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鰲島,雲霧繚繞,祥雲環繞,金碧輝煌的碧遊宮肅穆而莊重,幽幽的蓮香從宮殿對過的池塘中瀰漫而來,愈發增添了幾分神界仙境之感。
後山,翠竹林。
七彩的霞光從淺淡的祥雲間灑落下來,籠罩着蔥翠的竹林,偶爾有悅耳的流水聲傳來,卻是清澈甘冽的山間溪水淙淙流過,拍打在溪岸邊的靈石上,發出嘩嘩的聲響。
竹林深處的石桌旁,有三個人正圍桌而坐,上首一人身着絳紫色道袍,手執寒玉杯盞,正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打量坐在他對面的兩人。
左首處的青年白衣勝雪,面似瑾玉,白皙潤澤,眉如遠黛,斜飛入鬢,一雙澄澈透亮的眼眸彷彿一池碧波,偶爾有淺淺的笑意流露出來,便漾起淡淡的痕跡來。
他手邊的桌上放着一支血玉長簫,鵝黃色的流蘇鋪散開來,隱約帶了幾分殺伐之氣。一隻通體火紅的八腳小獸正乖巧的趴在他腳邊,瞪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珠與趴在另一人腳邊的小黑犬對視。
楊戩手執墨扇,神色生冷地看着對面似笑非笑的人,水色的脣緊緊抿着,墨黑的外袍隨風搖動,襯得其上繡工精美暗紅色盤龍愈發靈動張狂起來。他微微垂着眼,偶爾瞥見腳邊趴着的小黑犬,眉梢便不由下意識地輕皺。
楊駿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茶壺:“怎麼,師叔祖這是信不過我們?”
通天但笑不語,衣衫下襬被竹林間拂過的微風吹得上下搖擺,半晌,他才放下杯盞,擡手摸了摸下巴:“你倆這麼費盡心思地拉攏本座,究竟是你們自己的主意,還是那個天天紙醉金迷的老狐狸打的算盤?”
他掀開手邊那隻楠木做的奩匣,看着裝在其中的兩顆一模一樣的丹藥,手指在木匣框上“嗒嗒”地敲了敲:“這真是離魂?”
正想伸手取出一顆,木匣卻忽然“啪嗒”一聲被人合了起來,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沉沉穩穩地壓在裹了硃紅色絲綢的匣蓋上:“是或不是,教主心中清楚。”
清清淡淡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了幾分冷冽,通天甚是不喜地皺了皺眉,擡頭瞪着那雙手的主人,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倆還是回去吧。”
說着就要拂袖起身,喊童子送客。
楊駿趕忙笑着打圓場:“師叔祖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小戩他就是這副性子,您也別往心裡去。”他拐拐胳膊悄悄捅了捅自家小弟,“小戩……”
楊戩冷冷淡淡地垂着眉眼,對自家兄長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輕搖着摺扇,扇出一絲絲的清風:“教主如若並無誠心合作,今日就算楊某與兄長叨擾了,就此告辭。”
言罷捲了桌上的那隻楠木匣子,起身就走。
通天頓時憋了一口氣,他本就是個高傲過頭的性子,又貴爲截教教主,平日裡那些個弟子別說他冷笑生氣,就是擺個不好看的臉色,都能嚇得不敢出聲,如此當場被楊戩下了面子,額上的青筋都要氣得跳起來了,一張俊臉紅了黑黑了紅。
楊駿瞧着氣氛不對,不由皺了皺眉,只是,尚未等他開口說話,憋得臉色鐵青的通天忽然輕輕冷笑了聲:“好,方纔是本座失言,不過,既然你也說這是公平交易,那本座額外問你們幾個問題,也不能算過分。”
楊戩已經走到竹林邊緣,聽到這話便停了腳,轉身又復踅了回來,點頭道:“教主請說。”
通天冷着臉瞧了他半晌,忽然抿脣一笑:“你現在是這樣與旁人談判的?從前你可不是這般……”他一邊說,一邊撩起衣袍坐回凳子上,見方纔的那杯茶已經喝乾,便擡手取過放在楊駿旁邊茶壺重新斟滿,“嗯,鋒芒畢露。”
淺綠色的水珠偶爾從杯盞中飛濺出來,沾到寒玉瓷杯的外壁上,凝成了小小的水滴,片刻便順着杯壁緩緩流了下來。
楊戩捏着扇子敲了敲手心,淡淡笑道:“談判之法因人而異,教主疑心甚重,晚輩不得不走此下策。”一頓,正色道,“冒犯之處,還望師叔祖海涵。”
楊駿卻也跟着站起身來,低頭說:“晚輩冒犯之處,也望師叔祖海涵。”
通天一愣,半晌才舒展開眉梢搖了搖頭:“你們兩個還真是……罷了,此事就此揭過。”擡手示意兩人落座,“不過,本座是的確有幾件事想問清楚。”
他擡頭看看楊戩,問道:“這離魂……你是怎麼從瑤池手上拿到的?”
“公平交易而已。”楊戩淡然應聲。
楊駿心頭忽然一跳,有什麼東西從腦海之中轉瞬而過,只是卻並未抓住頭緒——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通天點點頭:“瑤池並非善與之輩,爾等既然在幫着凌霄那隻老狐狸,也要時時注意瑤池的動靜。”停頓片刻,又道:“武王伐紂,打得是‘替天行道’的旗號,既然你們要本座相助,那本座就少不得要問上一問了——所謂的‘妖女禍國,殘害忠良’,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楊戩垂眸捻開摺扇,扇起的清風拂起額上的碎髮,映着斑駁的日光,彷彿鍍上了一層炫目的光輝。他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正欲述說,卻互聽楊駿插言道:“是了,就是這件事——殷受宮中倍受寵愛的那個妃子是受了女媧娘娘法旨,特意前去斷送成湯六百年基業的——究竟是真是假?”
話音落下,通天臉色倏地一冷,利劍似的目光緊緊盯着楊駿,一字一頓道:“此話當真?你聽誰說的?”
楊駿嘎了嘎嘴脣,似乎被他陰狠毒辣的目光給驚到了,半晌才道:“我是……”正欲說出黃天化的名字,竹林中卻忽然奔進來一個道童。
“師、師父,大、大事不、不好了!有、有人闖、闖島!”
作者有話要說:20日的更新補完~本章字數有點少,望見諒~晚上23點還有一次足夠分量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