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算

沉香這句話一出來,頓時四下裡皆靜,整個瑤池內鴉雀無聲。衆仙都沒想到沉香的說話會如此的犀利,矛頭直指向波旬。

“你……”波旬沒料到沉香會突然將自己一軍,這個時候要是翻臉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可要自己忍下這口氣……還真的是忍不下去啊!

“四王子要不要試試?沉香也很想看看,這長鞭究竟有什麼樣的力量,可以誅殺魔族。”沉香輕輕笑道,右手拿出那條火紅的誅魔鞭在手裡擺弄着,那上面的霹靂閃電不時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聽來格外的清晰。

波旬猛地站起身來,正要發怒,摩柯首羅先一步道:“波旬,坐下!”他瞪了四子一眼,波旬的身子猛地一頓,又看了看父親,雖然心中不服氣,但還是聽話地坐下了。

摩柯首羅清楚劉沉香的意思,要不是波旬先說他與楊戩有私情,劉沉香也不至於會讓波旬這麼下不來臺。這個劉沉香,年紀輕輕的,但是一股戾氣甚至比哪吒還要厲害,令人不敢小視啊……

摩柯首羅起身笑道:“小兒年幼,仁孝聖德真君切莫見怪啊。”

“年幼?”沉香嗤笑,“四王子年長了沉香整整八百歲,要說年幼,也該是沉香年幼,魔王陛下莫不是記錯了吧?”

摩柯首羅低聲咳嗽了一下,舉起金樽:“總之……適才是小兒的不是,還望仁孝聖德真君莫要見怪。”

沉香微微笑道:“見怪什麼?不過是沉香與四王子的言語爭鬥罷了,就像您說的……不敢是無心之言,沉香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的。”說着,也起身,舉起金樽,喝下了金樽中的玉液,算是接受了摩柯首羅的賠禮道歉。

波旬悶頭喝酒,心中恨不得把劉沉香大卸八塊:劉沉香,我一定要你知道,敢和本王子作對……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波旬打量四周,忽然眼中精光一閃,不管自己調查來的消息是真是假,這個劉沉香很重視楊戩這個舅舅倒是真的……那好,我就讓你最重視的這個舅舅好好嚐嚐我魔界的手段……

波旬的右手端起金樽,心中默唸口訣,左手中就出現了一隻銀色的小蟲,那隻小蟲十分的精緻,六隻細小的腳揮舞着,小小的腦袋縮着,銀色的大眼睛望着波旬。波旬冷冷一笑,左手在桌下一彈,就將那隻小蟲射了出去。那小蟲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楊戩的身上,銀光一閃,隨即就不見了。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在這觥籌交錯的宴會之中完全沒有人發覺。波旬心中暗暗得意,他倒要看看,當楊戩被折磨的時候,這個劉沉香會是個什麼樣子……

正在此時,王母又着幾個仙姬、仙子唱的唱,舞的舞,一時之間,熱鬧非凡,縹緲天香飄散滿座,繽紛的仙蕊仙花落在每個人的身上。滿會羣仙衆魔,又皆賞讚,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看起來到的確是和樂融融,仙魔和睦一般。

這場慶功宴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這才陸陸續續地散去。

摩柯首羅起身告辭:“玉帝,下一次見面,又是三千年之後了,希望下一次,我們可以決一勝負啊……”

玉帝微微點頭:“朕也是如此希望的。”

蛟魔王與孫悟空兄弟兩個還在嘻嘻哈哈的,搭着肩膀,相互說着話,手裡拿着酒罈子幹着,不肯鬆手。

迦樓蘭衝着沉香微微躬身:“希望下一次,還能夠與你見面。”

沉香抱拳:“當然會的,先生慢走!”

不少對手都是相互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大家都相互說着話,約定下一次還要一決勝負。

梵輔對着劉彥昌拱了拱手:“劉先生的智謀令梵輔思量頗多,但是下一次,梵輔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劉某也是試目以待。”劉彥昌抱拳,頷首微笑。

波旬走到沉香與楊戩的身邊,微微笑道:“適才是波旬口無遮攔了,還望兩位見諒!”說着,很有禮貌地鞠了一躬。

楊戩淡淡一笑,看了看沉香:“沉香年幼,說話不知輕重,還望四王子不要放在心上纔是。”這句話幾乎是剛纔摩柯首羅的話的翻版,噎得波旬整個人一怔。

波旬強露出笑臉:“怎麼可能……”但是他的笑容僵硬,真的是比哭還要難看啊……

摩柯首羅一行人再度遠去了,玉帝才轉身對沉香和楊戩道:“你們兩個,隨朕來。”說着,便示意衆仙先行散了。

楊嬋欲言又止,瑤姬拉拉女兒的衣袖,示意她和劉彥昌跟着自己:“先彆着急,我有話和你們兩個說。”

