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留步。”一個小宮女低着頭喊住孤冷意。
孤冷意與小蘇大人閒談甚歡,多等片刻便要起轎離開。
“四殿下留步,皇后娘娘有事要交代。”小宮女說話聲音極地,有些急匆匆走過來的慌張勁。
“既是母后的意思,小蘇大人,就此別過。”
孤冷意與蘇相陽拜別,跟着小宮女一路走到澤嘉宮,並沒有看到皇后娘娘。
“母后呢?不是說有事找我,怎麼沒看見人?莫不是你這小宮女想私會本王?假傳懿旨,你好大的膽子!”
小宮女肅然整理行裝,擡起頭來,面容姣好,嫵媚清麗。孤冷意看得眼睛有些發直,驚得合不攏嘴。
“華妃姑姑,您怎麼……”
“四殿下,我如今,也是沒了法子。”華妃說着說着帶了哭腔。
孤冷意最害怕女人家哭泣,忙上前勸慰。“我的好姑姑,您受了什麼委屈,儘管跟小四說來,小四替您尋個公道便是。”
華妃娘娘帶雨梨花,卻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四殿下說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若是摻了假,便叫我罰跪祠堂時走水燒身!天降五雷。”
“我的好侄子,我的好小四。你說過的話,可千萬不能忘了!”
華妃娘娘匆匆拉着孤冷意往外跑,“宮門口人多耳雜,這裡也不安全,便走邊說。”
聽了華妃的話,孤冷意頓時有些頭皮發麻,路過御花園時心不在焉,揪了一路的花骨子丟着玩。
“呀!這是誰幹的?”一道嬌滴滴的聲音伴隨着跺腳聲愈近。
孤冷意擡眸,望見樑國公府家的小女兒淳貴人氣勢洶洶穿着緋紅宮裝踩着花盆底的鞋子走了過來。
“夭壽了!這都是陛下平素裡最愛打理的金香牡丹,怎的苞芽都教人掐了?是不是你乾的?”
淳貴人凶神惡煞,指的卻是一位女子。
林雅琪有些莫名其妙,她無故好端端在御花園裡賞花,怎的就禍害了什麼金香牡丹。
“看這打扮,你是哪家王爺府的下人?如實招來,饒你不死!”
林雅琪捅了捅身後的寧義,低聲求助道,“怎麼辦啊?”
寧義忙說,“好辦好辦,姑娘把王爺給的腰牌拿出來,只說是替鷹王殿下請教太醫院的老太醫便是。”
林雅琪懵懵懂懂,還是照着說了。誰知淳貴人先後擺出了貴人的譜子與樑國公府的架子,怒聲呵斥道。
“鷹王殿下戰功赫赫,怎的身邊的下人這般不知禮數,今日*你不把這金香牡丹賠了,休想離開皇宮!”
林雅琪眉頭微微蹙起,這個淳貴人怎的這般不講理,且不說這花*苞是不是她掐的,就算是了,一個貴人哪裡來的本事敢私自懲治鷹王府的下人?
孤冷意聽的真切,本來是不願搭理鷹王府的人的,轉身要走的。
“一個宮外的小賤人,作得一幅妖精模樣,莫不是以爲陛下瞧見了,就能教你得了聖眷一步登天了?”
淳貴人聲音極大,孤冷意也有些聽不過去了。
“這花*苞是本王掐掉的,不知道是父皇南巡帶回的金香牡丹,貴人若要責罰,就罰了本王出出氣好了。”
淳貴人原是嫉妒那林雅琪一幅下人的裝扮,卻是巫神洛女之貌,心裡生了記恨,這才非要栽贓到林雅琪頭上。不曾想一個小丫鬟,也有靖王站出來維護,忙賠笑道,“四殿下說的哪裡的話?幾株金香牡丹能有多矜貴?難不成比殿下還金貴麼?本宮只是愛花心切,恐落得一個照理不周的罪名,並非有意爲難這位姑娘,姑娘莫怪。”
林雅琪冷笑,方纔還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樣,在三皇子面前倒是得體大方,反倒叫人拿捏不到錯處。宮裡的娘娘都是吃人的妖怪,林雅琪聽聞許多,若不是親眼所見,定然不會相信。
“沒事吧?”孤冷意好意攙扶林雅琪,被寧義擋在身前搶先扯着袖子後退了半步跪下。
“多謝四殿下澄清小人清白,四殿下仁厚賢明,等鷹王殿下回府,小的定當如實稟明。叨擾多時,小的該回去接見鷹王殿下了。”
遂拉扯林雅琪快步離開。
林雅琪自始至終低着頭,見寧義找了由頭,二人對視,只得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等下!”三皇子一聲命下,林雅琪身子就跟凍僵一般,動彈不得。
“四殿下還有什麼吩咐?”林雅琪聲音清麗婉轉,過江之風,孤冷意總覺得在哪裡聽過,步步緊逼。
“方纔是你身邊這個小廝道謝,本王救的可是你,怎的連一句謝謝都不會說,鷹王府的下人都如此不知禮儀拖累鷹王殿下麼?”
孤冷意強掰林雅琪的下顎,想見一見她惶恐驚慌的神情。但林雅琪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神情,那般從容不迫,似曾相識。
孤冷意覺得好笑,生了戲諛之心。方纔還跟小蘇大人談論這女子,竟掉到他眼前教他撿到了,又怎肯輕易放過?
“奴婢與寧義同在鷹王府,他謝自然就是奴婢謝過,也是同鷹王府一併謝過四殿下。鷹王殿下若是得知此事,定要登門道謝的。”
林雅琪不卑不亢,輕風細雨一般說道。
寧義連忙跪下,“四殿下,這就是個不懂事的奴婢,小的帶她在宮裡頭轉轉長長見識,可巧就遇上四殿下了,鷹王殿下還在宮門等着我們,小的這就帶這個不懂事的回去覆命!”
孤冷意薄脣微抿,“就知道你是個伶牙俐齒的,到哪都要出頭。登門道謝就不必了,堂堂鷹王爲了你個小丫鬟登我靖王府門楣,說出去不怕別人笑話!”
罷了罷了!既知這丫頭如今在鷹王府,還愁見不着?
只是鷹王府的小廝如此緊張這個小丫鬟,想來身份怕是沒那麼簡單。若真是他孤冷凌的女人,耍點手段也不爲過。
遂看似隨意拍了拍林雅琪的肩膀,“你欠本王這聲謝謝,什麼時候討回來都不遲。去告訴你家王爺,盤州一事尚且他日後多費費心,本王獻策有功,他鷹王賑災有勞,豈不兩全其美?”
孤冷意哈哈大笑,將御花園裡開的最盛的金香牡丹摘下,別在林雅琪的髮髻上,心滿意足離開了。
待他走後,林雅琪將那牡丹甩到地上,踩碎了踢到灌木叢中。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