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屋子大變樣,窗框上,門板上都貼着大紅的雙喜。掃把柄一類的地方也用吉祥啊,幸福啊一類的紅紙包了。看來這對夫妻是花了心思的。
卜尋意他們暫住的房間牀單被罩一類都換上了大紅的顏色,很是喜氣。這一帶比較凋零,人口稀少,想請個賓客還得走上很遠,她本也不想弄的那麼複雜,就沒讓大娘去請,就一家四口自己慶祝。
一對新人穿着紅色的喜服,拜過天地後,立在兩位老人跟前,恭敬的遞上茶,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算是敬了長輩禮,然後兩人對拜,行夫妻禮。家裡也沒外人,行過禮後,卜尋意笑着開口,“大家開始享用喜宴吧。”
一家四口簡單卻也其樂融融,氣氛在卜尋意的帶領之下,數次掀起**,常常說出一些有趣的事兒逗得大娘哈哈大笑,大叔笑得含蓄,卻也捧着肚子樂。大家這麼歡鬧,時間過的很快,明朗的月亮高高的懸掛在了天空,如一華麗銀盤,泛着柔和的光。
“別錯過了洞房的吉時,你們小夫妻還是快快進去多多培養感情吧。”大娘打趣道。
卜憐惜着一身喜衣,斂目低垂着頭,整個人顯得溫潤羞澀。卜尋意勾起嘴角,笑拉着他走近新房。房內紅燭輕搖,氤氳了一室溫馨。
“憐惜,我既娶你,這一世我會盡我所能去保護你。”卜尋意難得的認真,黑亮的眼珠專注的盯着他,做出一個承諾。
他微垂着頭,燭火打在他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畫出一片陰影,美好而夢幻。他輕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她的承諾。
她勾起嘴角,沒有介意他的不信任,畢竟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她自己也沒想到會走的這一步,她有點躍躍欲試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或許這樣她才能不會無聊到感覺茫然。
“睡吧。”簡單陳述,她打着哈欠準備睡覺。他卻依舊站在原地,頷首斂目,像入了定。
“惜,你在害羞嗎?呵呵,我可困的不行,先睡了,你晚上可別搶我被子。”她洗漱了一番脫了外衣,在牀的外側躺下,閉上眼睛呼吸慢慢輕緩了下來,好似累的不行,一沾牀就入了夢般。
他側過身子,默默的看着在牀外側睡下的人。她眼睛乖巧的閉上少了睜開時的靈動,卻添了股安寧平和的氣息,脣角自然上翹像時刻掛着笑,給平凡的五官注入了幾分神采飛揚。
她是他的妻了,他竟然嫁給了她。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他還不想死,在找到爹孃前,在問清楚爹孃爲什麼狠心拋下他前,還不想死,他可能信她?可不信她又能信誰?想起她剛纔的承諾臉頰微燙,連嘴角輕翹都沒有發覺,就這麼摸着臉頰傻傻愣住了。
紅燭的搖晃,搖回了他的神智,他脫了外套輕輕步入牀的內側,替她壓了壓被角,又一陣沉思才慢慢進入夢鄉。
她在他睡熟的那刻暮然睜開了眼睛,看着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勾起嘴角咕噥,“哎,以後都要和人分享一張牀了。”給他蓋好被子,真正的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新婚之夜兩人就這麼平淡的度了過去。相處模式兩人也不像新婚燕爾的夫妻,更像是那老夫老妻,她說什麼他都會點點頭表示同意,遇見她故意開他玩笑,戲弄他,他就默不做聲半垂着頭。就這麼平淡溫馨的過了幾日。
一日她對他道:“你可有什麼地方想要去的?”
