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存下來的這幾家中,有兩家在去年搬到其他地方,只有一家還留在淮陰城內。不過這家人丁稀少,已經很久不開門了。
藍雪城看完消息,道:“怎麼說?咱們先去快關門的那家看看?”
兩人都沒有提出異議。
這家真是幹了許久,地址十分清楚,三人趕過去時,便瞧見一個破破爛爛的攤子支在路口,一位老叟坐在旁邊,手裡還打磨着一隻精緻的小木馬。
曲金歌走上前去:“您還做玉佩嗎?”
老叟動作一頓,或許是年紀大了,反應遲緩,片刻之後才道:“玉佩?不做了,我如今眼花手抖,已經做不了那般精細的活計了。”
藍雪城也走上前,拿出難留道人的玉佩來,遞在他面前:“這種玉和花紋,你可還有印象?”
老叟停下手裡的活計,將玉佩湊到眼跟前,仔細端詳一番。
“有印象。是三五年前,城裡時興的花紋。不過這篆刻手法,應當是我親自做的。”
聽到這話,曲金歌精神爲之一震,追問道:“那您可還記得,教您刻下難留二字的,是誰?”
看到老叟這幅模樣,曲金歌心裡有些懸。已經過了那麼久,已經做了那麼多,他若是說自己不記得,那也情有可原。
只是這樣的話,線索就全斷了。
可沒想到,老叟竟然遲疑片刻,道:“有印象。找我做這玉佩的,是個男人,身旁還跟着一個女子。那女子生的極爲漂亮。初至淮陰城那天,整座城的人都跑去看了,將那客棧堵得水泄不通。”
提起那名女子,老叟擡手摸了摸鬍鬚:“因此,我對這枚玉佩印象極爲深刻。”
女子?曲金歌猛地想起江紈同自己說的,又問:“那您可還記得跟女子同行的男子?他有沒有跟您說什麼?”
“這……這倒是沒有。這男子話不多,都是那女子在說話。說這玉佩讓我隨便雕刻糊弄,還說那男子錢多,讓我大膽要價。”
藍雪城哼笑一聲:“輕浮。”
曲金歌:……
這老叟回憶了半天,卻也只記得這幾個畫面。至於這兩人後來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他便一概不知了。
沒有辦法,幾人又回到客棧。正當這時,秦唳卻突然收到了軍情門的來信,內容竟是有關尋千落的。
“信上說,有人在淮陰城的後山上見到過尋千落。”秦唳眯起眼睛,將信紙用燈火引燃,“尋千落怎麼會跑到後山上?”
曲金歌道:“咱們過去看了,或許就知道了。”
她看向藍雪城:“玉佩這條路走不通。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玉佩之事,似乎早在他預料之中。因此,藍雪城並不意外,只是道:“這城內還有橫渠堂幾個駐地,我打算一一搗毀。”
言罷,他又看向曲金歌,道:“你們兩人就去找那位執筆吧。關於橫渠堂和這枚玉佩,若是有什麼新的消息,我會告知你們的。”
這是要兵分兩路的意思了。
秦唳也不糾結,爽快答應下來。
當天下午,他帶着幾個人,同曲金歌一起趕往後山。
許是因爲被過度開採過,後山的路並不難走,甚至有許多地方都搭起小屋,是這邊獵戶晚歸歇腳用的。
淮陰山範圍很大,要找到尋千落是在哪裡失蹤的,並非是容易的事,可正當這時,他們卻在一處歇腳的木屋內,遇到了一位故人。
年長卿遞來一碗水,語氣略有詫異:“好意外,我只知你們去江北一帶巡視,卻沒料想,竟然能在這邊遇到你們。”
接過水碗,曲金歌一飲而盡:“我也很意外。不過你來這裡,就代表這淮陰山上也鬧匪患?”
“恩。我們追擊的那一撥匪徒,仗着熟悉地形,在淮陰山脈這塊藏匿起來。”年長卿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們圍追已久,他們是強弩之末,只等再過幾天,便可盡數擒獲。”
看來,剿匪這一仗,年長卿是打的十分漂亮。
曲金歌讚歎道:“年大人果然文武雙全。”
年長卿聽到這話,卻突然靦腆起來,他道:“也、也不算。我只是不想讓輕鶯丟面子。”
說道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曲金歌卻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祝你們一帆風順,凱旋而歸!”
兩隊人在木屋內歇腳片刻,秦唳的人也傳來消息,尋千落很有可能是被山中土匪強擼上山的。
秦唳道:“他向來喜愛奢華,珠光寶氣,也怪不得會被劫掠。”
“既然如此,那咱們便一起出發,也算是有個照應了。”年長卿站起身來,開始舒展手腳。
“淮陰山上的匪,你也要剿?”
曲金歌頗有些意外。
“那是自然。反正如今閒着也是閒着。”年長卿微微一笑:“更何況有你們助力,自然事半功倍。這淮陰、潯陽兩地受土匪擾亂已久,也是時候解決了。”
真是無巧不成書,幾人一拍即合,由年長卿找來的本地人帶路,借樹木掩護一路向前,很快便直擊匪寨。
這匪寨規模不大,看樣子應當存在不久。年長卿戰術頭腦很好,將人都安排好,一聲令下,衆人便開始衝鋒,輕而易舉的突破匪寨防線!
這匪寨都是由散兵遊勇組成,而他們手下的人訓練有素,拿下匪寨宛若探囊取物。不到一個時辰,爭鬥偃旗息鼓,全部土匪都被俘獲,束縛手腳,丟在匪寨大門前。
可曲金歌他們在匪寨裡翻了個遍,無論如何卻都找不到尋千落的身影。
秦唳這邊,則輕而易舉的讓這羣土匪頭子伏誅,一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什麼事情都說了。
“秦門主果然厲害。”年長卿十分佩服:“三言兩語的,便讓那土匪頭子潰不成軍。真想同他好好學學。”
曲金歌聞言,看向秦唳,只見他面色淡淡,垂眼望着跪在面前哭泣的男人,彷彿是在看一隻卑微的螻蟻。
按照那土匪頭子所說,他們的確捉到過一個很有錢的人,但這人腦子好使的很,當天晚上便攛掇其他人質跑路了。他們去追,卻發現這羣人進入一個山谷,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曲金歌問:“爲何不繼續追了?”
土匪頭子哆哆嗦嗦的:“那、那山谷很邪門的,常年毒霧瀰漫。只要吸一口,你就別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