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花千年如一日地盛開着,望着如飛雪一樣的花瓣,我的眼眶熱了。星途海還是那個星途海,無憂花仍然是亙古不變,可是現在的我卻無法融入進去了。想當初,我日盼夜盼,扳着手指頭數着日子,想從星途海離開。而現在,我卻要想着怎樣才能重新闖入這個世界。
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就該認認真真珍惜着過。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充滿了懊悔、
“鳳姑娘,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再是丹穴山的風族帝姬鳳舞了,你必須承認這個事實,並且接受。你不要忘記你的任務。你必須趕緊把七絃仙君從夢中拉回來。”耳邊又傳來了魔姬瑤琴的聲音。
“我現在對於星途海的所有人都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可有可無的人。我怎麼才能把七絃拉出夢境啊?”我不由地說道,我想瑤琴應該能夠聽到我的話。
“你不要爲了一點兒的得失而感到煩惱和憂傷,這本來就是一個夢境,並不是真正存在的事實。”魔姬瑤琴繼續開導我。
“可是我現在身處夢境之中,這一切對於我來說就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怎麼能不把它當成真實的世界呢?”明明這一切就在我的眼前,卻要我把這一切當做不存在,我怎麼也辦不到。
“這樣的話,你會很危險。如果你讓夢境支配了你的話,就沒有辦法從夢境中走出來了。你只有站在掌控者的位置上,才能夠改變一切。你放心去做,你的身份背景我會爲你精心編織,你不必擔心會被拆穿。”瑤琴繼續苦口婆心地告誡我。
是啊,我上一次就是因爲被七絃的夢左右了,要不是陸壓道君將我拉出來,我也會被夢魘住的。她的話讓我不禁擔憂起來。
“你一定要狠下心來,讓七絃所在意的一切在這個夢境中失去,才能夠將他拉出來。你記住了嗎?”魔姬瑤琴再次強調。
“可是七絃最在意的是什麼呢?”我不禁問道。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耳朵去聽,用你的心去想。”
“談何容易啊!”我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他問道:“什麼談何容易?”
我猛地回過頭來,看到七絃正站在我的身後,滿臉疑惑地望着我。
“我……”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他了,轉念一想,我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師妹,於是嗔怪道:“師父讓我來你這裡,讓你帶着我歷練和學習的,可是我明顯覺得,你們對我不僅不歡迎,還心存敵意。我要繼續留下來,談何容易啊?”
“你是我的師妹,可是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們怎麼把你當自家人?”七絃冷着一張臉說道,但是我從他的話中聽出了試探地意味。
“我……”難道讓我告訴他我也叫鳳舞嗎?我還沒有那麼傻,可是如果想太久的話,勢必會讓他產生懷疑,於是我將我的名字倒過來,告訴他,“我叫舞風。”
“舞風,好特別的名字?”七絃沉吟了片刻之後,低聲唸叨着。
“這是師父給我取的名字,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師父去。”我相信無論我編造什麼謊言,魔姬瑤琴
都會想辦法幫我圓謊的。雖然他無法掌控七絃的想法和做法,但是夢境中的背景畢竟是由她來編織的,所以我有恃無恐。
“你以爲我不會去問嗎?”七絃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看得我直發毛,“我又千里傳音符,很快就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那你現在就去問,省得你懷疑我。”
他可能正等着我說這話,我的話一出口,他救從袖袋子裡掏出了一張符咒,手裡捏了一個決,傳音符消失了。須臾之後,天空中突然出現了原始天尊的臉,他注視着七絃,朗聲問道:“徒兒找師父有何事啊?”
“師父命師妹來到我處,爲什麼沒有先告知徒兒一聲呢?”七絃恭敬地向原始天尊行了一個禮之後,說道。
原始天尊又看了看我,對我說:“舞風徒兒,你是如何跟你的師兄說的呢?”
“我……”魔姬瑤琴原來說的我的身份背景她會幫我處理,果然做得滴水不漏,於是我大着膽子自然恭敬地向原始天尊行了一個禮之後,說道:“我告訴師兄,是師父您讓我來星途海,請師兄幫我指點一二。可是,我看師兄並不歡迎我。”
說完我嗔怪地瞥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原始天尊面前的七絃。
“七絃徒兒,你師妹說的可是真的?”原始天尊轉而帶着質疑望向七絃。
“師父……我……”七絃一聽原始天尊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樣應答,,吞吞吐吐良久之後,說,“徒兒只是覺得師妹在我處,多有不便而已。”
“有什麼不便?”原始天尊問道。
七絃面露難色,但是一時也說不出哪裡有什麼不便,於是原始天尊便認爲他已經答應了讓我住在了星途海。
元始天尊的臉消失在天際後,我昂着頭望着七絃,得意地問道:“怎麼樣?我可有騙你?”
