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生時代,總有一件事是共同認可很巧合的事情。那便是放假下雨,上學晴空萬里。韓詩語回到學校的第一個感覺便是熱,更喪人心的,便是寢室的空調壞了。她已經衝了好幾個涼水澡,還是無濟於事,只好趴在牀上找蘇然求救。

她啪啪啪的打下了一行字,然後很期待的按下了發送鍵,乖乖的躺在牀上望天花板。這時的蘇然正從球場出來,渾身溼透,一感覺到震動,便看到這麼一條短信,“你去和我搞臺冰箱來吧。”

頓時,他便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裡,去了學校便利店買了一罐冰可樂。身上黏膩的感覺讓蘇然覺得很不舒服,於是乾脆脫掉了上衣,直接坐到樹蔭底下乘涼。

離蘇然不遠處站着另一羣抱着籃球喝可樂的男生,陳季是那羣人中的老大,他一米八六的身材在人羣中顯得異常顯眼。他的目光緊盯着蘇然,手裡的可樂罐不自覺的收緊了。上次他爲了追求韓詩語,和蘇然比拼了一場籃球場,結果卻是落到一個平局,還在韓詩語那處處碰壁。他想如果不是蘇然從中作梗,事情或許會往好的方面發展。想着,陳季便狠狠的把手中的可樂罐捏得扁平,帶着他旁邊的人緩慢的朝蘇然走了過去。

蘇然喝了一罐冰飲料以後,便覺得渾身涼爽了不少,正打算把衣服穿上,就注意到了陳季面色不善的朝他走了過來。

“今天怎麼沒看到學妹跟在你身邊啊。”陳季的聲音有些低沉,一隻手抱着球,有些輕蔑的看着蘇然。

蘇然冷笑了一聲,隨意的把衣服穿好,然後捏着手裡的罐子,眼神裡是一股讓陳季討厭的倔強勁,他緩緩開口道,“學長管的有些多了吧,我家詩語的事,好像和你沒關係。”

“我勸你還是識相點,離她遠些。”陳季的話語裡帶着一股威脅的意味,他周圍的人也很默契的把蘇然圍住,不給他逃跑的機會。蘇然見此形式冷笑了一聲,把可樂罐隨意的扔在了草地裡。雖然他並沒有陳季那麼高,但是氣勢上絲毫沒有被他們打壓下去。蘇然沉默下來的時候,臉上就像凝上了一層霜,冷的恐怖。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纔對,離詩語遠點,她不喜歡你!“蘇然冷言道,對着陳季有些冒火的眸子,他漸漸的握起了拳頭。

場面頓時變的很僵硬,一股低氣壓在他們一羣男生之間流走。周圍的人也逐漸注意到了他們的之間的變化,都在紛紛猜測他們是不是即將要在校園裡上演一場羣架,又不敢站近了,便都圍在便利店門口看着。祁夏喜也站在便利店裡面,本來她是想在蘇然背後多看看他,沒想到居然會有高年級的人找上門來。他們那股氣勢,完全是打架前的默然。祁夏喜有些緊張的攥緊了衣角,腦子裡飛快運轉,卻想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

陳季卻是一副忍到極點的表情,率先對蘇然揮起了拳頭。誰知蘇然早有準備,很靈活的就避開了他,並且快速的撂倒了他們之中的一個人。場面一下子混亂了起來,一羣人扭打在一起,祁夏喜看的心驚肉跳的,生怕蘇然會出事。心裡擔心的瞬間,突然又生出了一股勇氣。

她不想再逃避了,她想去幫蘇然。

祁夏喜的目光在便利店掃視了一圈,頓時看到了一個落滿灰塵的大玻璃罐子。那似乎是老闆不要的東西了,旁邊還放着一些垃圾。她沒有半點猶豫的跑了過去,雙手有些吃力的搬了起來。無視了周圍驚奇的目光,她抱着玻璃罐,跑到離他們很近的地方,便猛的朝水泥地砸了下去。

頓時沒有什麼聲音比玻璃摔碎的聲音更加特別了。祁夏喜高仰着頭,牟足了力氣大喊道,“你們快住手!”

打架人被她這一聲,嚇的有些愣住了。回頭一看,便看見祁夏喜倔強的站在那裡,眼眸像藏着碎冰般,“你們要是再打下去,我可就要喊老師了!”

陳季的臉色很難看,他臉上掛了彩,要是現在被校領導抓住的話,一定免不了處分。其他的人也因爲祁夏喜的話有些心慌,嘴裡很粗魯的朝她爆了一句粗口,便都散了。陳季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倒在草地裡的蘇然,冷哼了一聲,“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說完,便跟着他們一起走了。

蘇然嘴角噙着血,臉上和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掛了彩。祁夏喜立馬跑到了他的身邊,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的說道,“蘇同學,你沒事吧......”

