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被關在鐵籠裡,除了小皇帝拿些吃食過來,四處無人,對於小皇帝的行爲王爺既然默許了,侍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房內,發出清脆的鎖鏈聲,溫憐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着眼前的男人慾言又止。
“什麼事?”蘇瑾的手動了動,手腕上的鐵鏈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阿瑾,兩日後攻打上都,你……”溫憐看着蘇瑾手腳上的玄鐵鎖鏈,憂心不已。
莫前輩一直關着阿瑾,就表示他的情況並沒有好轉,那麼兩日後他能否出戰?晏王妃被抓,君陌染定會做爲人質威脅阿瑾,倘若阿瑾看到雲七小姐又會如何?
答案恐怕所有人心中有數,只怕會再次失控,到時候情況只會更糟糕。
他不知道莫前輩到底作何打算,一直將晏王妃的消息隱瞞下來,倘若阿瑾知道後果恐怕誰也承擔不起。
“過兩日?”蘇瑾擡起頭,冰冷的寒光刺向溫憐,發出危險的光芒,道:“本王吩咐你們派人將夕兒安全帶回來,人呢?”
“人已經安全了,不過出了點意外,會晚些日子才能抵達這裡,你放心。”看到蘇瑾眼神的一瞬間,溫憐心中一窒,不敢說出真相。
“是嗎?”蘇瑾低下頭,語氣有了一絲溫度,低聲道:“那本王再等等。”他感覺好多事情都記不得了,自己爲何會在這裡,他已經有多久沒見到夕兒了?
儘管她的模樣依稀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腦海中,但是卻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他想見她,還有,他感覺好累啊,但是他不能睡,他要等着夕兒,所以絕對不能睡,不能睡。
溫憐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沒有人回答,他走出去將房門關緊,轉頭便看到莫離子仰頭觀星,時而眉頭舒展時而眉頭緊蹙,最後搖了搖頭。
“莫前輩,阿瑾的情況如何?”溫憐走過去問道。
莫離子斜眼看了看他,回答:“你也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了,情況只會更糟。”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溫憐焦急的大聲喊道,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蘇瑾,也不想看到失去理智嗜血如命的蘇瑾,他甘願追隨的人,是那個玩世不恭,運籌帷幄的男人,而不是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人。
“能做的老夫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了。”莫離子哀嘆道。
世事無常,變化萬千,蘇瑾和封晏會變成什麼樣子,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你將王妃的事情欺瞞下來,只怕阿瑾知道了會更糟糕。”這纔是他最擔心的,這件事阿瑾早晚會知道。
“是福是禍且看他二人的命了。”他能做的只是引導兩人尋得生機,而他泄露太多天機已無天壽,最後剩下的日子就看他二人的命了。
……
天黑如墨,翻滾的雲依稀可見,藍紫色的閃電在劃破天空,一聲聲清脆霹靂的雷聲焦脆刺耳,驚的人頭皮發緊,風聲,雷聲,雨聲,交織在一起,攪得天翻地覆。
雨,傾盆而下,顏夕全身早已溼透,冰涼的雨水打在身上,寒意一點一點的侵入肌膚,冰冷刺骨,她趴在地上,只覺得意識離她越來越遠,眼前一片模糊不清。
這時,籠門打開,一雙沾滿泥土的墨黑長靴跨步走了進來,她眼皮沉重,昏昏沉沉地發覺有人將她抱起來,蒼白乾涸的脣微微地動了動,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阿—瑾—”然後陷入了昏迷。
“傳御醫。”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很快在暴雨聲下沉寂,他將懷裡的人遮掩在披風下,然後大步跨出了鐵籠。
……
“研,研,研……”
稚嫩的聲音不斷地在耳邊徘徊,顏夕微微地蹙了蹙眉,是誰在叫她,是誰?
是阿瑾嗎?不對,這個聲音是,是……
驀地,一雙漂亮的眼睛睜開,入目的是鵝黃色的輕紗羅帳,她轉過頭便看到一張稚嫩精緻的小臉露出驚喜之色,喊着:“研,研,醒了,醒了。”
顏夕覺得頭有些微痛,全身使不出力氣,她的手被小孩兒握住,輕聲道:“皇,上。”
是他救了她嗎?她的眸光看了看屋內的設置擺設,這裡是小皇帝的寢房,看來是他將她帶到這裡,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救了她兩次。
“快傳御醫。”奶嬤嬤走進房見人醒了,趕緊吩咐小宮女去叫御醫。
昨夜她可是親眼看到王爺抱着這個女人慌慌張張的走進皇上的房間,然後傳御醫醫治,而且一直守在旁邊直到天快亮了才離開。
她在宮裡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或者聽過王爺如此在意過哪個女子,所以現在可不能怠慢了。
御醫很快趕過來,把了脈又開了幾副藥,說只是染了風寒,幸虧發現的及時並無大礙,養幾天就能好。
等到御醫離開,顏夕氣息虛弱的對小皇帝說道:“皇上,謝謝你救了我。”她一直以爲君啓墨只是一個六歲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而且他現在處境自身難保,卻救了她兩次,這個孩子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懦弱。
他是一個堅強的孩子。
小皇帝趴在牀邊,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她,眼中漆黑晶亮懵懵懂懂,良久,他裂開嘴笑了。
顏夕彎着脣角亦是跟着笑了。
清澈的湖水泛起絲絲漣漪,湖面上映出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君陌染站在湖邊望着遠方,俊美的容顏透着一絲冷漠的氣息。
“弘日,本王是不是變了?”君陌染說着:“成大事者不應該被任何人所牽絆,本王卻一而再的對她手下留情……”
“不,本王見到她受傷這裡就好像被巨石壓住透不過氣來,心會有刺痛的感覺,弘日,你說,這是爲什麼?”
弘日安靜的站在身後,聞言瞳眸驀地睜大,吃驚的看着他的背影,隨後神色慌亂的低下頭,道:“屬下不敢妄自揣測。”
王爺既然如此瞭解自己的感覺,又何必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