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鈺吩咐涴兒取了葡萄酒倒了一杯,笑道:“只是找到我這裡,也太好笑了!”
永玥笑道:“估計是想着,三姐姐身份貴重,若是她能和三姐姐走動的熟了,在大阿哥面前自然是多了許多的體面,說不得還真的能讓大阿哥動心!”
永鈺失笑,如今自己和七阿哥是嫡親的姐弟,自然不會是大阿哥那邊去。如今皇阿瑪年輕,還沒到爭儲的時候,將來的大阿哥,估計也要四五十歲了,競爭能力必定不如後面的阿哥們。這時候早早站到那邊去,真是沒什麼見識!
想到這裡,心裡很是無奈,看來外面這些人,也都是看着表面罷了。吃了一口葡萄酒,聽着下面傳來的《牡丹亭》中《尋夢》一出的唱詞,心中不覺悵然。
永玥看永鈺沉思起來,想起之前二哥永壁曾經說過,如今皇帝的兒子們就屬七阿哥尊貴,永鈺有了這個嫡親的弟弟,無疑爲將來的顯赫又上了一層保障。不管如何,皇帝的兒女中終於都是最尊貴顯赫的一個。尤其是永鈺是公主,將來在爭儲的位置中將會格外關鍵。
想到這些,永玥便有些後悔之前那些酸話,其實永鈺本人大氣真誠,只要不涉及她的底線,是很好說話的。而且從前在宮裡,也沒少幫着自己的。只是那時候,自己年紀小,加上心疼皇貴妃便沒有太多理解永鈺的善意。
這時看永鈺並沒有計較之前自己的口無遮攔,心中很是感激。便穩了穩心情,望着永鈺含笑道:“三姐姐從前教誨過永玥,只是那時年紀小,不懂得三姐姐的苦心,如今想想,真是太傻了!”
永鈺看她明白了,心中也很是欣慰,笑道:“咱們是自小一處的情分,別人是完全比不得的,我心裡明白的你的品性!”
永玥感激地望着永鈺笑道:“三姐姐如今纔開府,身份又尊貴,惦記着上門的人可不少呢!連大阿哥那樣的,都那麼多人,何況是三姐姐!”
永鈺笑笑,倒了一杯酒,望着湖岸上的依依垂柳,笑道:“大阿哥如今正是進學的年紀,學業繁忙,皇阿瑪也盯得緊。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
永玥笑道:“不過是都看着大阿哥,好歹是個皇子,富貴是跑不了的,這才一個個的往上湊!”
永鈺笑笑,親自給永玥倒了一杯酒,笑道:“這西洋的葡萄酒好吃是好吃,只是太容易上頭。”
永玥笑道:“這倒是,不過上次在園子裡還說想吃乳酒,今日倒是吃了不少。”
永鈺笑着點頭道:“是啊,那會子,原說過幾日再聚,沒想到卻是到了今日。”
看着碧波盪漾的湖面,永玥心裡很是複雜,再有一年也要遠嫁蒙古了。那時候的生活,必定是不如現在了!
想到這裡,不覺有些唏噓,勉強笑道:“要說人各有命,還真是如此,不單你我,就是王府中的兄弟們,也都是各有各的際遇。出身如何,其實也只能是一部分罷了。”
話已出口,忽然覺得有些不大合適,忙笑着解釋道:“我這出身也算不錯了,就三
姐姐說起的大格格,其實也是郡主出身,到底也是聖祖皇帝的親孫女,論起來也是一樣是尊貴的,可如今,卻要把孫女送去做妾,這真是令人看着無可奈何!”
永鈺心裡也不好受,暗自嘆了一口氣,輕輕握住永玥的手,含笑道:“可不是,其實出身好也不過是這輩子你比別人多幾分罷了,若是不好好珍惜,不好好經營自己的人生,說不得也一樣越過越悽慘。這樣的例子古往今來,比比皆是。更不說,那些貧寒學子,上進努力,也能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可見,人生還是要看自己怎麼過了!如何過好自己的人生,其實要說起來還是在自己手裡!”
永玥聽得連連點頭,笑道:“三姐姐也不過十七歲的年齡,這份豁達,竟然比那些活了半輩子的還強!若是當年皇貴妃有三姐姐五分,也就不會早早地去了!”
永鈺笑道:“你明白就好,雖然,蒙古離着遠,但是你這一去,皇阿瑪皇額娘,心裡自然是惦記着,連帶着王府也要多看些情分,你若過得好了,皇阿瑪更能高興些!”
其實永玥也十分明白現在的狀況,父母和二哥都給她細細地解說過多次,加上在高佳氏的調教下學到的見識,這幾年年齡漸長,看問題更成熟起來,早就沒有了之前的膽小拘謹。
聞言笑道:“這倒是,聽了三姐姐這些話,竟然比這天氣還要令人心情舒暢!”
永鈺聽着底倉傳來的悠揚唱腔,笑道:“這外面的紅角的確是唱得好!來人,再賞!”