“既然師父這樣說了,那便就這樣做了吧!你就暫且待在這星途海吧!”看着他不情不願的樣子,我也懶得跟他計較,現在先留下來再說。
“可是,我待是待下了。我還是要住那間窗戶可以看到星途海的房間。你可願意?”那裡可是有我一千年的記憶,現在無憂花樹,連帶着整個木屋都被我的一把怒火化爲了灰燼,現實中再也回不去了,只能藉着這個夢境重溫舊時的回憶。所以,我不打算就此妥協。
他不置可否地,略帶着深意地望着我,問道:“你爲什麼非住那間屋子不可呢?”
“我不是說過我的理由了嗎?難道那個理由還不充分嗎?”我再次向他重申我想住進那間屋子的原因。
可是七絃卻用犀利的眼神直視我的眼睛,對我說道:“當初你選擇這間屋子的時候,你根本就不知道那間屋子的後面有一扇窗戶,你怎麼就能肯定它能夠看到星途海呢?”
我竟然忘記了七絃絕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這樣一問,我一下子就愣了神。那一日,我想也沒有想就自然而然地選中了那間我曾經住了一千年的屋子。他們問我理由的時候,我隨口就將這個理由說出去了。完全沒有想過,我看都沒有親眼見到屋子背面的窗戶。
“我猜得唄!正好被我猜中。”我如果在七絃的面前露出一絲
的猶豫和慌張的話,那麼我就輸了,我現在要做的是臉不紅心不跳,儘量東拉西扯,胡攪蠻纏,他反而拿我沒有辦法。
“你還真能猜,都是一排的屋子,你怎麼不猜猜別的房間也有窗子呢?”七絃對我的話還是不相信。
“怎麼?其他的房間也在背面開着窗子嗎?”我故作驚訝的樣子,將裝傻進行到底。
七絃對我的表現明顯感到很是無語,只有嘆一口氣對我說:“好吧!算你能扯。你可要好自爲之。”
我知道他這“好自爲之”的意思:他還是不相信我來到這裡只是爲了讓他指點我的法術,他相信我一定有別的目的。如果讓他發現我另有所圖的話……
可是要我“好自爲之”那是不可能的,我來這裡本就不是奔“好自爲之”來的。
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住了下來。小狐狸每天看到我仍舊臭着一張臉,我也不跟他計較,我對他太瞭解了,哪一天我下下廚,做幾樣他愛吃的東西,一定能讓他改變對我的態度。
至於紅衣鳳舞,我也要跟她走近一點兒才行,看着她,我就如同照着鏡子,我對她的性格最瞭解。她雖然脾氣暴,但是性格直爽,從不記仇。透過她我可以發現我自己以前從來沒有發現的自身存在的一些缺點。
七絃,是這個夢境中除了我之外,唯一真實存在的。星途海、無憂花、鳳舞和九尾都是夢境中的幻影,可是我和七絃卻不是,他的魂魄是真真實實活在這個夢境中的。
我設想過無數次,七絃最希望過的生活,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他渴望的不過僅此而已:在與世無爭的星途海邊和我與九尾平平靜靜地生活。如果是飛昇上神,我可以想方設法破壞飛昇的條件;如果是在天界之中佔得一席之地,讓所有人敬仰,我也可以從中作梗,讓他一敗塗地。這樣的話反而更容易讓他在夢中醒過來。
可是他的願望只是和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我該怎樣讓他的這個願望破碎呢?我毫無頭緒,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走進我住了一千年的房間,我終於又回到而來這裡。打開熟悉的大門,屋子裡的陳設一一出現在了我的眼前,跟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那一日因爲負氣離開,所以連一個紙條都沒有給七絃留下。現在回到這裡,卻已經物是人非,想到這裡我的眼眶熱了,鼻子一酸,淚水就要流淌下來。我趕緊仰起頭來,將快要流下的淚水憋了回去。
因爲我的身邊正站着七絃,他隨時都在觀察着我,我不能讓他看到絲毫的異樣。我好不容易纔把眼淚憋了回去,強裝笑顏地衝到了屋後的窗子邊,打開窗戶,一眼就可以看到穿過無憂花樹,看到藍天下碧綠的星途海,此時的海水波瀾不驚,如一塊剔透的翡翠。
“我就說可以看到星途海吧!我一猜就準。”我露出欣喜的表情望着七絃。
而七絃此時也正仔細地打量着我,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你猜得真準!”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把“猜”字咬得特別地重,這明顯對我所說的話還是不肯相信。
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我知道很快就會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所以我必須儘快完成任務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