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也不哭,唐青妙看着笑了笑說:“跟乾孃回去,吃些好吃的,好嗎?”
那孩子點了點頭,沒有張口說話,可是卻流出眼淚來,轉過身對奶奶說:“我走了,奶奶怎麼辦?”
唐青妙眼中的淚光,哽咽說:“孩子,明天干娘再帶你回來,你還得幫奶奶採花呢,好嗎?”
那孩子抿着嘴,十分堅強的樣子,他不過才六歲啊,卻有這樣的忍耐的表情,讓唐青妙看了更是辛酸。
“好了,老王叔,我該回去了,你們今晚把名冊準備好,我明天一早過來……好嗎?”唐青妙站起身來,也不嫌孩子身上髒,將他抱了起來。
老王叔含着淚光點頭,然後帶頭向唐青妙鞠躬,所有的人都彎腰向唐青妙鞠躬致謝,唐青妙慌忙說:“大家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大家也幫了我的忙,明天一早我們在山坡的花地裡見,好嗎?”
“好……”衆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然後都面帶喜色的看着唐青妙。
唐青妙對小云說:“我們走吧!”說完抱着孩子慢慢往馬車方向走去,那孩子不時扭頭回看那個傷心欲絕的老奶奶。
衆人都安慰那老奶奶。“夫人是菩薩一樣的人,小牛牛跟了她不會受苦的,老奶奶就別哭了,明天一早就見到孫子了。”
小云看了一眼那又瘦又髒的孩子,輕聲問:“小姐,你帶回這孩子去,怎麼跟老爺夫人說?”
唐青妙看看孩子,緩緩說:“爹孃一向宅心仁厚,相信不會責怪我的。”
上了馬車,爲了減少顛簸給孩子帶來的不適,唐青妙讓孩子躺在馬車上,自己與小云坐在馬車外面。
“小姐,你真是一個好人……”小云駕着車,突然說。
唐青妙笑着,看着小云說:“你才發現啊。”
小云笑了,側臉竟然是十分的好看,馬車在漸漸昏暗的天色裡前行,唐青妙的心裡卻是沉甸甸的。
譚府,譚父譚母已經在堂屋擺好了飯,可是左等右等不見譚烜和唐青妙回來,心裡正是焦急,高籬看到哥哥這麼晚還沒回來,心裡直後悔自己不該給哥哥那麼多的銀子。
“老爺,不如讓曹管家派人去找找玄兒,我怎麼老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清兒所說,他知錯的話今天晚上應該回來了呀。”譚母左望右望不見譚烜回來,只好焦急地說。
譚父看着譚母着急的樣子,沉着地說:“着什麼急,他不是向來就不把家當回事,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就在外面鬼混,也不知道將來要變成什麼樣子。”
堂屋裡,安安靜靜的,桌子上的菜涼了又的熱,熱了又涼,可是還是不見唐青妙與譚烜回來。
天已經全黑了,譚父也有些坐不住,出門找曹管
家,讓他派人出去找找譚烜,再派另一個人去接唐青妙回家。
曹管家看到憂心忡忡的譚父,心裡也有一些不安,可是還是安慰說:“老爺,您別急,相信他們一會就會回來的。”
突然,剛纔還好好天的颳起了大風,烏雲迅速將天籠罩了起來,閃電在天邊一閃一閃的,像銀龍一般。
譚父乾脆到門外等,可是卻還沒有看到半點馬車的影子。曹管家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說天要下雨了,沒有找着譚烜,另一個人也說在路上有接到唐青妙。
譚母也迎着風出來了,看到譚父一臉擔憂,不由也哀嘆一聲:“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老爺,要下雨了,還是回屋裡等吧。”
豆大的雨點隨着風雨噼裡啪啦打了下來,所有的人都感覺到那種風雨欲來的陣勢,一想到唐青妙一個女子要在雨夜裡趕路,都不由地提着心。
那些下人們也挑着燈籠守在門口等着,白天的時候,他們採了一天的花,雖然辛苦,可是都知道是爲了高家的生死存亡,如今最關鍵的人物少奶奶沒有回來,他們都有些擔憂。
雨聲越來越大,漸漸形成了雨幕,所有的人都不由暗暗擔憂,是不是唐青妙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正在這個時候,聽到雨中有輕輕的馬蹄聲,這聲音越來越近,所有的人都不由地走進雨中,看到來者正是唐青妙的馬車,都不由地喊起來:“老爺,夫人,是少奶奶回來了,是少奶奶的馬車。”
譚父譚母也不顧雨水,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唐青妙的馬車停了下來。
“曹管家,快,讓人把馬牽回馬廄。”譚父連聲音都顫抖起來,看到唐青妙懷裡抱着一個睡熟的孩子,也沒有多問,只讓開了一條道說:“清兒,累壞了吧,快進來快進來。”
所有的人看到唐青妙回來,感覺又有了一種希望,彷彿唐青妙就是讓高家起死生回生的神仙似的。
唐青妙將孩子抱在懷裡,抱進了堂屋,吩咐小云。“小云,去廚房熬些好喝的小米粥來,再燉一顆雞蛋,一會他醒了,讓他吃一些再睡。”
譚父譚母見着累壞了的唐青妙,也顧不得什麼,只說:“清兒,你快吃飯吧,吃了飯跟我們說說花的事情怎麼樣了。”
唐青妙看到一臉焦急地譚父譚母,又看到在桌旁靜靜坐着,似乎有些愧疚之色,唐青妙沒有看到譚烜,就問:“爹,娘,譚烜還沒有回來?”