楊戩和丈夫對視了一眼,點點頭,跟着母親離開了。衆仙面面相覷,心知肚明是爲了什麼事情,就是不知道玉帝要怎麼處置這兩人,大家相互看看,也就只能先行離開了——反正不論出了什麼事情,明天早朝就會知道了。

敖春看看哪吒,兩人走在最後面,見衆仙都沒有注意到兩人,就搖身一變,變成兩隻小飛蟲,跟隨着玉帝的依仗一起進了瑤池。

瑤池的正殿還沒有清理好,所以幾人就來到了瑤池的偏殿遣雲宮,玉帝示意衆宮娥與天官先下去。敖春和哪吒落在離玉帝不遠處的柱子上,悄悄地聽着。

“你們兩個……要朕怎麼說纔好……”玉帝嘆着氣。

楊戩急忙半跪下道:“陛下!今日之事……實在是逼不得已,臣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先起來!”玉帝揮揮手,“朕也知道不是你們兩個的錯,要不是虛無魔鏡的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魔界逼得太急了。

沉香擡頭直視着玉帝:“那麼……陛下召我們二人來……是擔心如何處理衆仙的異議?”

“你知道就好。”玉帝輕哼一聲,“最難解決的就是這件事,朕要成全你們兩個不難,難的是如何堵住衆仙的悠悠之口。”

“既然難,不然陛下索性就隨他去吧。”沉香笑道。

玉帝瞪了他一眼:“隨他去吧?!現在飛問題是不能隨他去吧!衆仙都心中有數你們的事情,還不如索性說開了,省的朕天天提心吊膽的!”

楊戩見沉香與玉帝說話的樣子毫不客氣,玉帝居然也一點兒也不在意,反倒是有些縱然沉香,心中納罕,口中卻依舊道:“不如還是先從老君那裡入手?太上老君在天庭德高望重,想必他有辦法。”

玉帝點了點頭:“老君那裡……朕是一定會和他說的,問題是……找個什麼藉口來宣佈你們的事情。”總不能說玉帝心血來潮想要拉郎配吧?

沉香淡淡一笑:“沉香倒有個法子……”他看了看左右,揮手示意玉帝過來。

玉帝咳嗽了一聲:朕是玉帝,玉帝要有玉帝的樣子!

沉香朝着不遠處的柱子看了看,以玉帝的法力,哪裡沒有察覺那邊的兩個小子。玉帝無奈地搖搖頭,走到沉香的身邊,沉香輕聲對着兩人開始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待到三人都離開了遣雲宮之後,敖春和哪吒才變回了原形,出現在殿中。

一現形,敖春就急忙道:“哪吒,我看陛下的意思……沉香和二郎神不會是真的……吧?”他嚥了口口水。

哪吒也看看他:“恐怕是真的了……吧?看陛下的樣子……好像還不止是一天兩天的了……”

兩人面面相覷,都是不敢相信的樣子:楊戩和沉香……開玩笑!這兩個人之前救母的時候不是鬧得喊打喊殺,誓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嗎?怎麼到頭來……這原告和被告反倒好到一起去了?

“可是……他們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外甥,還都是兩個男的……”敖春遲疑地道,“他們兩個怎麼會……”

“感情的事情,你比我清楚,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哪吒反問道,掄起談戀愛,這敖春可比自己有經驗啊!

敖春訥訥了半晌,無奈地道:“我……哎呀,不管了!現在咱們怎麼辦啊?他們兩個這樣……”

“還能怎麼辦?”哪吒道,“沉香還是那個沉香,楊二哥也還是楊二哥,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咱們插什麼手啊?反正還和以前一樣和他們一起唄!”

敖春抓抓腦袋:“你說得也對……”反正大家還是好朋友,感情的事情他們就不多加干預了,“對了,你說沉香說的是什麼辦法啊?”

哪吒搖搖頭:“聽不清,不過我想應該是個不錯的法子,反正咱們就幫着他們兩個不就行了?!”

敖春連連點頭,哪吒這話深得他心:“對啊!”

兩人說了一陣子,就又化形出了瑤池,兩個哥們兒相約喝酒去了——剛纔這麼多人看着,喝得太不痛快了!

