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也未再看他一眼,她知道喬二是個聰明人,剛纔那句詩是雲賢曾經栽種那棵桃樹的時候念給雲顏夕的,這足以證明她的身份,倘若他再繼續試探,那就是對她的不敬了。
“奴婢柳兒見過小姐。”柳兒上前盈盈一拜,輕聲道。
顏夕冷淡地應了一聲,轉身往閨閣走去,邊走邊說:“本小姐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柳兒應了一聲,福在腰身的手緊了緊,頭又低下幾分。
喬二點了點頭:“老奴告退。”又對柳兒說道:“好好伺候小姐,倘若有什麼事,便來通知我。”
隨着喬二離去的背影越來越遠,顏夕將房門一關,把自己扔在牀榻上,吸取着錦被上柔軟溫馨的氣息。
顏夕重重的哀嘆了一聲,覺得心塞。這個雲顏夕以前到底過着什麼日子啊,就連貼身的丫頭都不靠譜。
那個柳兒長得倒是秀色可人,雖然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但是憑着腦中的記憶和對她的第一印象,這個丫頭心思不純且善於僞裝,伺候顏夕也並不盡心,更是雲賢派來監視她的人。
哎,想來想去,她能夠信任的一個人也沒有,以後在這府裡還只能暫時依靠雲賢的勢力才能夠生存,想想覺得更加鬱悶了。
啊,差點忘記了,仁心堂那個受傷的孩子,她也該去看看的還有,還有什麼,顏夕漸漸沉入睡夢之中。
這一覺顏夕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彷彿看到有個人影站在牀邊,顏夕驀地睜開眼眸,夜幕的黑暗中一雙紅色妖嬈的瞳色直直的盯着她。
顏夕心下駭然,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那詭異的紅色卻已不復存在,好似剛纔的一切是一場幻覺。
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形卻如同大山一般壓了下來。一瞬間,顏夕藉着窗外流瀉下來的月光看清了那張熟悉的容顏。
蘇瑾?顏夕心中微微一滯,清亮的眸子不停的眨了眨。
蘇瑾俯下身子雙手支在她頭部兩側,俊逸完美的臉龐與她面對面,近的能夠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溫熱氣息,幽靜深沉的漆黑眼眸直視她,讓人沉淪而無法自拔。
顏夕的俏臉紅了紅,她這是被‘牀咚’了?這個男人深更半夜的像鬼魅一樣悄無聲息的站在她的牀邊盯着她睡覺的樣子看,是想幹嘛!變態嗎?有病吧。
這時耳邊傳來蘇瑾低沉魅惑的聲音:“幾日不見,夕兒可想我了?”
“誰會想你啊!我早就說過,自作多情是病,得治。”顏夕翻了翻白眼,不屑地說道。
“我也說過:有夕兒在我身邊,這個病恐怕一輩子都治不好了。”蘇瑾揚起一道恬淡優雅,妖媚惑人的笑容,美的簡直觸目驚心。
顏夕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立刻清醒過來,憤憤然地在心中暗道:妖孽!
“爲何要逃?我不在你身邊,你孤身一人有多危險可曾想過?”蘇瑾壓低了聲音,語氣中透着一股淡淡地慍怒。
“不逃,早晚會成爲你和雲賢交易的籌碼,再次被送回這裡。逃了,或許哪天我的屍體就會被扔到荒山野嶺被野狼殘食,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上。不論哪種結局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自己的命運由我自己決定,回到這裡,至少還能博得一線生機,我自然是要回的。”
如果有選擇她何至於把自己送進豺狼虎穴之中,這個男人憑什麼對她生氣,她憑什麼要被他這樣對待。他知道什麼,什麼都不知道,該死的混蛋。
蘇瑾一瞬不瞬地望着顏夕,眼睛幽深安靜、不見波瀾,面上染起的笑容也從脣角淡淡隱沒無蹤。
顏夕與他對視,清亮無暇的眼眸中映出蘇瑾冷然的面容。蘇瑾低聲笑了一下,貼近她的耳邊,輕聲說着。
“今日之事我都聽說了,沒想到我的夕兒這麼厲害,合血法是怎麼做到的?嗯?”
他的聲音輕柔細緩,有種讓人迷失心智的誘惑力,顏夕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明礬。水裡加了明礬。”
“呵呵,原來如此。”
說完,顏夕猛然驚醒,她雙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將他從身上推開,奈何這個人好像一尊雕塑一般撼動不了一分一毫,顏夕憤怒地掙扎,小手握成拳在他的胸膛細碎敲打,喊道:“你這個混蛋,給我起來。”
蘇瑾垂眸看着兩隻白皙的小拳頭在他胸前‘作亂’,無奈的輕聲嘆了口氣,一隻大掌飛快擒住兩隻不盈一握的小手壓過她的頭頂,溫聲說道:“唉,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顏夕停止掙扎,擡起眼眸想要看清蘇瑾的臉色,驀然,鉗制手腕的力量頓然減弱,與身前的那股強大的壓迫感一同消失。
顏夕莫名地扭過頭,看到蘇瑾玉立身長的身影,憑着暈染地月色隱約只能瞧見模糊的輪廓,眼中閃爍着微光,好像潤玉上流轉地瑩光,這樣的目光不禁觸動了她的心絃,同時對這個男人怪異的行爲舉止表示疑惑。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明明只是把她當做一顆棋子,一個隨時能夠拋棄的物件,可是他今晚爲何要出現在這裡,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莫不是在她身上能夠得到什麼好處?顏夕隨即又嗤笑一聲,覺得自己想多了,一無所有的她又有什麼能夠讓蘇瑾惦記的,或許還是不死心的想要以她和雲賢繼續交易?
但是怎麼想也不覺得蘇瑾是這等腦殘的傻缺。顏夕輕嘆一聲,覺得自己真的不適合所謂的陰謀陽謀啊。
“唉。”蘇瑾微聲嘆息:“雲賢爲何會離開帝都?爲何明知道你身遇險境而不出手相助?你當真覺得雲賢會爲了你放棄他苦心經營多年、得之不易的至高無上的權勢麼?”
“可是,那日你明明和那個黑衣人說過.你明明什麼都知道,爲何還要那麼說?”顏夕坐在牀沿,胸口隱隱有種窒息的感覺,還有一種莫名的疼痛在心口蔓延。
是‘她’在傷心難過麼?
蘇瑾沒有回答。有時候某種惡劣的心思是無法開口解釋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