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內,秋蕊小心翼翼地守在牀前,餵了貴妃小半碗蔘湯,輕輕擦掉貴妃嘴角的湯汁。看着還在昏迷的貴妃,秋蕊心情沉重。更多的還是憤怒,一個妃子的宮女,竟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頂撞貴妃,還將貴妃氣暈。這簡直是無法想象的,直到現在秋蕊還有些難以置信。
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秋蕊放下湯碗向外望去,看到之前去取藥的臘梅捧着熬好的湯藥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秋蕊急忙迎出暖閣,向臘梅皺眉道:“走的慢些,你這捧着娘娘的藥呢!萬一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
臘梅放下藥,抱歉地笑道:“我也是心急了些,還好,藥沒事。”
秋蕊看着臘梅,皺眉道:“你這是有什麼事?急什麼?!”
臘梅笑道:“剛去取藥,聽太監們說,頂撞貴妃娘娘的那個宮女,被皇上親自下旨賜死了!”
秋蕊心中一跳,還是皺眉道:“那純妃如何了?”
臘梅看了一眼秋蕊,笑道:“我聽說,皇上下旨,讓純妃娘娘靜養,沒有旨意不能出宮呢!這也算閉門思過了吧?”
秋蕊聽着,心裡還是憋着一口氣,想起當時那個宮女的囂張樣子心中便是一陣陣的憋悶,但是想到,對方已經賜死,那麼年輕的面孔,不覺嘆氣道:“那個丫頭,也纔不到二十歲……”
臘梅苦笑道:“誰說不是呢,那麼年輕的丫頭!唉,這宮裡,還是穩重些妥當!”
秋蕊心情複雜地點頭道:“唉,熬到出宮就好了!”
臘梅也苦笑道:“姐姐好歹也就明年出宮,不管如何,總是盼到些了!”
秋蕊嘆氣道:“你也別擔心,不管貴妃如何,咱們總是朝廷的人,總會有安置的。再熬上幾年也就好了!”
臘梅點點頭,笑道:“罷了,不說它了。如今倒是和姐姐預料的差不多,純妃娘娘只是禁足,罰了半年俸祿,而且皇后擔心她懷着孕,少了俸祿影響了身子,又派人送去不少東西。裡裡外外下來,一點事沒有!唯一是咱們貴妃,如今生死不明,連帶一個無知丫頭丟了性命!我……”
秋蕊拍了拍臘梅,苦笑道:“罷了,別想了。這些也不是咱們該想的。事情如此,主子們心裡也有數,將來如何誰知道呢!人啊,別管做什麼,老天都看着呢!”
臘梅向秋蕊行禮道:“多謝您提醒,我這先謝了!”
秋蕊拉着臘梅的手,笑道:“罷了,瞧你客氣的,都是自己一處的姐妹,總是要互相照應的!若是貴妃娘娘真有個好歹,我們再不互相扶持,那可就算是沒了活路了!”
臘梅含淚笑着點頭道:“正是呢!”
永鈺看着桌上白玉馬鞍,笑道“這也太華麗了些。我瞧着,都不忍心放在馬背上了!”
造辦處的太監李端,討好地笑道:“這是皇上下旨造辦處做的,皇上說,公主前次說過,想要一套和皇上那套差不多的,皇上說去年沒去木蘭圍獵,今年怎麼
着也得去了。讓造辦處先置了出來,給主子瞧瞧,若有需要改的,奴才就拿回去讓工匠們抓緊時間改了,不耽誤主子們圍獵!”
永鈺仔細端詳着,點頭道:“如今太過花哨了,這鞍上紋飾就如此,不必再加了。另外寶石就不要鑲了。跑丟了反倒更難看!”
李端笑道:“那些個碎珍珠可要取了?”
永鈺看着桌上的馬鞍,笑道:“這就不必了,這珍珠配上黃金和白玉,還是足夠華麗也不是很俗氣,就如此吧!”
李端忙笑道:“嗻,奴才回去讓工匠把寶石換成珍珠可好?”
永鈺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不用太多珍珠,多了也俗氣了。只是要鑲結實些,可別圍獵時掉了,那可難看!”
李端急忙打千道:“嗻,奴才必定留意!”
說畢,隨行的小太監打了個眼色,小太監們機敏地上前將馬鞍防禦檀木箱內。李端看馬鞍收了起來,向永鈺麻利地打千道:“奴才這就告退,回去儘快改了,呈給主子過目!”
永鈺端起茶碗點頭道:“ 也好,那就跪安吧。”
李端急忙麻利地打了千,小心地退出了暖閣。涴兒捧着一束月季進來,向永鈺行禮道:“主子,花房送來些月季,奴婢瞧着開的好看。就取了些拿回來了!”
永鈺看着那束肉粉色月季極是鮮嫩可愛,便笑道:“這花倒是好看,那就插起來罷了。”
涴兒急忙去叫小宮女把裝了水的白釉官窯波胎花瓶拿了進來,仔細地插好,白色的花瓶配了肉粉色的月季,極是清新,永鈺笑道:“這樣插倒是好看!”
