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沒有燈光,也就是說祁夏喜家裡沒有人,看來他們真的是有意躲了起來,林亦哲的猜測沒有出錯。

賀蕭還在踢着鐵門發泄,直踢得自己沒了力氣,才停了下來,如一攤爛泥一般,攤在地上。

他埋着頭,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捂着胸口,放聲嘶喊着。

林亦哲看着他那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他和蘇然還有韓詩語,他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就好像已經在彼此的生活中紮了根,那被連根拔起的痛,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得了的。

林亦哲想學賀蕭那樣,將心裡的情緒全部喊出來,可是張了張口,他卻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最過最壞的打算,就是難以勸動祁夏喜的父母,但是沒想到,還有比這個更糟糕的情況。

賀蕭喊了許久,直把小區的保安都喊了過來:“你們兩幹什麼呢,大過年的,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保安手裡拿着手電筒,照在賀蕭的臉上,瞧見了一個面目十分猙獰的人,當即嚇了一跳,語氣稍微平和了一些,勸說道:“啊呀小夥子,大家都睡了,你們有什麼事,就不能明天說嗎?”

林亦哲指了指祁夏喜的家,問道:“大爺,這家人去哪兒了?”

“他們啊……他們走親戚去了,你們回去吧,這幾天大家都忙着拜年,不在家呢,哎呀你說你們有什麼事,等過幾天他們回來了再說也不遲,聽大爺一句勸,今晚就先回去吧。”

不對,林亦哲聽他這話就覺得不對勁,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明顯是在撒謊,而且三番兩次的勸他們走,肯定有問題。

林亦哲回頭看了看那棟漆黑的建築:“大爺,剛開年,說謊可是會倒黴一整年的!”

說着,他猛地踢了一下鐵門,衝裡面大吼:“夏夏,夏夏!我是林亦哲,現在只有你能夠幫詩語了,算我林亦哲求你了行不行,你去看看她吧,你救救她吧!”

原本已經陷入絕望中的賀蕭看到林亦哲這樣,忽然明白了過來,既然他們要躲,肯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僞裝的像不在家一樣,就能夠輕而易舉的不被別人發現。

更何況,如果沒有上頭批的搜查令,警察也沒辦法強行闖進別人家裡。而且,就這樣的案子,他們不認爲會動用到要去批搜查令的地步。

再者說,他記得,祁夏喜的父親在教育工作上還頗有地位,如果他結實的人當中,有類似於在警局辦事的朋友,想躲一個人,只要不出長沙,就絕對不會被蘇夢找出來。

那保安聽到林亦哲這樣喊,立馬過去拉他:“小夥子,你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你這是擾民你知不知道!”

林亦哲堅定的說:“大爺,擾民我也認了,只要能夠救我的朋友,我就算去坐牢,我也願意。”

那保安見勸不動他,當真摸出手機,正準備撥打報警電話的時候,屋內的燈忽然亮了起來。

保安當即嘆了一口氣:“小夥子,你們可是把人逼上絕路了。”

說完搖着頭,唉聲嘆氣的離開了。

林亦哲不知道他怎樣把他們逼上了絕路,但如果他不爭取,韓詩語就真的沒救了,而且,蘇然和祁夏喜今後的人生,也絕對會在愧疚中度過,永遠也不會幸福。

至於蘇夢……

林亦哲忽然臉色一沉,側頭看向賀蕭:“蕭哥,以前我和蘇然什麼話都聽你的,但是這一次,我可能沒辦法再乖乖聽你的勸了。”

賀蕭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這麼說,只沉了沉聲:“只要不殺人放火,你儘管去做,我是你哥,天塌下來我給你頂着。”

林亦哲笑了笑:“這次恐怕不能讓你頂了。”

“小子,你要做什麼我不管,但是你要剝奪我作爲一個大哥應承擔責任的權利,恐怕不行。”

林亦哲一愣,儘管他知道,賀蕭是個相當講義氣的人,可是他連他要去做什麼都不管,就要率先將責任攬下來,該說他無知還是說他愚蠢?

