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爲什麼要綁她?!”裴涼衍冷眼緊盯着陳淮,眼神敏銳,讓陳淮心裡不太踏實,擔心被他看穿。
陳淮悶哼了一聲,雖然恐懼也不肯開口。
見他嘴硬得很,不想做任何解釋,裴涼衍涼涼開嗓:“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麼?”
陳淮不發一言,但看裴涼衍的神色心裡有點怵。
“我可玩不好槍這種東西,拿起來一點都不輕巧,”裴涼衍微微一笑,“我喜歡用手術刀,又快又輕,像這樣—”他在陳淮身上比劃兩刀,然後停止,厲聲說:“你要是不想等會兒受到這種待遇,老老實實給我交代!”
陳淮看他長得挺溫柔和氣一人,沒想到心思這麼可怕,一想起他剛纔在自己身上比劃的那兩刀,身後冒出一身冷汗。
但無論他怎麼害怕,他都不會說出安予歆的名字,因爲他向她承諾過。
潦草的生平只真正愛上過一個女人,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她。
他笑得十分難看:“還能爲什麼呢,她長得那麼好看,是個男人都想碰一碰吧。”
“混賬東西!”裴涼衍一下火冒三丈,給了他另外一拳,“尚亦璟的女人你也敢覬覦!”
陳淮被揍得更加難堪,但他不知從何生出一股勇氣,只是悶悶地笑,既扭曲又得意。
裴涼衍忍不了他了,也不願意再和他廢話,一下把他打昏過去。
他看了他兩眼,嘖嘖,不知道尚亦璟等會兒會怎麼折磨他。
他朝海面上看了看,還不見尚亦璟回來。
不會他也出事了吧?他擔憂地跑過去,焦灼地望着被燈光照亮的海面,海水這麼深,他不敢想象,小嫂子當時是抱着多大的決心跳進去的。
他更擔心,如果小嫂子被撈上來,怕也是沒有氣息了。
而尚亦璟也遲遲沒有浮出水面。
他正準備示意再幾個人下去看看情況,突然,“嘩啦”一聲,尚亦璟帶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浮出水面,然後把她抱起來,渾身溼透地走上來。
裴涼衍看到,是小嫂子沒錯。
但是,情況好像很不好。臉色蒼白得嚇人,臉上的肌肉甚至有些僵硬,嘴脣發紫,雙目緊閉。
尚亦璟臉色凝重,神情緊繃,將她輕輕放在沙灘上。
裴涼衍心裡咯噔一下,去探她的鼻息,瞳孔駭然震驚地看向尚亦璟,“她—”
尚亦璟知道他想說什麼,只斜斜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沒用的話別說。
他此時蹙着眉頭,煩躁,不安,憂慮,悲痛,混雜在一起,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只感覺心痛得要命。
裴涼衍撥了撥白柚的眼皮,陡然驚呼一聲:“有希望!”
“先做心肺復甦。”由於職業醫生的習慣,他準備上手,但察覺身邊一道極具殺傷力的眼神遞過來。
他小聲嚥了咽口水,看了白柚一眼,小嫂子現在身上只有一層單薄的白衣,還被海水浸透了,胸前又是半敞開的狀態,輪廓很明顯。
額……其實,他只是出於醫生救死扶傷的本能,沒有別的想法。
但被尚亦璟瞪斜了一眼,裴涼衍已經感受到他滿滿的告誡,只好乖乖閉上眼,“我知道你會,還是你來吧。”
他溫情地提示他:“記得,做完心肺復甦之後,還要人工呼吸。”
尚亦璟有條不紊地爲白柚進行着心肺復甦,心亂如麻,但動作冷靜乾脆,沒有絲毫慌張。
他跪在她身邊,低下頭,進行人工呼吸。碰到她的脣時,才真正感受到她的脣又冷又僵。
一遍又一遍,看到她還沒有反應,他的心逐漸冷卻,像是有寒冰一樣層層裹住。
裴涼衍睜開眼,看到尚亦璟眼裡露出絕望和焦灼的神情,心裡一怔,他從來沒在他眼裡見過這樣的情緒。
一向冷靜自若的尚亦璟,也會有爲人痛苦的時候。
忽然,白柚的睫毛微微一顫,尚亦璟剋制住內心的顫慄,探了探她的呼吸。
有細微的呼吸,很弱。
他停止住按壓和人工呼吸,看向裴涼衍:“快,去醫院!”
“拿擔架過來!”裴涼衍向身後的隨從醫護人員喊道。
一路上,尚亦璟都握着白柚冰涼的小手,目光緊鎖在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移開過。
他知道,自己這次肯定是要瘋了。
明亮的房間裡,陳淮就像一團黑影,獨自靠在角落的牆壁上。
他煎熬了很久,門終於被打開。
熟悉又極其壓迫性的人物走到他眼前,緊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他。
他就那樣站着,讓足夠讓人心驚肉跳。
”告訴我,你對她還做了什麼?”
聲音涼薄冰冷,透着隱隱的慍怒。
陳淮知道自己,終將是一死。他這一生除了對安予歆有所掛念,再沒有別的渴求。
當人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時,他不會想再掙扎着活下去。
看到尚亦璟這樣厲害的人物就在自己眼前,陳淮此時的心情雖然避不開害怕,但同時他又感到期待。
看上去,他對那個女人很在意。世界上能有讓尚氏總裁在意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想着,他眼裡露出詭異的光芒。
他沙啞着聲音開口,吐露出一股好色之徒的氣息:“當一個美人躺在我身邊,你覺得我作爲正常男人,還會幹什麼?”
陳淮不去看他,只低低地笑,整個人像是陷入一種沉默的瘋狂之中。
尚亦璟知道他也許是在刺激自己,但眼裡還是一陣翻滾,眸色幽深,閃動着驚雷。
他低下去,去看他狼狽又猙獰的樣子,嗤笑一聲,淡漠道:“很快,我就能讓你成不了正常男人。”
陳淮睜大着眼睛擡頭看他,眼裡露出一抹慌張,“那你還是一槍斃了我吧。”
尚亦璟輕哼一聲,露出深深的笑意,眸子暗沉:“一槍斃了你,太便宜你。”
陳淮忽的苦澀一笑,他真蠢,尚亦璟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呢。
他邪惡一笑,露略微泛黃的牙齒:“那就隨你處置吧,我已經嘗過她的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說的很慢,一字一句讓尚亦璟聽得清清楚楚。
尚亦璟身子驟然繃緊,他竭力剋制住自己,用手指了指陳淮心臟的位置,微微一笑:“本來準備把你交給警察局處理,現在看來,不用了。”
他直着身子睨了他一眼,“怕你在地獄裡不好過,我會把你能用的器官捐給有需要的人,給你積點陰德。”
陳淮胸口像是碎了一塊大石,頓時凹陷下去,泄了氣。
“你怎麼敢?”陳淮顫抖着聲音。
尚亦璟冷着臉,英俊至極的面容在陳淮看來就像是惡魔的臉。
“我怎麼不敢?”尚亦璟呵了一口氣,輕笑,眼神宛若寒冬,悠悠道:“碰了我的人,沒有活罪,只有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