是出府邸玩好了。”公子只要一出府邸那必定是大受歡迎,走到哪兒都有一大羣姑娘家圍着,捧着。
被趕出議事廳的南榮晴日噘着個小嘴,怒氣衝衝,不過他很快便眼神流轉如偷了腥的貓兒一般笑了起來,“看到那知府家大小姐我就頭疼,躲她都來不及還玩什麼,我纔不要出府呢。就算出府邸,也要…嘿嘿。”明明誇他聰明,說他將來要做大事,那他當然要先鍛鍊拉。沉香開始頭疼,他家公子這般笑,那定是又想到了什麼鬼主意。雖然每回他也覺得很刺激,可是最後受罰…想想他就覺得膝蓋疼。上次因爲他們偷跑的事情,回來後被南榮賻儀罰跪了七天祠堂。他還被扣了三個月的薪俸,他的心口在滴血。
“沉香,公子我可沒少給你補償,你不用給我齜牙咧嘴的。”南榮晴日瞄他眼從腰間套出一個小巧的編了金線的絡子,“知道你早瞄上我這金穗子,來,賞給你。”
沉香也不客氣,歡天喜地的接過,“這花式的穗子我還是第一次見,等我研究明白了,我親自給公子編個,絕對不比這差。”沉香是南榮府邸出了名的巧手,喜歡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
南榮晴日不置可否的恩了聲,一門心思都在如何讓卜尋意帶上她一起去邊境。他滴溜溜的把心思打到了童靈影身上。童靈影看着冷漠難以靠近,但只要真心處過就會發現,此人最是心善,正確的說是不懂得該如何拒絕。只要纏着他,求他幫忙…嘿嘿。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高大的城門被鍍上了一層橘紅色,詭異華麗且威嚴。道路兩旁的白樺林發出沙沙聲,不是離別的哀傷,而是沉重**的期待。卜尋意等人回頭看向送別的人,不,該說是準備分別的人。
“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卜尋意深深的看着南榮喚之。
南榮喚之冷淡的眉眼渲染上了春色,“你記得回來替我擔心一輩子。”天青色的長袍外披了一件滾了銀邊繡了祥雲的披風,披風被風吹得翻飛,纖長的身姿似要隨風而去,卻又挺拔站立於地,雅緻的笑容比月色更溫柔。“尋意,你要信我。”信我那夜說的誓言……傾我這世愛戀,只願與君共白首。
如果說卜尋意是個感情內斂的人,那麼南榮喚之無疑是個感情淡漠的人,不動情,不動性,雖然顯得有點怯弱,但是股子裡卻是任性與固執,若真動情,那股子傾盡所有的狠勁,讓卜尋意都膽戰心驚。但她欣然歡喜她的膽戰心驚,一般女子怎能打動他,又怎敢愛上他。
卜尋意眉頭盡展笑顏,堪比芙蓉顏色豔,心情十分歡愉的與衆人告別,他們一行騎着馬姿態瀟灑的快速消失在官道上。南榮晴日最終達成他的目地,跟隨卜尋意等人一起前往邊境。
離了官道行走多日,卜尋意一行棄了駿馬決定行走水路,並非水路更近,只因水路更險,能讓他們避開一路不厭其煩的追蹤者。就這般又行了幾日,衆人上岸租了馬車,纔算舒了口氣,終於不用在受那水道沉浮之苦。卜尋意並不暈船也受不了那小船在那險峻的水道中浮沉,更別提第一次坐那小船的南榮晴日,簡直是暈船暈的把自己瘦脫了形。
“沒胃口也好歹吃些。”卜尋意難得好脾氣的哄着他。晴日搖了搖頭,實在沒啥胃口。卜尋意皺了皺眉頭,“這是稍微入了點藥材卻極爲清淡的健身粥,你若在這般下去,只怕還沒有到邊境就病倒了,你若是不吃,我只能立刻派人送你回南榮府了。”
南榮晴日癟了癟嘴,勉爲其難的嚥了口卜尋意遞過來的粥,最後又在她的眼神下被迫吃下了半碗粥,才被她頗爲滿意的放過。
“哎呀,這吹的什麼風?竟然吹來了兩個貴客。”馬三姐誇張的聲音,讓卜尋意眼內閃過一抹利光,但只是瞬間便平復了表情。“是童靈吉和蕭青雲。”童靈影掀開馬車簾子一角,平緩道。
童靈吉出現卜尋意可以理解,童靈吉和蕭青雲一起出現她有點不理解了。
“我們是來找卜尋意的。”蕭青雲一身淡紫色衣衫,天生帶着貴氣。長髮簡潔的用一段銀紫色緞帶束在腦後,挺拔的身姿,不怒自威的氣度,讓人不容拒絕他的要求。
馬三姐閒散的甩動着手中的繮繩,朝馬車努了努嘴,她就不明白了,要見卜尋意就見卜尋意唄,幹嘛非得她傳個聲不可。這附近也就她們這夥生火做飯,馬車就在旁邊還能猜不到人在哪?
卜尋意挑開簾子跳下馬車,淡淡道了句,“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蕭青雲咬了咬牙,忍住複雜的情緒和想掐死她的衝動,把臉撇向一邊。童靈吉瞧着童靈影笑得一臉燦然,直到被蕭青雲撞了撞胳膊纔回轉過臉來,一臉正色高高在上姿態道,“小心楚國。”
“哦?”她不甚在意的應了句。
“楚國比我們所想象和所認爲的要厲害許多,因爲楚國懂得隱忍,懂得保持低調。”童靈吉的面色變得嚴肅,甚至有點清冷,透着寒意的冷,“十年前在樹林裡攻擊我的不是別人,正是楚國影衛,當年他們把童金九錯認成我抓了回去,我才僥倖得救。”不是僥倖,是多虧有她。卜尋意勾了勾脣,當年童靈吉不過是個孩子,有神識卻還未完全學會掌用。
“多年前我便派了人去楚國打探楚國動向,埋伏在楚國。一個月前,我收到從楚國傳來的密報,楚國皇宮內豢養了一位巫越族人。”蕭青雲停頓了一下,面色十分嚴峻,帶着點憤然繼續道,“女皇把他當珍貴寵物一樣豢養着,然後每天放他的血以供自己食用。”
憤怒不可抑制的翻騰,南榮晴日握緊小拳頭,病歪歪的跳下馬車,“楚國女皇竟然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情,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卜尋意一臉沉默,久久嗓音低沉道,“原來這世上瘋狂的人這麼多。”當年童靈影便也是這般被人珍貴的豢養着,然後在取他的血喝。當年初見識這事情的憤怒,如今又被喚醒,她十分不悅的皺起眉頭,森冷一笑。
“木…謝謝蕭親王旅途勞頓送來這般珍貴的消息。”卜尋意越是沉默的無表情,越是說明極怒,但是在面對蕭青雲時,她略顯無力的勾了勾嘴角。當年雖然沒花多少心思,但是蕭青雲實實在在是她收的唯一一個徒弟。雖然當年是爲了感謝他幫她取得皇宮內的金蓮,可她也曾真心含笑在月下爲他授業解惑,看他執劍從生疏到熟練。沒想到分別多年兩人的再次重逢卻又是在具無對方記憶的情況下,這真的是什麼緣分?若是善緣也不會鬧到現在,他對她恨的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