鐵門在他們面前打開,祁夏喜的母親面露疲倦的看了看他們,隨後無力的說:“進來吧,外面冷,小心着涼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能夠說出關心他們身體的話,這讓林亦哲和賀蕭都有些吃驚。

兩人道了聲謝,跟着走了進去。

大廳裡,坐着一臉凝重的祁父,而他的面前,跪着兩個身影,聽到開門聲,兩人立馬轉過了頭,蘇然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而祁夏喜,直接哭出了聲。

“你們不要怪夏夏和蘇然,是我和她爸擅自做主,讓他們連夜坐火車離開長沙的。”

祁母的語氣相當的無奈,她走過去扶起祁夏喜,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乾,眼裡滿是心疼的說:“夏夏,我和你爸給了你選擇,你們兩個也給了我們交代,但是,今後無論怎麼樣,我和你爸都不會再參合你們兩的事了。”

隨後,她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蘇然:“你起來吧,你能帶夏夏回來,說明你還是有情有義的人,你應該也能明白,一味的逃避,絕對不是長久之計,沒有哪個父母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奔波流離,夏夏是我唯一的孩子,你不會明白一個做母親的,儘管覺得那條路不適合她走,只要她覺得幸福,哪怕違揹我的原則,我也會支持她去做的。”

蘇然沒有起身,大年二十九那天,他在這裡的一跪,已經堅定了他的決心,只是他沒有想到,以前那麼反對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祁父,居然會妥協,甚至還幫他們隱瞞行蹤。

如果不是他和祁夏喜在火車上看到消息,說不定至今都不知道,韓詩語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更沒有想到的是,祁父會在火車站將他們攔截下來。

“蘇然,我成全了你們一次了,再成全一次,就是將夏夏往火坑裡推了。我說過,你們走了就不要回來了,有蘇夢在,我的夏夏永遠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確實很優秀,可是作爲男人,你實在太失敗了。”

祁父站起身,伸手去扶蘇然,蘇然卻道:“伯父,我如果不回來,想必您會更失望吧。”

祁父的手一頓,臉上閃過幾分驚訝:“你想說什麼?”

蘇然擡頭:“我明明知道夏夏跟詩語有約,卻還是同意了您和伯母的安排,乘上了那列火車。我承認,我是很自私。”

“蘇然,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失約的。”祁夏喜倔強的看着他。

蘇然彎着眉眼搖了搖頭:“夏夏,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失約了。”

那時祁父同意他們兩在一起的時候,祁夏喜原本想告訴韓詩語的,但是兩張火車票將他們兩送上了離開長沙的列車。

她想,這是她和蘇然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如果韓詩語因爲她放鴿子而生她的氣,她有信心跟她解釋,也堅信韓詩語不僅會理解她,還會拍着巴掌祝賀他們。

畢竟,他們跨出這一步,實在放棄了太多的東西。

“夏夏和詩語的關係,我想伯父伯母都應該清楚,詩語不僅是夏夏的朋友,更是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夥伴,她像我的親妹妹一樣……”

“去你媽的!”

蘇然的話還沒有說完,林亦哲卻突然對他揮起了拳頭:“蘇然你還知道詩語是你的妹妹啊,這他媽出事都幾天了,你纔想起來你還有個妹妹啊!”

說着,林亦哲還要去揍蘇然,賀蕭一把推開他,在林亦哲反抗的過程當中,掄起拳頭揍在了蘇然的鼻樑上,直把他的鼻血打了出來。

賀蕭什麼話也沒對他說,只冷着臉,讓祁夏喜拿紙巾給他止血。小時候,蘇然和林亦哲犯錯,賀蕭就是這麼做的。

打完蘇然,賀蕭看向林亦哲,眼裡透着冷漠:“最後再教你一次,打人要見血,否則就是浪費力氣。”

說着,他毫不猶豫的打向了林亦哲的臉:“誰告訴你在別人認錯的時候,還可以揮着拳頭教訓人?”

林亦哲的嘴角被打破,此時正滲着血。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給震懵了,林亦哲雖然心裡還有氣,可是面對這樣的賀蕭,他的氣焰被壓得漸漸平復下去。

林亦哲打蘇然,確實存在了私心,他帶走祁夏喜,就像帶走了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心裡有恨,打他十拳都不足爲過。

林亦哲出拳頭的時候同樣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賀蕭作爲大哥,林亦哲更有行使的權利。

祁夏喜將紙巾遞給蘇然,她雖然心疼,可是同樣作爲有過錯的人,她沒有替蘇然說話的權利和立場,只無力的掉着眼淚。

如果她知道後來的時候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肯定不會丟下韓詩語一個人,她現在後悔死了,恨不得自己去替韓詩語承擔所有的痛。

“夏夏,我沒事的,你別哭了,不然我更沒法向伯父交代了,我可是在他面前立過誓言的,絕對不會再讓你掉一滴眼淚的。”蘇然心疼的爲她擦去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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