五明宮,是瑤姬的宮殿,位於欲界四重天。瑤姬一襲白衣坐在榻上,沉默不語。楊嬋倒是急得不行,在殿內來來回回地走着,口中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她看着母親,“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楊嬋試探着問道。

瑤姬還不忍心告訴女兒,她強笑道:“娘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不過是讓你不要胡思亂想罷了。”

“胡思亂想?我胡思亂想些什麼?”楊嬋上前一步道,“難道……二哥和沉香……他們真的……”

“這……”瑤姬急忙道,“不!沒有什麼……他們之間……”瑤姬既不願意欺騙女兒,又不知道該怎麼來開口的好。

楊嬋見母親的神色不對,急忙問道:“是不是……他們……”

“你怎麼也和其他人一樣,懷疑這些流言蜚語的?”劉彥昌一把拉住楊嬋,“母親也就是擔心你胡思亂想,才勸你不要亂想的!”他看看瑤姬,又轉過頭繼續道,“你想想,你和母親不也有出現嗎?二哥是是對於家人的關心才產生這些幻境的……沉香也是他的家人,自然二哥也會關心沉香了!”

楊嬋聽丈夫這麼說,也漸漸想開了:“也對……”自己和母親也出現在了幻境當中,如果是從親情上來說,這也的確是說得過去的。楊嬋是最不願意去想沉香和楊戩之間真的有私情的,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兄長,要是兩人真的……楊嬋是真的不敢想象……

瑤姬倒是看出來了,想必……劉彥昌也知道了沉香和二郎之間的事情,所以這纔來幫着自己解圍,打消三兒的疑惑。可是……這件事情,真的能夠一直瞞下去嗎?瑤池自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卻說沉香和楊戩出了瑤池,楊戩笑道:“你這主意也太損了些吧?”

“總得花下些血本纔有說服力啊!”沉香偏頭笑道,“只是咱們兩個都要吃些虧,也是沒法子的。”

楊戩用摺扇敲了下他的頭。

兩人剛一回到司法天神殿,楊戩手中的三首蛟就自動冒了出來,焦急地道:“主人,您中了波旬的暗算了!”

“什麼?!”沉香和楊戩同時驚道。

楊戩道:“我完全沒有察覺,是什麼暗算?”

沉香已經先一步抓起了楊戩的手腕,先幫他把脈,但是楊戩的脈象很正常,氣血也很正常。沉香看了看三首蛟:“是什麼暗算?”

“是念蟲。”三首蛟道。

“念蟲?”楊戩道,“這是什麼?”

三首蛟解釋道:“念蟲是魔界的生物,就是慾念的產物。念蟲就像是慾念的種子,一旦念蟲落到了某個人的身上,一點點慾念都會是念蟲生長的土壤,這顆種子會隨之而生根發芽,逐漸長大……”三首蛟看着楊戩,“念蟲的作用……就是促使一個人的慾念擴大,終有一天,這慾念會無法滿足,到了這個時候……這個人就會被慾念所驅使,徹底地墮入魔道!”

沉香吃了一驚,楊戩倒是十分的鎮定:“三首蛟,你可有法子解決?”三首蛟是慾念的化身,想必這念蟲也不會難倒他。

三首蛟爲難了:“這……老實說,我沒有辦法,只有你有慾念,哪怕只有一丁點兒,念蟲就會迅速植入你的心中……我……我只能壓制那念蟲,不讓這顆種子長得太快,但是……要徹底根除,還需要主人您自己的努力。”

“我自己?”楊戩問。

“真是,慾念是每個人都有的,只要您斷除了慾念,念蟲失去了生長的土壤,自然也就會根除掉。”三首蛟回答,“只是……”他看了看沉香,“要除掉慾念,就需要主人您……斷了慾念的根源……”

楊戩慾念的根源……自然就是與沉香之間的情了,要楊戩斷情絕愛……沉香思及此,不禁望向楊戩。

楊戩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一把抓住他的手,對着三首蛟道:“不過一點半星的慾念,我楊戩還沒有那麼容易被控制!不用擔心。”他對着沉香微微一笑,“要我斷情絕愛,我可捨不得!”

三首蛟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見到楊戩的眼神,急忙改口:“是啊……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他擔憂地看了楊戩一眼,就轉身回到了楊戩的袖中。

“可是你的情況……”沉香擔憂地道,“念蟲雖然看似不要急,但是……”

楊戩握緊了他的手:“要我斷情絕愛,我可辦不到……”他低聲道,“沉香,我捨不得你……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知心的人,要我放棄你,我是斷然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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