涴兒忙上前笑道:“主子,可要賞多大的紅封?奴婢這次預備的是一兩和二兩的封!”
永鈺笑道:“既然是紅角,那倒無妨多賞一次!”
永玥笑道:“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上次賞的就不少了,不如賞些別的東西,那樣倒是更體面些!”
永鈺笑道:“我並不知道外面的行情,既然這樣,那就賞他內造的宮緞一匹吧!”
永玥無奈地搖頭笑道:“姐姐剛從宮裡出來,自然對銀錢無感。不過,這宮緞倒是可以,左右也不沒什麼僭越,有是內造的,他們這些人穿出去也是體面。”
涴兒小心地笑道:“主子尊貴,哪裡能操這些瑣碎事的心,那豈不是要累死了!”
永玥笑道:“這倒也是。咱們只管着賬目就行,盯着重要的便是,也不必太盯着那幾個錢!不能虧待了身邊伺候的人!”
涴兒急忙笑道:“主子不必擔心,奴婢們的銀子都是足夠的,結餘下來還能攢幾個。”
永鈺笑道:“做得好,做的辛苦,打賞也是應該的,沒什麼。不能爲了那點子錢,失了咱們的體面,寒了下面人的心!”
永鈺這話,永玥很是贊同,笑道:“這話極是,寒了人心纔是要緊,大不了咱們自己委屈些。”
永鈺嘆了一口氣,笑道:“明白就好,這樣你去了那麼遠,我也放心些,只是你要明白你和我的情分和別人是不一樣的,若是真的受了委屈,一定要捎話給我,我如論如何都要幫你的。再不濟
也有皇阿瑪給你做主,畢竟有皇貴妃同和親王叔的情分呢!”
永玥笑道:“三姐姐放心,這幾年我早就明白了,好歹是公主,只要自己爭氣就不會差到哪去。”
永鈺欣慰地連連點頭道:“你能這樣想可太好了,如此皇貴妃想來也可以含笑了。現在想想,倒是可以感受當年皇貴妃的心情。”
永玥望着永鈺,敏銳地察覺到永鈺的心思。本就想着討好幾分,便立刻笑道:“其實皇貴妃因爲我,真是沒少操心,也連帶皇貴妃和皇上有了隔閡,我心裡只恨不能好好盡孝,可皇貴妃卻早早的去了。我……”
永鈺拍了拍永玥的手背,嘆了一口氣,點頭道:“皇貴妃那麼年輕,想想就叫人痛心。我如今也是不放心皇額娘和七弟,可皇額娘從不在意,我勸了一次,可是沒什麼用,皇額孃的性子你也清楚。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自己暗地裡擔心!”
永玥點頭道:“姐姐不放心裡宮裡,我倒是明白,這也是自然的。從前承乾宮那些服侍的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皇貴妃薨逝後,我還沒有見過她們。過些日子就是皇貴妃的冥壽了,我正巧要進宮,倒是可以瞧瞧她們的境況。左右我都是要遠去蒙古的,將來也難得再見,想來不會有人議論,到時候讓她們盯着一些,有什麼情況和三姐姐說便是。”
永鈺見永玥如此機敏,也很是滿意。不覺笑道:“正是,我也是這樣想的。能有人在旁邊盯着一些,我心裡就踏實了!啓祥宮用過的人,現在在宮裡也人人都盯着,我也是希望找些不引人這主意的老人。”
永玥笑道:“這個三姐姐就放心吧,皇貴妃對她們不薄,她們心裡都明白呢!稍後,我寫個單子,三姐姐派人去瞧瞧,若合適,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罷了!”
永鈺很是滿意,笑道:“如此甚好。”
永玥笑道:“三姐姐這園子,當真是叫人羨慕,京師這麼多王府,姐姐這是獨一份了,也只有園子裡的能比。”
永鈺指着前面湖面凸出來的一部分湖岸笑道:“你看那邊我想着建一個水晶玻璃暖亭下面燒了地龍,四面裝上玻璃,琉璃。冬天下了雪,在亭子裡吃酒賞雪,那邊山上種了許多紅梅,等梅花開了,坐在亭子裡吃酒,賞雪,賞梅豈不快哉!”
永玥聽得立刻起了興致,撫掌笑道:“三姐姐,這可太好了,太愜意了。可以定記得給我下帖子!”
永鈺笑道:“這是自然,左右我能走動的,也沒幾人,你這樣的能這樣說話的妹妹,我也就你了,你不來,我一個人也是沒什麼樂趣!”
永玥掩口笑道:“姐姐難道把額駙忘記了?”
永鈺忍不住笑道:“他是他,如何能一樣呢!”
永玥笑着點頭道:“那好,我可是這一年都要惦記此事了,只等着姐姐的帖子,一處吃酒,賞雪,賞梅!”
永鈺笑道:“何用一年,半年即可。入了冬,下了雪我一定給你下帖子!到時候,不論什麼事,你可不能食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