他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是她們準備啓程離開此地,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就搖了搖頭。
她揚笑道:“如果你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那我們就一路隨便走,當作遊山玩水。等你想到有什麼要去的地方就告訴我。”他輕點了點頭。
一日後,他們就告別了老夫妻,踏上了屬於他們自己的路程。
路上總是會有着風風雨雨,給這趟旅程平添了幾分色彩。
“惜,你會不會後悔嫁給我啊?”卜尋意看着沒有盡頭的小道,無語問蒼天。“有錢的話我們也就可以買輛馬車行路,不至於這麼辛苦,哎,我還真是無用啊。”當初從那死老太婆身上愣是沒翻找到半兩銀子,到是找到了些毒啊藥啊的,也都給他保管了起來。他身上的銀子也有限,兩人還要吃飯,只能這麼一路用腳走着。
第一天悠閒歡快度過,第二天悠閒度過,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終於走到不想再走。想有張牀好好睡一覺。
“在過一日,應該就能到達鎮上,我可以給人看病賺取診金。”這段時間的日夜相伴,讓他對她的態度輕鬆了很多,不在像對外人般都是小心的沉默以對。
卜尋意蹲在一棵大樹下,不願在走,拾起根小木棍在地上畫着圈圈。他已經開始慢慢接受她間歇性莫名其妙的行爲,也不語,坐在她旁邊默默的看着她。
“我走了一路仔細研究過了,我驚訝的發現我竟然沒有任何謀生手段。”這個發現太讓她挫敗了。歪着腦袋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清風吹過,大樹在他們頭頂搖曳出莎莎聲,空氣裡盪漾着樹木的清香,兩人一個一手撐着腦袋蹲在大樹旁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一個輕靠着樹優雅坐着,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淡笑看着她,風揚起的發在空中翻飛舞動在了一起,靜謐而溫馨,就如一副畫,渡上了暖暖陽光。
“先吃點乾糧吧。”他拿出絹帕先給她擦拭了下手,再放了塊幹餅在她手上。
“謝謝。”她盤腿坐下,頹廢的啃着幹餅。
他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所以就靜默了下來。
“馬車,有馬車,走,我們去攔馬車去,看看能不能搭上順風車。”她看到馬車眼睛都睜大了,一瞬間復活。
速度是少有的快,一陣風般衝到道路上。“停車,停車。”兩手大張,看那架勢,還以爲是要打劫呢。嚇得駕車的車伕差點從馬車上掉下來。
“大姐,帶我們夫妻一程可好?”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孃的。想找死呢,也不張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咯這是什麼車,你還想搭順風車。”車伕一聽是想搭順風車的,在仔細瞧了眼眼前的女子也不像是那綠林蠻子,膽子就壯了起來。
卜尋意微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難道你不用問問你家主人的意見,還是狗替人做決定?”後句話明顯是激車裡主人的。
車伕哼哼,還想發蠻,車內響起一女子的聲音,“這位姑娘,我們車內有一病人怕是不方便。”
誒,卜尋意一聽這不正好嘛,於是朗聲道,“你們有病人,而我這兒有神醫,看樣子今日算你們運氣好。”
卜憐惜眼神內斂,掃了她一眼,沒有開口說話。
“哦,姑娘此話當真。”一青衫女子掀起車簾,臉上是激動的表情,眼神掃過她們,最後停在眼睛靈動的女子身上。
“當真,我夫君就是神醫。”
青衫女子把視線轉到了卜憐惜身上,“如果二位真能救我家主人,我定當重謝。”
“好,就這麼說定了。”卜尋意拉過卜憐惜的手踏上馬車,還特意轉過頭給了車伕一個詭異的笑。嚇得車伕一陣哆嗦,口中喃喃,“她有什麼可怕的?爲什麼我會覺得害怕呢?”
馬車從外面看過去很樸素,但是裡面空間很大,置辦的東西也很齊全,簡直是內外兩重天,一猜就知道是有錢人家扮低調採用的馬車。
卜憐惜看了眼尋意,然後開始給斜躺在榻上的女子把脈。
青衫女子擔憂緊張的看着卜憐惜,卜尋意撇撇嘴,“姑娘,放心吧,有我夫君在這,你家主人就死不了,你這麼看着我家夫君怕是會讓他分心的。”口氣不鹹不淡,手還非常自覺的給自己和卜憐惜一人倒了杯茶。
“嘿嘿。”青衫女子不好意思的轉過頭來。“真是不好意思,實在是太擔心我家主人安危,如有冒犯請多多包涵。不知道姑娘貴姓?”
“姑娘是爽快人,就叫我卜尋意好了,不用姑娘姑娘的叫,我夫君也姓卜。”名字她實在是不好意思說,真後悔自己怎麼給他取了那麼個惡俗的說不口的名字。
兩人閒扯了幾句,對方明顯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卜尋意也不問。看卜憐惜收了手應該是檢查完了,拿出帕子沾了些水,給他拭手,也不管旁人睜大了眼睛看。
卜憐惜輕擡眼簾看了她一眼,接過帕子安靜的把每一根手指都細細的擦拭了一遍,纔開口道。“輕微中毒,陷入昏厥,但不至於死,能撐到鎮上我尋得草藥。”簡單明瞭。
青衫聽完神醫的話,眉頭皺了起來,沒想到還是防不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