譚父譚母不由地望向高籬,白天的時候可是她一個人看門的。“籬兒,你哥回來過沒有,剛纔我們擔憂清兒,忘記了問你了。”
高籬看了譚父譚母一眼,又低下頭去。譚父一急,又問:“問你話呢,你到是說啊。”
高籬看着
疲憊一堪的唐青妙,眼睛裡有一絲不安,只低聲說:“哥他白天回來過了,問我拿了些銀子又走了。”
唐青妙心裡一怔,又忙問:“你沒有告訴你哥,說我們知道了他去清樓的事情吧。”
高籬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說:“我本想勸他來着,看到大家都爲高家的事情着急,我想讓他自己覺得錯了,然後回來幫幫我們。”
唐青妙頹然坐在椅子上,失神說:“這下,他不會回來了。”
譚父譚母互望了一眼,都不明白唐青妙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看到她如此疲憊不堪,又勸慰說:“他會回來的,雖然他有時候有些任性,但心地不壞,知道對錯的。”
唐青妙苦笑一聲,突然放在炕上的那個孩子低低呻吟了一聲,唐青妙慌忙起身過去將孩子抱了起來。“你別怕,到家了,一會給你吃好吃的,好嗎?”
孩子瞪大眼睛,環視一眼屋內,所有的人都不認得,眼中閃出一絲驚恐之色,但看到唐青妙似乎又安靜了下來。“乾孃,明天我又能見到奶奶了是吧,明天一早就能看到她了是吧。”
唐青妙點了點頭說:“是的,明天我們給奶奶帶些好吃的,你讓她好好吃一頓,好不好?”
那孩子點了點頭,似乎看到桌子上那些美味,所以眼睛一動也不動。唐青妙發現了,就說:“今天晚上,你還不能吃這些東西,先喝些小米粥,吃一顆雞蛋,明天我們吃這些肉好不好?”
那孩子又是懂事地點了點頭,正好小云端進了粥和雞蛋,唐青妙就將孩子交給了小云。
她又轉身向譚父譚母解釋說:“爹孃,本來今天去採花,想去村裡僱傭一些年輕人幫忙,可是去了這個孩子的村子裡,那些大王村村民日子過的十分窮苦,許多的人都吃不飽飯,所以我覺得該幫幫他們,讓他們吃飽飯。這個孩子在我要回來的時候餓暈了,所以我想帶他回來吃些東西。”
譚父譚母聽了唐青妙的話,眼中也有一絲同情地看着那個孩子狼吞虎嚥,一邊點着頭說:“清兒,你做的對,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要盡力地幫助別人,一會讓下人去找些譚烜小時候穿過的衣服來,給這個孩子一些,看他的衣服都破了。”
唐青妙心裡十分感激譚父譚母的理解,一邊坐在桌子上,也顧不得先吃飯,說:“熏衣草的事情沒有問題了,那些大王村村民還答應幫我們照顧那片熏衣草花田,這樣的話,我們就又多了一片無需要成本的熏衣草花田,既幫助那些大王村村民度過難關,又讓我們有了免費的原材料。”
譚父譚母聽了,臉上都露出一絲欣喜。可是看到唐青妙若有所失的樣子,不由又哀嘆,譚烜的離家出走,這多多少少讓譚父譚母覺得有點對不起唐青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