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九聽了這話，便拿眼瞪了一下青城。墨染聽了，就對着青城道：“好了，我只想好好問武九幾句話！”墨染說着就對了武九道：“你是秦國簡的人，是不是？”
武九聽了，就點了頭，從容不迫地道：“不錯。我在那秦府，受秦大人指派，如今已經十年。”
墨染聽了這話，也就點了點頭，說道：“哦，原來你已經呆了十年。你既能在那老賊手裡呆上十來年，可見那老賊果然也有些能籠絡人的手段，因此叫你甘心爲了他賣命。”
武九聽了這話，只是一聲不吭，眼睛裡只透着不屑之色。墨染見他不說話，也不追問，就道：“你不說話，可見你對此是無異議的。好，我再問你，上回你潛我這裡，果然也是受了那秦國簡的命令，是不是？”武九聽了，還是不說話。墨染就道：“你只要不說，我就當你是承認了。”
武九聽了這話，卻是開了口：“柳墨染，你下手這樣快，看來心裡早就懷疑我了！”
墨染聽了，就道：“武九，不是我下手快，而是你自己不小心，露了好幾次把柄。”
武九聽了這話，心裡就不服。“柳大少爺，你這話我可就不信了。除了這一次，我不小心讓管家瞧見了我的信，因此露了把柄，但其餘我一直自認很小心謹慎。”
墨染聽了這話，就對着武九輕輕一笑，說道：“武九，你覺得你的記性怎樣？”
武九就道：“我並不是傻子。”
墨染就道：“其實在你進柳府之前，我就見過你一次。只可惜，我記得你，你卻是忘了我了，且還忘得一乾二淨。”
武九聽了這話，心裡就疑惑起來，因問墨染：“你是說，在進柳府之前，我們見過？”
墨染聽了，就淡淡看着巫九，說道：“不錯，我之前卻是見過你。其實說來，我第一次見的，還是你的弓箭。你那個弓箭上，刻的一個‘秦’字。從那時起，我就懷疑你的來歷。”
青城和瑞安二人聽了墨染的話，更是將眼珠子瞪大了，這些話，怎不見墨染和他們說？那巫九聽了，心裡也非常好奇。據他所知，這柳墨染自小就染了一種怪病，到了娶親到時候，身子才漸次好了。這個柳家的大少爺也很少離開海陵城，他是如何看到自己的那把弓箭的？巫九就道：“柳墨染，如今我巫九不幸被你捉住，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休要說其他的廢話。不錯，我是有把弓箭，但自我潛入你府上，身上就再未帶那把弓箭。你說這些話，也是蒙的吧？”雖然被柳墨染說中了，但巫九並不承認。
墨染見巫九這樣執拗，想了一想，嘴角就泛出一絲微笑來。便就是在巫九的父母家裡，他和秋漪好不容易從那深谷裡出來，飢腸轆轆，腿腳無力，衣衫也溼透了。幸而得到那對老夫妻收留，給他們洗了熱水澡，給他們收拾了一頓熱氣騰騰的
飯。這些，在墨染心裡，從未忘記。
見巫九不相信，墨染便又告訴巫九：“巫九，我還知道，你其實就是海陵城人。你的父母就住在城外一個偏僻的村子裡。”巫九聽了墨染的話，心裡便覺得更驚訝了！自己的私事，他從離開老家，浪跡江湖，上了京城，入秦國簡門下，成了他的鷹犬，再潛伏進柳墨染的府上，對於自己的父母，他巫九從未與人提及！雖然他積攢了一些銀子，但因父母知道了他入了秦府門下，當了爪牙後，老父母知道了，傷透了心，根本就不想認他這個兒子了！因此，巫九更是不願對人提起自己的父母了。不過。這些柳墨染卻知道，怎能不叫巫九心裡起疑？
巫九就道：“柳墨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巫九隻想在死之前，問個明白。
墨染就道：“說來，我還有感謝你的父母。我曾和我的妻子墜入那深深的低谷，好不容易從谷裡出來後，幸而得到你父母的幫助。他們兩個卻是善良的老人家。我和我妻子在你父母的家裡，吃了一頓飯，又暖和了身子。便是在那裡，我注意到了你父母的牆上，掛了你的弓。”
巫九聽到這裡，更是吃驚不已。果然那一日自己預感不好，卻是有人留心了他的弓。可是，這地牢裡更吃驚的卻是青城和瑞安二人。傾城聽了，就對墨染道：“大哥，原來你和嫂子還有這樣一番際遇。你不說，我和瑞安還真的不知道！”
瑞安也道：“表哥，想來這海陵城說大不大，可說小也真是小。”
墨染就道：“是呀，我也想不到那對善良的老夫婦，就是巫九的父母。正是因爲我看了他弓箭上刻的那個‘秦’字，令我一下就想到了秦國簡，我意識地到了危險，這才匆忙拉着秋漪走了。”
