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子漸漸便過得很快了,從高一軍訓,到半段考試,現在又即將迎來了月考。天氣還是悶熱的厲害,教室窗外蟬鳴聲不斷。韓詩語睏意連連的撐在桌子上,課堂老師的聲音都不知道遠到哪個國度裡去了。

數學老師是位年紀稍大的男人,戴着一副老式眼鏡,手上拿着粉筆,有些生氣的想往韓詩語的方向砸過去,“韓詩語!韓詩語!”

蘇然坐在後排,使勁的踢了踢她的椅子,見她睡眼朦朧的擡起那半張壓紅了的臉,嘴角還有些溼漉漉的,蘇然頓時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他這一笑帶着全班一起笑了,數學老師臉色更黑了,用粉筆使勁的戳了下黑板,發出了一陣響聲,“安靜!安靜!”他的目光掃到了還有些沒睡醒的韓詩語,終於沒忍住的把粉筆頭砸了過去,“韓詩語!你給我上來做這道數學題!”

粉筆頭很準確的命中靶心,韓詩語立馬在數學老師那句話中清醒過來,有些無奈的往後看了一眼蘇然。誰知他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這讓韓詩語覺得非常傷感。於是,極其富有冒險精神的她決定自己上前拼一把,看着一個根本看不懂的數學題,她全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數學老師冷哼一聲,提醒着她,“套公式也不會嗎?”韓詩語頓時一臉迷茫相,公式?“那個,好像剛剛在夢裡聽見了...公式的運用。”數學老師一臉黑線,可她還在糾結着自顧自的想着,“是哪個公式來着?”

數學老師氣的手都在發抖了,教了這麼多年的學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其他同學在底下都快憋出內傷,隱忍着不笑出聲來。

“韓詩語!你給我站到外面去!”隨着一聲他的一聲怒吼,韓詩語趕緊低着腦袋站到了門外去。教室裡鬨堂大笑,數學老師怒吼了好幾聲安靜都沒能起到作用。最後也怒衝衝的拿着東西往外面走,在門口怒瞪了一眼韓詩語,便氣沖沖的往教導處的方向走了。她在心裡警鈴大作,完了,這會又得打母老虎的電話了。

蘇然從教室裡面跑了出來,一把抓着她的手臂,笑道,“還不快跑,不出三分鐘,數學老師就要率領教務處精兵上來圍剿你了!”韓詩語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的錯,誰讓你不告訴我的!”

他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髮,“我能好心叫你起來就不錯了,快走吧!”他拉着她往教務處相反的樓梯跑去,慌忙中蘇然不小心撞到一個女生,試卷便漫天的飛了起來,女生也吃疼的摔倒在了地上。

蘇然沒想去管,卻被韓詩語一把拉住,“祁夏喜!”她稍稍愣了一下,便趕緊蹲在了地上撿試卷,嘴裡急促的喊着,“蘇然你還不把別人扶起來!”

祁夏喜有些吃痛的揉了揉肩膀,剛想擡頭看誰撞到了她,便對上了蘇然逐漸放大的臉。她嚇了一大跳,心臟都停了幾分。

蘇然聽着後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有些好笑的催促着還在撿試卷的韓詩語,“你撿好了嗎?他們追上來了!”韓詩語快速的撿起最後一張試卷,抱在懷裡,便立馬跑了起來。蘇然會意的笑了笑,一下子抱起了坐在地上的祁夏喜,“抱歉啦,同學!”

還沒回過神來的她緊貼着蘇然的胸膛,心跳聲逐漸加快,她的手緊抓着他的衣服,不自覺的紅了眼眶。真像是在做夢。

加速衝刺的兩個人跑到學校後門的草地上,蘇然有些氣喘的放下了祁夏喜。韓詩語也有些氣喘的坐在了柔軟的草地上,“剛剛真的是太刺激了,我都沒敢看後面那羣精兵的表情。”她說着,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的祁夏喜,便立馬跳了起來,去摸了摸她的肩膀,又摸了摸腳踝,“祁夏喜同學,你沒受傷吧。”

“啊?”祁夏喜有些臉紅的瞄了一眼蘇然,輕輕的搖了搖頭,“謝謝你幫我撿了試卷,我沒有事,就先走了。”

