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到了第二天,滿眼望去,一片荒涼,在盡是看不到邊的黃沙,僅有一個長寬近百米的處刑臺,並且被圍欄圍了起來,處刑臺上屹立着六根三十多米的石柱圍成了一個圈,以中心的黑色石柱爲基點,每根石柱都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它們相互連接,朝着中心點施力,鎮壓五行原力。
石柱的頂端則是由鐵鏈相連,特蕾莎則動彈不得的被無數條冰冷的鏈條緊緊的纏繞在黑色的石柱上,隨着一陣渾渾噩噩,石柱上流動着繚亂的閃電,並且越發旺盛,從鐵鏈不斷通向了特蕾莎的的身體,伴隨着一陣酥酥麻麻的刺痛,特蕾莎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特蕾莎依然強忍着痛苦的咬着脣部,如同木頭一般的僵在那裡,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彷彿呼吸也停止了,沒有任何事物以觸動她死寂般的心,她竭盡全力的把頭擡起,看向上方那不斷匯聚的彩色的流光開始匯聚在蒼穹之上,於虛空中凝聚而成一把長達百米的黑色光劍。
黑色光劍高聳臨立,那破開空間直入虛無的森寒劍刃綻放出令人戰慄的可怕威能,無數黑的線條在劍身中縱橫着,周圍的空間不斷碎開。
這便是雙極,是神域專門用來懲戒重罪的神靈而創造的兵器,這就是將一切都湮滅掉的力量,因爲無論有生的,還是死的,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所有的東西都總有消亡的一條,而雙極,就是將湮滅的力量完全具現化了,它讓所有的事物都毀滅,歸爲‘無’。
而所幸它現在還沒發動。
“……雙極嗎?”特蕾莎嘲諷的搖着頭,嘴裡凝滯出無比冰冷的笑意。
上一次見識到雙極的時候,還是在啃食者事件的時候,而這次所凝聚的原力又是當時的十倍以上,雙極的威力沒有任何人能夠撼動,而諾婭也是憑藉着絕緣力才能夠勉強抗下它,也就是說在神界,除了她,便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
雙極的規模雖然不大,但是瀰漫着一股久遠而至高無上的氣息,特蕾莎甚至感覺得到,如果這把劍直接命中她的身體的話,就一定會死,連萬分之一生還的可能性都沒有。
特蕾莎遺憾的搖着頭,面色冷峻,當她確實見識到了雙極所蘊含的極爲磅礴的威壓,特蕾莎沒有絕緣力她擋不住雙極,雙極的確可以百分之百擊殺自己,但是…那又怎麼樣呢,既然知道了自己早晚要死,就算死又怎麼樣?就已經沒什麼好再害怕的了。
特蕾莎面色陰沉的冷笑着,接着四處環望,除了那些警戒的士兵們,她看向站在處刑臺的旁邊圍觀的衆人,有幾個是她的朋友,她緊緊的看向人羣中格外顯眼的金髮少年。
“……特蕾莎!”尤萊亞緊緊的咬着牙,表情極爲陰沉,失神的呢喃起來。
“……尤萊亞?”特蕾莎面色蒼白的嘆了口氣,然後示意的向他輕搖着頭,嘴角逐漸彎出一條弧度,露出無比純潔的笑容,然後轉頭,一臉痛恨的看着距離自己不遠的阿瑞斯。
而站在場地中央的阿瑞斯無意間的與特蕾莎冰冷眼神相交接,身體忽然下意識顫抖了一下,急忙振作了一下,擡起頭冷漠的看了特蕾莎一眼,便長呼了一口氣“想要逞強的話就趁現在吧!”
他伸手指揮着周圍身穿鎧甲的負責警戒的神界士兵們迅速分散到處刑場的外圍,待四周無人後,阿瑞斯臉色陰沉的走到了特蕾莎的身前“就像我至少說過的那樣……最後什麼東西都不會得到,你這是隻是白白的浪費生命罷了!”