巫九聽到這裡，也就坦蕩說道：“不錯，我也想起來了。我看出我掛的弓被人動過了，心裡也起了疑，也也想出來尋。”
墨染就道：“巫九，可惜你的記性就是不好。那一夜，你出來追尋，偏巧天不湊巧，又下了大雨。”墨染說到這裡，又緩緩第看着巫九，沉聲說道：“巫九，你可還記得你步入林中時，問一對夫婦借火烤火？”巫九聽到這裡，想了一想，終於對着柳墨染道：“你是說——那一個晚上，借我烤火的那一對夫婦，就是你們？”巫九說完，臉上就現出複雜的神色，有大意的後悔，有懊惱，還有不可思議。若不是身子被牢牢捆綁住了，巫九真的想大力跺腳兒，對着柳墨染道：“原來那對夫婦果然就是你們！可恨我只想一心避雨，卻是眼拙，竟是未認出是你們！我若認出你們，一定一刀殺死你們，以絕後患，也可回去對大人邀功，真是可恨，可恨！”巫九對着墨染，口裡說了幾個‘可恨’。
青城和瑞安聽了巫九的話，不禁相視一笑，因對着巫九說道：“巫九，說來這都是我大哥（表哥）的造化！到底是
上天眷顧他！”
墨染聽了，想起那一個晚上，心裡也覺得驚險。墨染就對巫九道：“巫九，其實——在我心裡，一直敬你是一條漢子！你這樣的人，似乎不該成爲那秦國簡的鷹犬！”
巫九聽了，起先並不說話。但很快就仰起脖子，對墨染說道：“柳墨染，我已經說過了，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就剮！那些廢話什麼的，只管少說！你說什麼我也是不想聽的！”巫九一副從容就義的樣子。
瑞安見了，就對巫九道：“巫九，到底那秦國簡給了你什麼好處，要你這樣忠心？”青城聽了，也上前說道：“巫九，我也是不懂了。這京城內外，舉國上下，無人不知這秦國簡的罵名的！這樣一個沾滿了鮮血的奸賊，哪裡值得你甘心替他賣命？”
巫九聽了，更是仰着脖子，說道：“你們都道秦國簡是什麼惡貫滿盈的大惡人，可他在我巫九的心裡，只是一個再善良不過的善人！”青城和瑞安聽了巫九的話，都各自嗤之以鼻。巫九就又道：“我知道，我說出這些，你們心裡只是不信。我巫九自離開了老家後，一路在江湖賣藝，當時也未拜得高人，可是不知受了多少欺凌。秦國簡也不過偶然見了，就叫手下的下人們給我送來吃的和禦寒的衣裳。只因這一飯之恩，從此我巫九心裡就決定跟隨秦大人了！不管這世人如何詬病秦大人，但在我巫九的心裡，秦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就是一尊活菩薩！”巫九將這些話可是說得擲地有聲。
墨染聽了，起先默了一默，而後又想了一想，方對巫九道：“巫九，你這樣說，其實還是狹隘！”
巫九聽了柳墨染的話，心裡就大不服，因挺着被繩索勒得緊緊的胸膛，大聲兒對着墨染說道：“我巫九隻管報恩，報秦大人的恩，哪管什麼狹隘不狹隘的！柳墨染，我巫九素來喜歡的就是一個痛快！不錯，我就是秦大人的爪牙，我潛入你府裡，爲的就是探出你的來歷！你還和我磨磨唧唧地幹什麼？你只管給我個痛快！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巫九說着說着，情緒又亢奮起來了。
墨染見了，卻又微微一笑，對青城和瑞安道：“我看巫九也餓了，因他叫嚷得也疲累。你們如果願意的話，不如去廚房裡取些酒肉，過來給巫九吃喝着。他吃飽喝足了，也就更有力氣叫嚷。”青城和瑞安聽了，心裡都不明白了。青城就問墨染：“大哥，你糊塗了不成？這個巫九替你的大仇人過來殺你，你還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不去，我不去！”青城說完了，心裡更是恨不得上前踢巫九一腳。瑞安也困惑了，因對着墨染道：“大哥，對這樣頑冥不化的人，哪裡用得着這樣對他？這巫九替那秦國簡賣命也十多年了，他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良善之人的鮮血！依我說，哪裡要給他吃，只管餓着他，將他餓死了，都是好的！”瑞安想起那秦國簡做的那些惡事，心裡更是激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