涴兒笑道:“奴婢看圓明園裡的西洋花瓶,總是插些絹花,西洋畫上那些鮮花,也是多插在好看的瓶子裡,所以才這麼弄了。倒是也不難看!”
永鈺滿意地笑道:“花房裡可有西洋畫上的那些花?”
涴兒笑道:“奴婢問過了。自然是有的,有些沒有的,也可以讓江南織造着西洋船隊帶一些種子和花苗。也是不難的!”
永鈺笑着搖頭道:“花房有的,就儘管種起來。沒有的,等過些日子,問問阿瑪。就不要直接去找江南織造了!”
涴兒忙笑道:“也是呢,興師動衆的,總是不好!”
永鈺點頭道:“這幾日,貴妃可好些了?太醫怎麼說?”
涴兒嘆氣道:“還是未見好轉,太醫說,一直在想辦法讓貴妃甦醒,可如今這樣子,實在是不好說呢!”
永鈺點頭道:“還是去長春宮瞧瞧,這幾日額娘估計也是累的很。到不如陪着額娘說說話去。”
蘇月在旁邊聞言,笑道:“主子這話極是,如今貴妃的樣子叫人揪心,皇后恐怕也是操碎心的,主子正該過去好好開解開解,讓皇后好受些!”
永鈺點頭道:“派人過去瞧瞧,若是皇額娘那裡沒有外人,咱們就過去吧!把這束花那帶上,讓皇額娘看着,也舒心些。”
蘇月笑着
行禮道:“嗻,奴婢這就去準備!”
長春宮內,皇后正在和乾隆皇帝閒談,皇后看着只穿着天青色便袍的乾隆,輕輕地嘆氣:“貴妃還是未見好轉,太醫們也都束手無策,這可怎麼辦呢?!”
乾隆把玩着手裡的官窯蓋碗的茶杯蓋,點頭道:“貴妃愈發的不好了,高斌如今也是告病了,朕想着,不如這幾日找欽天監瞧瞧或許有其它的辦法!”
皇后想了想,點頭道:“不如請薩滿大師和活佛國師爲貴妃祈福?”
乾隆看了皇后一眼,搖頭道:“國師和薩滿大師都是隻有天子和皇后纔可享用的,貴妃嘛……有些不妥!”
皇后爲難地嘆氣道:“唉,臣妾實在是着急,這樣子,眼看着貴妃拖不了幾日了!”
乾隆擡頭望着皇后,忽然點頭道:“朕想,或許沖沖喜也是好的。新年初一日,貴妃便病發,宮中上下,是非不斷,的確很是不吉利。太后也向朕說過幾次,若是沖沖喜或許也好!”
皇后驚訝地望着乾隆:“沖喜?這……不知皇上要怎麼辦?”
乾隆點頭道:“正月間宮中上下,人心惶惶,加上不斷出事,也需要一些喜事來撫平不安。皇后覺得如何?”
皇后點頭道:“後宮乃是皇上的後宮,正月以來,宮中連番出事,臣妾也想做些事情,只是正在猶豫。畢竟皇上見識廣博,也好拿個主意。若是皇上覺得可行,臣妾自然無異議。”
乾隆點點頭,嘆了一口氣,握住皇后的手,低聲道:“朕登基已經十年,早年間在王府伺候的諸妃如今也都年紀大了,皇子們也長大了。朕想着,升一升大家的位分,只是不知道皇后覺得是否可行?”
皇后想了想,笑道:“別人倒是罷了,貴妃的位分着實該升一升的,怎麼說這些年,她是盡心盡力的。如今眼看身子成了這樣,連個兒女也沒有,很是叫人難受,若能升一升位分,終歸也是對她的一點心意,皇上若是不計前嫌,想必貴妃一定欣慰了。”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愧疚地嘆氣道:“朕如今唯一愧對的,就是皇后了!”
皇后含笑望着乾隆,握住乾隆寬厚的手,輕輕笑道:“雖然是愧對臣妾,但是皇上最愧對的還是自己!這些年來,皇上犧牲的太多了,臣妾身爲妻子,也理應共同承擔,不管將來如何,臣妾只想做好一個稱職的皇后,替皇上分擔一些是一些!”
乾隆目光閃着水汽,緊緊握住皇后的手,許久才點頭道:“朕明白!聖祖皇帝和先帝都說過,爲君難做!爲了祖宗的基業,總是要有取捨,只是這些朕來承擔就好!”
皇后點頭道:“貴妃的事就按照皇上說的那樣辦吧,這樣也能安撫高大人,眼下穩定宮中的人心也很是要緊!”
乾隆點頭道:“朕明白,只是委屈皇后了!”
皇后望着乾隆含笑搖頭道:“委屈不委屈,皇上知道臣妾心中所想便好,至於外間人如何猜想,那是她們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