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璟睿覺得有點不舒服，已經把頭埋在了桌子上，聲音從他的雙臂中傳出來，有點悶悶地：“我跟她說……韓詩語，你別鬧了……”
周辭這回終於忍不住了，她把手上的筷子用力地朝着顧璟睿頭上扔過去，靠在椅子上哈哈大小起來。
被筷子砸到了頭，顧璟睿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突然這麼笑又是抽什麼風。
周辭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一會兒，重新開了一雙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一隻魚丸子：“我現在沒事了，高興了，聽到別人的蠢事總是很開心的嘛……而且，我覺得你女朋友可比我倒黴多了哈哈哈哈。”
被她這麼一說，顧璟睿嘆了口氣。
“女生就真的那麼在乎那點虛名？”
“虛名？”周辭涮了一片肉，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肥肉分離下去，“你一個月才能見到你女朋友幾次？你一天天又要學習又要寫歌那麼忙，你那個小女朋友我雖然不認識，但是哲安高中好像是一週才放假半天吧，絕大部分時間都見不到，然後她天天聽着班級同學說着咱倆的緋聞，這叫虛名？”
“這種情況下，她除了這點虛名還能有什麼了？”
“但是現在我們倆不是分手了嗎？算了……我當時就不應該腦子一抽找她說那句話……”
顧璟睿其實也並不是不知道韓詩語究竟在生氣些什麼，他只是覺得對方是在刻意地放大他的錯誤。再加上他之前的情緒也不太好，雖然很多人都橫暫了他的專輯，但是在現在這個盜版橫行的時候，口碑不代表銷量上得去，而公司是完全不認口碑只認銷量的。
後來專輯成績終於出來了，他又被派去美國學習……
“可是她現在都找了男朋友了……”
“你不是說是個臨時的擋箭牌嗎？”周辭對她瞻前顧後的樣子嗤之以鼻，“那算什麼男朋友啊。”
顧璟睿搖了搖頭：“你不認識她，但是我瞭解她。她用賀蕭做了擋箭牌，對方又無怨無悔地喜歡了她那麼多年，她一定會因爲愧疚把這次當真的。”
“那就搶過來啊，你難道還對自己沒信心？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如果能在一起，你現在做什麼都晚了。但是到現在還沒能在一起，這你怕什麼呢？”
顧璟睿點了點頭，忍不住也點了一支菸。
從小到大，他都不會容忍自己失去的東西被別人拿走。更別提，他其實很喜歡韓詩語。
韓詩語並不知道，昨天在不遠的一家火鍋店裡有兩個人談自己談了很久。昨天被賀蕭送回去之後，她好好地在家裡的澡盆中泡了個澡，又去卡幾乎都快過期的美容院做了個SPA，今天精神奕奕地來上課了。
她沒到宿舍，而是直接到了教室裡。祁夏喜一直很好奇韓詩語昨天怎麼了，今天看起來雖然精神奕奕的，可是卻有種好像看開了又或者是放下了什麼東西一樣的感覺。
之前她就經歷過這樣的歷程，再瞭解不過了。
想要問問韓詩語，可是她的手機沒電了，兩個人中間又隔着太多人。祁夏喜也一直不太敢傳紙條，萬一被老師看見了內容的話，那就慘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課，她幾乎是飛奔地找到了韓詩語。
“詩語，你怎麼了？昨天怎麼沒回來？”
孫楠楠也湊了過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以爲韓詩語真的只是像她說得一樣回去拿東西了。今天早上，這個粗神經還發短信給韓詩語，讓對方幫自己買點東西，現在過來拿的時候，聽見祁夏喜的問話才知道，昨天韓詩語八成是心情不太好。
“沒事，”她把孫楠楠的東西拿給她，坐直了看着祁夏喜，“夏夏，我和賀蕭哥在一起了。”
“賀蕭！”
孫楠楠雖然並沒有和兩人一起吃飯過，但是之前拿了賀蕭一個幾乎是不要錢白送的護眼燈，又偶爾在校門前見過一兩次，還是挺有印象的。而且，按照她的審美，覺得賀蕭反而比顧璟睿帥。
“羨慕你……什麼時候我纔能有大把的帥哥排隊追求啊……”
孫楠楠有氣無力地捧着一顆嫉妒的小心臟回到座位上去了，只有祁夏喜有點擔心地看着韓詩語，她是知道事情前後始末的，昨天還說起要及早決絕賀蕭，怎麼今天突然就在一起交往了？
“昨天到底怎麼了？”
看見韓詩語的同桌回來，祁夏喜放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在韓詩語身邊坐了個椅子邊：“昨天不是說……”
韓詩語搖了搖頭：“昨天顧璟睿來了。”
