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看着她們,吼道:“你們都好好看看,這就是逃跑的下場!若是還有誰再膽敢動逃跑的心思,我敢保證你會比她死得更慘。”那聲色俱厲的話,嚇得不少女子止不住地發抖。
沅天洛別過臉去,不忍再看。
孰料,她的這個舉動引起了袁青的注意。袁青猛地衝到她面前,喝道:“誰允許你可以不看了?”
沅天洛轉過臉,直直地看着袁青,眼神中懼意全無。
旋即,袁青提劍出鞘,指向了沅天洛。
奇怪的是,這迎面而來的劍鋒,沅天洛躲也不躲。
感覺到沅天洛眼神中的寒意,袁青竟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壓力,後退了半步,以免傷到了沅天洛。
饒是袁青自己,也被自己本能的舉動嚇了一跳。哪怕是面對以狠辣著稱的大統領,她都沒有這麼失態過。可眼前這個看起來不足及笄之齡的女子,竟給了她這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袁青緊咬牙關,惡狠狠地說道:“你是什麼人?”
沅天洛仍是一臉沉靜,道:“這還用問嗎?自然是被你們抓來的人。”
袁青揚劍上前,橫在沅天洛的脖子上,道:“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沅天洛笑了笑,說道:“不過是這淮南城中小門小戶的女子,命不好被你們抓進來了而已。”
這話,袁青不信,若是尋常女子,面對刀劍,斷然不會有這樣的從容之舉。
袁青沉聲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家中還有誰?”
沅天洛的眼神黯淡了些許,道:“城北獵戶之女,徐天洛。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袁青沉思,若是獵戶之女,想必是有些膽量的。只是,這女子的膽量未免太大了些。爲了穩妥,還是要細細查訪一番纔好。
袁青收起手中的劍,道:“本統領看你容貌上佳,纔將你選在這裡,若是你不知好歹,就等着去另一處受苦吧。”
爾後,她轉向衆人,道:“去屋子裡開始今天的課程。”之後,率先走進了教室。
看着袁青的背影,沅天洛勾脣一笑,這袁青,倒並非狠辣之輩。
接連在這裡了幾天,所學習的課程皆是妝扮之技。在這羣女子之中,沅天洛學得是最快的。
這段時間,袁青也已經派人查明,這徐天洛的確是城北獵戶之女,倒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更何況,以後要做的事,沒有幾分膽量的人還真是做不來。徐天洛有這份膽量,以後堪當大任。
看着沅天洛一天比一天出色,袁青動了心思。一日課程學完後,袁青將沅天洛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袁青坐在桌前,手指輕叩在桌上,看着沅天洛,道:“你是這一批女子中最出色的,所以,也到了把你送出去的時候。”
沅天洛佯裝糊塗,道:“是要送我回家嗎?太好啦!”
袁青哂笑一聲,道:“你想得倒挺美。送你出去,自然是有事交代你去做。若是做好了還好,若是做不好,你一家人的性命都會毀在你的手上。”
聽到這話,沅天洛低着頭,身子明顯地哆嗦了一下,囁嚅道:“不知要我做些什麼?”
袁青站起身,微微一笑,道:“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的。”
很快,就到了將沅天洛送出去的日子。只可惜,這次,要和千喜分開了。臨行前,袁青命衆人爲沅天洛梳妝。淨過面後,千喜驚叫道:“啊呀,天洛,你額頭上怎麼還有個胎記?不過,這個胎記好特別哦。”
一句話惹得衆人都圍了上來,爭着看千喜口中這個特別的胎記。
沅天洛的視線越過人羣,看向千喜,這個丫頭,平時冒冒失失的,今日倒是滴水不漏。
忽然,有人說道:“這個胎記真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啊。”
這話一出,衆人越看越像,議論紛紛。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袁青的耳中。袁青心生好奇,也過了看了一眼,暗覺這女子是大富大貴的命數,此番安排定是大有裨益。
袁青將沅天洛送到了山坳的入口處,接下來要往哪兒去,自有專門的人帶沅天洛前去。
送走了沅天洛,袁青看到正在不遠處指揮訓練的袁秋,就走了過去。
袁秋正是那日沅天洛初見的那位袁統領,見到袁青來,袁秋少見地露出一個笑臉,道:“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袁青指了指沅天洛離開的方向,說道:“這不,剛送走了一個。這丫頭可了不得,學東西學得很快,膽量又好。這丫頭的底細我也查清了,咱們手裡握着她的家人,不愁她不聽話。”
袁秋抿嘴一笑,道:“那倒是不錯。”
說完,袁青想起了沅天洛額頭上的胎記,神秘兮兮地說道:“而且,你知道嗎?這丫頭的額頭上還有一個胎記,胎記的形狀很像是鳳凰……”
袁秋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聲音也高了幾分,道:“你說什麼?”
