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漸漸進入了那燈火輝煌的街道,只見那女子妖嬈嫵媚,暗香浮動,讓人目眩神迷。
譚烜一走進巷子,竟然像是吸食了鴉片一樣飄飄然了。
空氣裡的微香讓人迷醉,而那些女子千嬌百媚更是讓人心裡一動,見慣了平時的風景,此時一見這樣的場面心裡早動了一動,譚烜停着步子卻不肯往前,似乎是怕被這些東西一旦進入心底,就再難抹去。
劉四似乎明白他的心理,卻也並不催促,只是隨着譚烜的步子慢慢走着,不一會就來到一個萬香樓前面,有幾個女子一見譚烜的風流倜儻,便上前來主動招呼。“公子貴客啊,來我們萬香樓裡,這裡可是容城第一快活林。”
譚烜連連後退,並揮着手錶示拒絕,心裡七上八下,似乎有些理智已經清醒。晚風拂過,香豔動人的女子都赤着胳膊揮着絲帕在譚烜面前走來走去,譚烜嚥了一口緊張的唾沫。
這個時候,二樓上的窗子突然推開,上面晃晃地飄下一塊紫色的絲巾來,像一隻蝴蝶般正好停在了譚烜的肩膀上不動了。
譚烜正要用手揮開,見二樓的女子輕咳一聲,夜風之中,朦朧之下,一個明豔動人的白衣女子,似脫塵之仙站在二樓,明眸皓齒,柳眉粉腮,盈盈一動之間,那身態似如天上浮雲一般輕盈,譚烜心裡一跳,竟然像是着了迷般。
劉四看了一眼樓上的姑娘,大聲笑着說:“高大爺好緣分,萬香樓的蝶姑娘可不是什麼人都見的,如果今天高大爺有幸見蝶姑娘一面,那也是三生修來的緣分吶。”
譚烜愣了一下,不解其中意思,但看那女子,分明動人心魄,腳下一軟,竟然差點跌倒了。被劉四拉着推着進入了萬香樓,由萬香樓的老鴇接着,又推推搡搡往二樓走去。
“劉爺,好久不來,今天又帶來哪裡的貴客?”老鴇一邊上樓,一邊打量着高大英俊的譚烜,眼睛裡放了亮光,似乎一看就知道譚烜是一個有錢的主。
劉四也不答,只將手裡早掂好的一塊銀子丟在空中,那老鴇看起來老邁,卻十分機敏,伸手接着了揣進了懷裡。
“高大爺要見蝶姑娘,這銀子可夠?”劉四下的鉤很大,似乎一心要吊到譚烜這條大魚。
那老鴇見劉四使眼
色,慌忙笑着說:“這也是高大爺與玉蝶兒的緣分,今天恰好玉蝶兒有些身子不舒服,竟然不見客呢,不過像高大爺這麼英俊瀟灑的男子,玉蝶兒怕也會招架不住見了吧,我上去跟她說。”
三人一起上樓,樓梯發出吱吱地響聲,清樓裡的鶯歌燕語譚烜哪裡見過,只是眼神呆呆地看着樓梯,也不看四處亂看。
老鴇上了二樓第四間房那裡停了下來,只見這間房子與別間更有不同,裡面的燈光是淡淡的粉色,讓人看了感覺十分的溫暖,老鴇敲了門,只見門裡也沒有動靜。
劉四正要說話,卻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那蝶姑娘莞爾一笑,看了老鴇一眼。“媽媽也真是,竟然帶了兩位客人來,叫玉蝶兒怎麼招呼?”