祁夏喜嘆了口氣，雖然之前韓詩語一直沒有和她說賀蕭追求自己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顧璟睿一直都沒有道歉的事情的：“他說什麼了？”
臉上浮現出一個有點嘲諷的笑容，韓詩語幾乎要剋制不住自己提高聲音了：“他說，讓我別鬧了。”
單單是聽見這句話，祁夏喜就幾乎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的一句話，不要說是韓詩語，就算是自己也完全無法忍受的。
“其實賀蕭也挺好的，他對你多好啊。”
“是啊，而且終究是認識了那麼多年，”韓詩語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揚起一個有點燦爛的微笑，“我一定會好好和賀蕭哥在一起的。”
不過，祁夏喜卻總覺得，從她臉上的這個微笑中，能看出一絲不甘心又寂寞的難過來。
“對了，”祁夏喜突然想起來昨天蘇然和她說的事情，“蘇然說，今天晚上學校也要提前放學的，好像是有個什麼檢查。他想晚上先一起吃個飯再去看電影。”
“好啊，都有誰啊？你倆加上我嗎？我把賀蕭也叫着吧。”
祁夏喜點了點頭：“還有林亦哲，蘇然說很久沒有聚聚了，一起吃個飯，然後去看電影。他定了奇異博士的票，是卷福演的那個，據說很好看。特效和動作戲都不錯的，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漫威系列的電影的嗎？”
“好的，到時候提前去買我喜歡吃的那家甘梅地瓜進去吃吧。”
韓詩語表面上上一點異狀也沒有，甚至在蘇然看過來的時候，她還跟蘇然做了個鬼臉。看着她這個樣子，祁夏喜的擔憂卻只有更深了，她伸手摸了摸韓詩語光潤的頭髮，轉身回了座位。
這一天果然是提前放學了，下午第二節課後，梨花姐來宣佈這個消息。和別的班級老師叮囑學生們注意學習複習不同，她反而是希望大家藉着這個時候出去玩一玩。
“現在雖然是高三了，各種任務都繁重，但是大家也要注意千萬要勞逸結合，不能把自己的身子壓垮了，”她皺了皺眉頭，“而且，學校這次決定十一七天假期只放假兩天，大家提前安排好。”
十一居然就放兩天！下面的學生們幾乎都哀嚎了……其中有膽大的甚至還喊出了聲：“老師，這是不對的，十一是祖國媽媽的生日，爲祖國媽媽慶生怎麼也得用七天才有足夠誠心啊！”
整個教室裡面一下子鬨堂大笑，梨花姐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什麼慶生，這次就兩天這可是校長定的，十月三日四日兩天進行第二次模擬考試，大家都要注意準備。”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梨花姐有意無意地看了一下祁夏喜。
“而且，爲了保證你們能夠安靜地考試，同時也是爲了虛擬真正的高考環境，學校特地給高一高二一直放假到五號。”
“天啊！學校太沒人性了！”
“老師我不需要安靜！我急需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陪着我們一起遭罪！”
“行了行了別鬧了啊，今天還想不想提前放學了？大家都走吧，自己的垃圾袋自己帶走，別給清潔工增加工作啊。”
“老師再見。”
韓詩語剛剛站起身，就看見蘇然竄了過來，從她的手裡拿過垃圾袋，一邊皺眉嘖嘖了兩聲：“就一上午，你居然就偷吃了這麼多東西？我都快拿不動了。”
“喂，你怎麼這麼多話，”韓詩語斜了他一眼，“我願意吃東西，怎麼了？老師都不管你還管。”
蘇然挑了挑眉，突然湊得近了很多：“我聽說你和賀蕭哥在一起了？”
“嗯。昨天晚上的事情，怎麼，終於遂了你的心意了？”
聽見韓詩語的語氣中有一絲嘲諷，蘇然還以爲是因爲剛剛的玩笑：“行了行了我不笑你吃得多了，反正你最瘦你最苗條，走啊吃東西去。不過你吃了這麼多零食，還能吃下去……”
“蘇然！”
他居然還在說！
韓詩語從桌上拿起那本最大最厚最重的牛津詞典，用力地朝着他的頭上拍過去。
“行了行了……”蘇然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韓詩語也收拾好了書包過來找她，“我們先回宿舍吧，然後換個衣服出來。孫楠楠回家了，我們兩個一起回去就行了。”
“好。”
手牽着手走過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人了的走廊，韓詩語深深吸了口氣，她轉臉問祁夏喜：“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是不是？”
祁夏喜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