韓詩語聽她那麼說,也不好再挽留什麼,把試卷遞給了她。本來就是在走廊上撞倒她的,看她也是一副着急的模樣,估計也是急着要去送試卷吧。韓詩語有些抱歉的和她說了一聲再見,見祁夏喜很溫和的衝他們笑了笑,頓時感覺今日的陽光也不過如此了。其實祁夏喜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頓時只剩下韓詩語和蘇然兩個人,她有些無聊的趴在草地上,“這件事要是被我媽知道,國慶回去還不得扒了我的皮。”蘇然也雙手抱頭的睡在了草地上,頭上是被風吹的窸窸窣窣的葉子的聲音。樹蔭中稀散的透出着幾抹光亮來,蟬鳴聲連綿不絕。

“伯母早就知道你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了,放心吧,不會怎麼罵你的。”蘇然笑了笑。

“得了吧,還不怎麼罵呢,估計她已經不指望我能聽話了。”韓詩語做着一個哭臉,簡直想直接跳過月考這個長假。蘇然安慰她道,“你就別想多了,伯母管着奶茶店,哪有時間管你啊。”

“不,蘇然你錯了。”韓詩語一把捂住了臉,“我媽就是因爲太閒了,所以纔會開奶茶店的啊!!!”

重新回到教室,難免被請去了教務處,各種幹部集合起來教育着韓詩語,就連蘇然也被拖了進來,兩個人無言的承受着口水橫飛的戰場。

時間一溜煙便消散在生活裡了,學校舉行一次週考以後,便開始放考試長假。高一的假是最多的,因爲高二因爲學業水平考試要補課,高三因爲高考而補課。這一次放假,大概算是黑暗來臨之前,最後一抹暖陽了。可是韓詩語並沒有很高興,回家的路上全程拉着臉,蘇然簡直沒見她笑過。從長沙到益陽,坐火車也不過三個小時。就在他們快要出校門的時候,韓詩語的臉一下子刷白了。蘇然正從錢包裡翻着車票,見她一臉驚恐,不由得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他的臉色也一下子刷白了,機械般的勾出一抹笑來,“呵呵,今天天氣真好,伯母好久不見啊。”

一個穿着時髦,戴着墨鏡,穿着禮裙的女人,站在一輛奔馳車旁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媽...呵呵,您還親自來接我了啊。”韓詩語在心裡捏了一把汗,“今天這太陽還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唐賢秀走過去摸了摸韓詩語的臉蛋,又看了看蘇然,有些心疼的說道,“看你們倆都瘦了,回家我親自下廚,好好幫你們補補。”

蘇然和韓詩語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她親自下廚?蘇然頓時苦笑的看向韓詩語,眼神交流道,“伯母剛剛是不是加了‘你們’兩個詞?”

韓詩語安慰似的衝他回笑了兩聲,“是啊,恭喜你和我一起共進晚餐。”

於是兩個人在唐賢秀的催促下,認命的坐上了奔向“地獄”的奔馳車。

祁夏喜安靜的站在校門口的另一邊,看着蘇然和韓詩雅坐上了同一輛車,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她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天蘇然抱着她跑的時候,陽光的照耀,心臟的劇烈跳動,還有他衣服上獨有的薄荷香。距離是那麼近,又那麼遙不可及。

就在她出神的時間,一輛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從車裡出來的男人,長着一張嚴肅的臉,那是她的父親祁海山。由於是一所高中的教務處主任,所以在祁夏喜的印象中,他從來都沒有對她笑過,小時候也是在各種練習和書海中度過的,很少有人,或者幾乎沒有人,問過她,內心的感受。久而久之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唯一值得回憶的,便是遇見蘇然。

她仍然記得那年夏天,初一入學,穿着白T恤的男生,逆光的站在她面前,陽光彷彿在他的臉上渡了一層柔和的金光。在混合着蟬鳴和暑氣的夏天,風輕輕撩起男孩柔軟的黑色短髮。那是祁夏喜第一次聽到,來自內心深處的悸動。

或許不久以後便要入秋,夏日即將結束,但是她的心裡,卻因爲他的出現,永遠停留在了那個夏日。祁夏喜突然想到了一部動漫,是綠川幸的《螢火之森》。裡面的女孩螢,每一年都很期待去鄉下的外公家,去見一個根本就觸碰不了的男孩。

裡面有一句話說道,“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還是會選擇認識你,雖然會傷痕累累,但是心中的溫暖記憶是誰都無法給予的,謝謝你來過我的世界。”

雖然傷痕累累,但是不後悔。不知道是喜歡到什麼程度,纔會忍着痛,去笑着說再見。

祁夏喜用雙手環住自己的身體,思緒忽遠忽近的。車窗外開始下着淅淅瀝瀝的雨,即使給炎熱的夏天帶來了雨氣,卻還是無法驅散夏日的悶熱。

獨有的。祁夏喜想到這個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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