袁青略略一怔,道:“就是這丫頭額頭上有一個胎記,很像是鳳凰。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袁秋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道:“之前好像聽大統領提過一個額頭上有鳳形印記的女子,至於是誰,有點記不清了。你是什麼時候將人送走的?”
“就在剛剛。”袁青順手一指,道,“喏,還能看見那馬車的影子呢。”
袁秋的眉頭皺了皺,道:“我心裡不踏實,快,牽我的馬來,我要去看看。”
快馬加鞭,不多時,袁秋就追上了沅天洛的馬車。她喝令車伕將馬車停下,將馬停在馬車前面,翻身下馬,一把挑起了馬車車門上的簾布。
袁秋看了看沅天洛,容貌的確是超乎尋常,眼神也很平靜,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被沅天洛注視得久了,心裡竟有一種受到壓迫的感覺。奇怪,以往即便是面對大統領,她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袁秋心生奇怪,問道:“你可知這是何處,你要往哪裡去?”
沅天洛嘴角微揚,道:“自然。你們分工嚴密,有人專門搜尋女子,有人專門轉運女子,最終,蒐集到的女子都會送到這裡來,接受訓練。外面送來的女子到了之後,經過你們的挑選,會分爲兩類。一類學習胭脂水粉,裝扮之術,這類人,怕是要送去給達官貴人,籠絡人心。另一類則是學習暗殺、行刺之類的技巧,專門用來排除異己。而我,便是前一類。袁統領,我說的對不對?”
袁秋點了點頭,道:“你倒是有幾分聰明。”爾後,她放下簾布,命車伕繼續前行。
馬車內,沅天洛頰上的笑意更甚。但願,她留下的這個破綻,會讓這袁秋髮現些什麼。
袁秋一躍而起,跨上駿馬,一路疾行回了山坳。大統領要她儘快將新人訓練出來,日後會有大用處,她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中午用過飯後,袁秋準備回屋子裡小憩一會兒。
袁青等在她的門口,看到袁秋回來,問道:“沒什麼問題吧?”
袁秋點了點頭。
袁青笑道:“你就是太小心了,她一個獵戶的女兒,如今能有這般造化,還真是不錯。”
轉身欲走進屋子的袁秋聽到這句話,又回過身來,道:“等等,你說她是獵戶的女兒?”
袁青點了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區區一個獵戶之女,所知的不過是打獵的技巧,斷然不會有這樣的論斷。袁秋心生詫異,此人很是詭異,還是過問一下大統領比較好。
恰在這時,有一人往這個方向來,看到袁秋,回稟道:“袁統領,大統領來了,要見你。”
袁秋看了袁青一眼,道:“今日你那裡沒出什麼岔子吧?”
袁青搖了搖頭。
這就奇怪了,若是無事,大統領是不會來這裡的。今日,怎麼會這麼突然就過來了?
袁秋滿腹狐疑地走到了大統領的房間外,恭敬地道:“大統領,袁秋求見。”
“進來吧。”裡面傳出一個沉實的聲音,倒也聽不出是喜是怒。
袁秋推門進了房間,房間內,大統領袁瑛璟背對着她,負手而立。
袁秋跪倒在地,恭謹地說道:“拜見大統領!”
袁瑛璟回過身來,淡淡道:“起來吧。近日山坳之中可有出現過什麼可疑的人?”
袁秋低了低頭,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馬車中的那個女子,試探性地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袁瑛璟看着她,嘆了口氣,道:“秋兒,你跟我多久了?”
袁秋心裡一慌,道:“十年。”
袁瑛璟直直地看着她,道:“那你就應該知道,你不擅長說謊,尤其是……在我面前。”
袁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大統領,我……”
袁瑛璟搖了搖頭,道:“罷了,說吧,出了什麼事?”
袁秋皺着眉,道:“也沒出什麼事,只是出現了一個人,讓我覺得有點不安。”
“哦?”袁瑛璟沉吟一聲,袁秋的本事她是知道的,當初袁秋歷練的時候,意外遇到七隻餓了三天的野狼,她硬是沒退縮。直到最後殺了那七隻野狼,全身而退,從歷練場中走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即便是那樣,她醒來之後仍是談笑風生,懼意全無。現在,她居然說遇到了一個讓她內心不安的人,倒是奇怪了。
“什麼人,說來聽聽。”說着,袁瑛璟吹了吹杯盞中滾燙的茶水。
袁秋說道:“是一個眉間有鳳形胎記的女子……”
“什麼!”袁瑛璟驚叫出口,登時站了起來,帶翻了桌案上的杯盞。冒着熱氣的茶水潑到了她的身上,她竟像是沒有絲毫感覺似的,仍舊直直地看着袁秋,急切地想要從她口中問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