“您這是在可憐我嗎……父親大人!”特蕾莎極爲嘲諷的看着阿瑞斯,她故意將每個音節都咬的很重,然後不屑的說道:“難道當我說一句我錯了的時候,您就願意放過我嗎?”
“……”阿瑞斯微微一怔,剛準備回答。
“不可能的!!”特蕾莎諷刺般的大笑道:“再怎麼說,我也算跟了你這麼多年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吧,至始至終你都沒有任何改變,你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只是將我當做工具來看待,我早就知道的,因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自己!”
特蕾莎悲憤地大叫着“是的……阿瑞斯!今天我或許真的會死,但我的死絕不是毫無意義的,因爲真正該死的人不是我……最該死的人是你,而你一定會後悔的,你絕對會後悔!,不過……當你後悔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你會自食惡果的,而這一天……不會太遠!”
“呸!!”說完,特蕾莎吐了口吐沫,噴到了阿瑞斯的臉上。
“嘖!”阿瑞斯表情厭惡的朝着特蕾莎的臉上猛地甩了一巴掌,然後輕蔑地笑道“一個將死之人骨氣倒還挺足,不過無所謂……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半神罷了,你以爲我真的有把你放在眼裡過,我賜予你的神的基因帶給了你得天獨厚的神力和長久的壽命你卻不知道感恩,而當初若不是願意收留你,你以爲你能夠活到現在?我給了你一切,沒有我的話你早死了,但是你卻背叛了我!”
“這就是你想要殺我的理由嗎?!”特蕾莎搖了搖頭“可笑……阿瑞斯!!到底是誰更愚蠢啊,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嗎,你只不過是想以我的死來做爲一個引子而已,但你不會成功的,你越是激怒她,這樣只不過會讓你死的更難看而已!”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阿瑞斯冷笑了一聲“我會拭目以待的,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再做決定也不遲,而如果她真的是凌月的化身,那麼對我而言,也是非常有意義的!”
“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究竟是誰自作聰明啊,我也很想知道!”阿瑞斯挑着眉頭,他的目光突然被吸引到後方。
只見不遠處圍觀的人羣裡,身穿一襲金色長袍的太陽神阿波羅也到來了這裡。
阿瑞斯微微變色“怎麼……不該來的傢伙怎麼也來了??”
“不過無所謂!誰來了也救不了你!”
“我也沒渴望被任何人拯救!”特蕾莎自嘲的搖了搖頭,露出無比猙獰的笑容“不就是這樣的嗎,這一切都還沒有結束,這一切纔剛剛開始!你見識過絕望嗎,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一口氣全部失去,但沒時間再留給你懺悔了,因爲有些東西它一旦開始了,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話音落下,阿瑞斯有些恍惚自若,詫異的搖着頭“不……不可能的!”
說完,一名士兵着急的從遠處跑了過來,恭敬地說道:“神王,時間已經到了!!”
聽完,特蕾莎心底一沉,悠然嘆了口氣“終於要來了嗎?!”
“哼哼~看來你沒機會了!!”阿瑞斯冷笑着,便毫不遲疑的大喊着“處刑開始!!”