那老鴇突然想起什麼來,嘻嘻一笑看着劉四也不說話,那劉四自然明白,只拍了拍譚烜的肩膀說:“我去樓下等你,玉蝶兒姑娘可是萬香樓的招牌,你可要珍惜這次機會。”
譚烜懵懂,只往進跨了一步。
那蝶姑娘早已經候在那裡,一見譚烜,也並不說話,只是擺了擺手上的帕子,譚烜會意,慌忙將手心裡剛纔撿的那個帕子交了出去。
“公子可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玉蝶兒輕問,並用餘光輕瞄譚烜,見他英俊瀟灑,身材挺拔,竟然是一個十分俊美的男子。
譚烜看着玉蝶兒,有些眩暈,只低聲說:“是,讓蝶姑娘笑話了。”
那玉蝶兒繞過一張方几,在一個銅爐裡添了一塊香,也不知香名,只漸覺得屋子裡清涼可人,沒有了那絲擾人煩心的熱。
“公子心裡一定瞧不起我們這些清樓的女子,心裡肯定生出許多鄙夷,說不定此時也正在暗忖,爲什麼好端端的女兒家要來這地方是吧。”玉蝶兒似乎對男人心裡已經十分的清楚,說出來的話竟然句句都猜到了譚烜的心裡。
譚烜一怔,然後正要否認,卻見玉蝶兒那姣好的臉上突然有一絲黯然,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哀嘆說:“公子有所不知,來這清樓的女子多數是逼不得以,或是家裡貧困被爹孃賣來的,或是被夫君拋棄被休了無處去進來的,還有的是被拐子騙了,十五六歲又賣到這清樓來的,總之,個個都是悲苦中人,並不像公子想的那樣的放蕩,自尋這
風塵。”
聽到玉蝶兒這樣說,譚烜心裡有些同情她們了,沒想到這樣的地方,卻有心性如此聰慧又善良的女子,看着玉蝶兒眸子中有幾絲淚光,譚烜失聲問:“那玉蝶兒姑娘是……”
玉蝶兒擡起頭來,目光慼慼。“我爹本是一縣縣令,卻哪知被人誣陷,鋃鐺入獄,丟下我娘和我相依爲命,卻不料娘因爲爹的事情日夜勞心,病入膏肓,在我十三歲時一命嗚呼了。本也有兒時定好的娃娃親,可是男方見我們家裡淪落,也退了親事,還問我索要聘禮,一氣之下,我投身火坑,還那薄情男聘禮,從今往後,再不能重回那世中了。”說到此,玉蝶兒淚光點點,聲音悽然,竟然叫人不由心碎。
房間裡燭光跳躍,抖動着那光火,彷彿也在傾訴着痛苦,譚烜聽了不由沉在其中,悲痛萬分。“那姑娘就沒想着贖身?現在姑娘的身份,按理也能掙不少了吧。”
譚烜胡亂猜測,只希望聽到她能自立自強,卻聽玉蝶兒說:“要說贖身,這銀子也夠了,媽媽逼的也不緊,對我們這些姐妹們千依百順的,可是離開這裡又能去哪裡呢?就算我置辦田產自力更生,可是有哪個男子願意娶我這個曾有風塵女子之名的人呢,如若不嫁人,門前又少不了事非,到時候,到不如在這清樓裡能尋個清淨。”
看到譚烜神傷,玉蝶兒破涕爲笑。“都是些往年舊事了,看我跟公子提這些做什麼,徒讓公子傷懷,來,我這裡有上好的清酒,不如公子喝一杯。”停了一下,看譚烜臉上有沉悶之色,又說:“公子今夜來這裡,一定不是巧合,想必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不如說出來讓我聽聽,或許也可解其中一二也說不定,若要是悶在心裡,怕是會悶出病來,到時候得不償失。”
見玉蝶兒如此體貼,竟然比自己身邊的親人都理解自己三分,心下又是十分溫暖,見玉蝶兒身姿優雅去倒酒,譚烜心裡竟然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玉蝶兒倒來清酒,放到譚烜手邊,輕輕坐在譚烜身邊,眼睛中透露着幾分溫柔與悽美,讓譚烜心裡一動。這世間女子千萬,若說是隻愛一個,那是萬不可能的,但譚烜此時心中有杜清芸,對唐青妙又有幾分牽掛,一時之間,竟然對眼前的玉蝶兒也只有同情和愛護,沒有別餘情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