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月輕鶯的緣故,年長卿對曲金歌格外在意。秦唳自然察覺到這一點,並不抗拒,只是保持了默認。
一行人根據記憶,來到了滿是毒霧的山谷裡。
快要靠近這塊地方時,幾人騎着的馬匹已經開始抗拒往前行走,沒有辦法,他們只能將馬匹安置在一處安全之地,選擇步行過去。
這山谷十分奇特,邊緣有一圈碧綠的藥草,舉目望去,山谷內被白霧充斥,只能依稀瞧見幾顆高聳如雲的樹木的殘影。
與此同時,曲金歌也敏銳的察覺,她的呼吸開始變得艱難,胸口悶得不行。
看來,哪怕靠近桃花谷邊緣,也會被這些毒霧所影響。
不過這次,他們並非是要闖入山谷,而是打算摘一些桃子回來,給那些藥師製成解毒藥粉,然後再過來一探究竟。
秦唳取出高價購來的藥粉,分成三份,道:“只有這些。誰進去?”
曲金歌道:“我來。”
年長卿緊跟而上:“藥粉不多,我同曲將軍一起去吧。”
“你們兩人過去?”秦唳輕輕蹙眉,沉聲道:“我也——”
“秦唳,你就在這邊休息。”曲金歌輕聲道:“我們速度快,沒事的。”
這時,衆人也才意識到,這位可怖的秦王,是有腿疾的。
秦唳眸色幽暗,也不知在想寫什麼,只是將手裡的藥粉丟給她。
“快去快回。”
曲金歌也不耽誤,同年長卿一起背上竹簍,吞下藥粉。
兩人沿着較爲平緩的坡度緩緩下滑,很快摸到桃花林邊緣。
這白色毒霧如同晨霧,遠看模糊一團,靠近了,反倒能看清一些東西了。
山谷外圍幾乎沒有什麼桃樹,兩人儘量減少呼吸頻率,很快找到大片桃樹,看來藍雪城的消息果然沒錯。
這裡面的其他植物都呈衰敗之色,唯有這桃樹生長茂盛,果實飽滿水靈。
曲金歌剛要上前,卻猛地提到什麼東西。
她低頭一看,同一顆骷髏頭顱對視,眉頭一簇,低聲道:“這是……狼的顱骨。”
年長卿頗有些意外:“曲將軍,這你都看得出來?”
“邊疆那些部族,很喜歡用狼的頭骨作爲裝飾。”曲金歌簡單解釋幾句,道:“不過這頭骨並非發黑,反倒潔白泛黃,看來,這頭狼不是中毒死的。”
說話間,年長卿道:“應該不止一頭。”
曲金歌動作一頓,擡眸望去。
桃樹根下,滿是各式骷髏白骨,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頭。
兩人沉默許久,便開始利落的摘起桃子,內心想法驚人一致:此地不宜久留,摘了桃子快走!
藥粉的維持時間不長,再加上攀爬樹木消耗氣力,兩人手裡的藥粉很快見底,還好身後的揹簍也已裝滿,是時候回去了。
爲了避免迷路,這一路上都放了標記,沿着標記往回走,眼看就要行至邊緣,一道微弱的聲音卻突然傳來。
曲金歌腳步頓住,循着聲音望去,只見遠處枯敗的灌木從中,隱約出現一個人影,還在蠕動。
這毒霧山谷裡,竟然還有活人!
年長卿也看到此人,驚呼道:“竟是活人!”
話音剛落,曲金歌毫不猶豫,循着聲音快步走去。
“曲將軍!你要去救他?可你手裡的解藥——”
“我還有很多。”曲金歌不耽誤時間,一邊快步前行,一邊同他囑咐:“你先帶着桃子出去,我稍後便來!”
此刻,山谷毒霧也更加濃重,曲金歌的身影在他眼前緩緩消失。
年長卿面色凝重,還是咬牙背起曲金歌的竹簍,快步往外走去!
沒有時間猶豫,只能先出去,再折返回來尋她了!
這人據他們較遠,曲金歌一路疾跑,終於將男人尋到。
不過,這人面色白裡犯青,顯然吸入不少毒霧。
曲金歌掏出藥粉,看了眼,捏緊他的下顎,將這些藥粉全都灌了進去!
男人宛若獲水的魚,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藥粉被噴出不少,但臉色緩解一些。曲金歌也不猶豫,果斷將這人抗在肩上,沿着來時拋下的路標,往前移動。
很快,她便感到渾身發麻,眼前一陣模糊。
白霧似乎也跟着濃重不少。
她用力咬着舌尖,劇痛換來一絲清明,可四肢發軟,腳步沉重,也不知能不能堅持到外面。
可她不能被毒死在這裡。
她從不畏懼死亡,只是,現在還不行!
咬咬牙,曲金歌滿頭大汗,面色蒼白的可怕,腿腳如同灌了鉛一般,猛地摔在地上。
恍惚間,又什麼東西被甩了出來,她仔細一看,是一枚桃紅色的護身符。
輕鶯……
曲金歌顫抖着伸出手,將護身符僅僅握在手裡,每一次呼吸,都帶來灼心的疼痛。
視野漸漸暗淡,她握着護身符的手也慢慢鬆開——
突然,巨大的力量將她的手掌反握,護身符也被又一次攥在手裡。
一道黑影映入眼簾,脣上一熱,有什麼溫熱柔軟的東西覆蓋了上來。
帶着苦味的液體在兩人脣齒間瀰漫,曲金歌的頭被人禁錮,只能無助的承受着滿是侵略的渡氣。
片刻之後,這片柔軟才驟然離開,曲金歌心中,也莫名升起一股不捨。
後面的事情,她便什麼都記不得了。
秦唳抱着曲金歌走出來時,一向穩重的年長卿,聲音都有些漂浮:“她、她怎麼樣了?”
“還活着。”
秦唳脣色變淡,將曲金歌放在地上,擡手拭去她額角的汗珠。
“她一直都這麼不怕死嗎?”
男人周身的陰冷氣息,讓所有人噤聲,不敢回答。
片刻之後,年長卿低聲道:“她可能,只是將所有人的命都看的一樣重。”
“除了她自己的。”
秦唳嗓音更冷,他猛地起身,看向被曲金歌拼力救出的男人,眸中殺意翻涌。
年長卿心道不妙,連忙上前阻攔:“秦門主,眼下還是快些回城的好。這片濃霧似乎開始往這邊擴散了。”
聞言,他擡眸一看,果然,先前的毒霧已經慢慢靠近,看來,這東西的範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