得到了阿瑞斯的命令後,雙極立刻被啓動了,黑色光劍凌空而立,那原本穩定的原力彷彿暴動般不斷擴張,化爲一道道波紋朝外延伸着,周圍的士兵和那些圍觀的神靈全部都齊齊後退了幾步,隨着咔嚓的一聲輕響,彷彿空間終於承受不住沉重壓力而崩碎開來,在周圍產生了一股獨特的吸引力,似乎要將在場的所有的人都吸進去。
“啓動雙極!!”阿瑞斯面色嚴肅的大喊着。
“什麼?”特蕾莎目光略微波動地看着這一幕,從黑色光劍不斷落下的原力,化作不可思議的電流掃蕩着特蕾莎的身體,摧拉枯朽的破壞了她全身的組織和細胞,在難以想象的疼痛感瞬間傾瀉而下,讓她不由得發出了無比慘烈的叫喊。
良久,聲音逐漸消退,接着連喘息聲也發不出來了,當一切的生機都逐漸遠離,特蕾莎的身體變得僵硬,雙目的焦距也逐漸消失,瞳孔彷彿凝結在了一個點,她緊緊的望着阿瑞斯嘴角上揚起的不屑弧度,最終都化爲一片渾濁。
所有的一切都再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彷彿迷失在了遙遠的邊界,看不到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感受不到一切,彷彿靈魂逐漸和身體分隔開,掉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最終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意識漸漸模糊,直到最後消亡於黑暗中。
就在這時候,一聲炸裂般的響聲,一道光喚醒了特蕾莎將要逝去的意識。
“特蕾莎!!!”諾婭瘋狂的大喊着,焦急地跑了過去,強烈的不安讓她全身都在顫抖。
“什麼!”忽然出現的諾婭讓阿瑞斯臉色大變,接着又不屑的搖頭“那現在來了又如何,太晚了,已經開始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說完,命令着周圍的士兵阻擋在諾婭的身前“你想要幹什麼,這種時候可別亂來啊!”
“你!!”諾婭無比悲憤的咬着牙,充滿痛惡的望着阿瑞斯面帶不屑地微笑。
“歡迎回來!!”阿瑞斯愜意的笑了起來“不過你現在是準備要幹什麼嗎?”
諾婭憤怒的咬着牙,腳掌不斷的摩擦着地面,她將縮在身後的手掌緊緊的捏成拳頭,眼裡噴涌出如閃電般銳利的精光,然後將手舉在了胸前,猛地向前伸去,無比憤怒的盯向阿瑞斯,發出無聲的吶喊“都是你!!這都是因爲你!!我不會再束手旁觀的!!”
不!我不要!我不要再重蹈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了
不要再看到任何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不要,絕對不要!
我不要再失去了,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所以不想再繼續失去了。
轟!!一聲炸雷般的響聲,雙極猛地發出劇變,那接近暴走的原力發出愈加絢爛的電光,諾婭目光蒼涼的擡起頭望向那奄奄一息的特蕾莎,只見她歪着頭,微微眨了眨眼睛,然後露出了無比迷人的微笑,蠕動的嘴角上揚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最終說了些什麼。
“……再…見…了……!”
接着,特蕾莎的身體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些細小的裂痕,那些裂痕,在產生的剎那,便以如同病毒繁衍般的速度在全身蔓延開,無數的碎片剝落,漂浮在空中,彷彿有種不知名的東西開始不斷變得微弱,而對特蕾莎而言,那逐漸消逝的除了身體,還有靈魂也變得微弱起來。
“我很高興……在最後的時刻,還能夠再見你一面……”
“不要!!!!”在諾婭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特蕾莎猛地化成了粉塵,伴隨着一輪輕風盪漾着散去,諾婭的眼神瞬間凝結住了,痛苦而無力的跪了下來,赤紅的花紋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她的右眼,無數條詭異的紅色波紋從深處紊亂地飛出。
阿瑞斯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諾婭渾身顫動着,好像失去了理智般,腳步沉重的朝着阿瑞斯邁了過去,那環繞在周圍的士兵戰戰兢兢的舉着武器不斷揮舞起來,但是還未臨近便被難以言明的波紋推開了數米。
阿瑞斯見故,卻一臉得意的冷笑“你這是瘋了嗎?不過這正是我所希望的,來吧,想要爲特蕾莎報仇的話就過來吧!”
“不要!!!”這時候,尤萊亞突然撲了過來緊緊的抱住了諾婭“冷靜一下!冷靜……如果你現在忍受不住,就真的是正中下懷了!”
“我冷靜不了!”諾婭陰沉的呢喃着,緩緩的轉過頭表情深刻的看了尤萊亞一眼,她的瞳孔裡滲出粘稠的淚水,順着臉頰落下。
意識逐漸遠離,在恍恍惚惚間,耳邊迴盪着尤萊亞輕柔的呼喚聲彷彿漸行漸遠,諾婭的嘴角拉扯出一絲苦笑,便無力的倒了下去。
“諾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