她逆着光,蘇然擡頭看時,被迫的眯起了眼睛。眼前的那個人好像不是記憶裡冷冰冰的祁夏喜了,眉梢因爲擔憂微微有些下垂,嘴角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在昏暗的視覺中,產生了一種憂鬱的美感。只不過蘇然還來不及說一聲謝謝,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黃昏逐漸在牆上染成了偏冷的金黃,消毒水的味道已經浸透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祁夏喜坐在牀頭,仔細而又安靜的看着熟睡中的男孩,昏暗的光打在了他俊俏的臉上,勾勒着他的輪廓。她的腳踝上裹着一層厚厚的紗布,仔細一看還能看到裡面浸出來的血液。她在砸玻璃罐的時候離得太近了,一大塊玻璃渣滓飛濺進了她的腳踝。非常深,還差點傷到了她的筋骨。但是她並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口,而是喊人把昏迷的蘇然送到醫務室,上好藥以後,纔去包紮了自己的傷口。

她一點也不後悔,因爲她好不容易在他身邊待了將近一個下午的時間。不用靠着照片去想念,而是在現實中,這麼近距離的觀察着他,守護着他。祁夏喜突然覺得,很滿足。

只是不久以後,韓詩語就會來到他的身邊吧。她便又要退回她的世界裡,遠遠的觀望着他了。偷偷拿出手機拍下了蘇然安靜的睡顏,停頓了幾分鐘以後,便神色黯淡的離開了醫務室。

走道上趕來了一臉着急的韓詩語,慌忙之間,與低垂着頭的祁夏喜擦肩而過。回過神來的韓詩語不自覺的回過了頭,胸口因爲急促的奔跑而強烈起伏着。她的目光盯在祁夏喜腳踝上,那浸着血的紗布顯得格外刺眼。韓詩語有些猶豫的要不要過去和她說上幾句話,但見到她逐漸消失在了視線中,才緩緩的回過神來,眼神有些暗淡的推開了蘇然的房門。

有些太過安靜的寢室裡,只坐着祁夏喜一個人。她平生第一次請了病假,在牀頭的小桌子上亮了一盞小燈。枕頭底下放着一本帶鎖的筆記本,打開以後,才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紙頁乾淨的如同新買的一樣。祁夏喜不敢在上面寫字,因爲越是空白,越是能幻想出無數的可能,所以每次看到空白頁,心情總是能很快的就平靜下來。

手機裡藏着蘇然的照片,被她緊緊的握在了手裡。心事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會無限的溢滿出來,就像裝在杯子裡的水,只會越積越多,最後噴涌而出。可是祁夏喜卻不能讓它過早的溢出來,她怕打溼了高考的卷軸,她怕會迷失以後的路途。她從來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勇氣去承受失敗以後的苦楚,所以在今天看到韓詩語的時候,她便在心中狠狠的告誡着自己,一定不能把秘密泄露,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的悸動和惶恐。

如同自虐一般,把心事雪藏。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學校早操廣播中醒來。祁夏喜在小桌子趴了一夜,居然沒有人來叫醒她。醒來以後頭便微微有些沉重,怕是夜間着涼,有些感冒了。祁夏喜沉默下了牀,同寢之間的人也不說話,她的目光有些黯然。

因爲腿腳不方便,她沒有去早操,而是去了教室自習。

夏天的陽光總是來得特別早,祁夏喜的座位比較靠窗,陽光一照進來便暖洋洋的。她有些驚奇的發現,她的桌子上居然放了很多的東西,其中包括了早餐和雲南白藥。有些戲劇性的整齊的擺放在那裡,看的出送的人一定以爲她是一個挑剔的處女座了。桌子上還放着一張紙條,字體飄逸瀟灑,帶着一股倔強自由的味道。祁夏喜微微勾起了脣角,面對着一桌子的陽光,她突然有些哽咽。低着頭,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的精巧的小臉,淹沒了她逐漸紅起來的眼眶。

教室外的走廊上,祁夏喜鬆了一口氣的靠在了牆上,修長的手指上叼着一根細長的煙,周圍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氣。她的眼睛常常會不由自主的被祁夏喜所吸引,只要見到她帶着些空冷的眼神,內心便產生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麼一句話,“世界就是一片海域,而我們每個人便是海上的孤島。距離近到能擡頭望見,卻又遠到始終隔着一片海的距離。”

她和祁夏喜,就很像這相鄰的兩個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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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六)(四)(五)(四)(二)(二)(二)(五)(一)(四)(二)(六)(六)(二)(一)(六)(六)(一)(五)(六)(一)(四)(四)(三)(三)(四)(一)(二)(五)(四)(五)(三)(五)(五)(三)(二)(一)(四)(五)(四)(一)(五)(二)(二)(五)(一)(五)(四)(二)(四)(四)(二)(四)(三)(六)(一)(三)(四)(二)(二)(二)(二)(一)(三)(二)(六)(四)(三)(三)(二)(四)(六)(三)(二)(二)(一)(二)(四)(四)(四)(一)(一)(一)(四)(四)(四)(一)(六)(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