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金歌被他的一通質問,給搞懵了。
她囁嚅着,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甩開秦唳的手,往後退了幾步,警惕的看着他。
秦唳的胸膛劇烈起伏,似是在壓抑怒氣。
他低吼道:“跑什麼!過來!”
曲金歌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血液順着胳膊往下滴落。
終於,秦唳放軟了聲音,道:“我給你包紮。不然你的胳膊會廢掉的。”
曲金歌這才上前,主動的讓秦唳給自己包紮,然後,冷不丁的開口。
“我做錯了什麼嗎?”
給你擋箭,保護你,我做錯了什麼嗎?
見她問的極爲認真,秦唳的動作慢了下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以後,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了。你自己親口說過的,我們只是——”
只是假成親而已。
“哦。我明白了。”曲金歌點了點頭,乾淨的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秦唳的心口卻覺得悶悶的。
這時,曲家的一羣人也涌了進來,曲老太爺個子矮,聲音卻很嘹亮。
“誰讓你們圍住曲家的!誰下的命令,誰!”
暗衛們紛紛讓開,燭光照亮了秦唳的半邊身子,曲老太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陡然安靜下來。
“怎麼?曲家出現刺客,本王命暗衛圍堵,不行麼?”秦唳嘴角噙着令人膽戰心驚的笑容,給曲金歌包紮的動作卻極其輕柔。
看到曲金歌滿胳膊的血,曲老太爺嘴脣囁嚅幾下,道:“沒、沒什麼,您沒傷到就好。”
曲金歌的死活,在他眼裡顯得並不重要。
“回稟王爺,在祠堂角落,發現一條暗道!”
一個暗衛半跪在秦唳面前。
曲老太爺的眼皮輕輕一抖。
此時,秦唳已經給她包紮完畢,曲金歌簡單活動了一下胳膊,心道:還好,沒傷及筋骨。
看來暗殺那人並不熟悉弓弩,若是再偏一寸,她怕是要被短箭穿心了。
不過,暗道?
“祠堂怎麼會有暗道?”她略有疑惑的望向曲老太爺。
曲老太爺眼珠一轉,道:“這……只是堆放雜物的地方而已。”
“原來如此。”秦唳頷首,“去裡面看看。”
“不準!”曲老太爺連忙制止:“秦王,這是我曲家的祠堂,您手下的暗衛過來翻個地朝天,這算怎麼回事?”
“愛妃被刺客所傷,本王連個追查的權利都沒有了?”
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坐在輪椅上,卻未讓人感到絲毫的虛弱,反倒是氣場十足,就連曲金歌也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壓迫。
“自然是有的,但一個小小暗道,有什麼可查的?還是快些去別的地方查查,萬一浪費時間,那刺客跑了,怎麼辦?”曲老太爺一臉的義正言辭。
秦唳道:“有道理。但不能放過任何一處。那暗道,直接放把火燒了罷。”
“反正曲老爺子都說過了,裡面只是一些無甚用處的雜物而已。”
他話音剛落,祠堂橫樑之上,有個黑影快速閃過,與此同時,熟悉的“咔噠”聲,則又一次響起。
曲金歌反應極快,單手抽出身旁暗衛的長刀,憑空一斬!
兩把斷箭墜落地面。
她又奪走暗衛手裡的弩箭,舉臂,瞄準,果斷的扣動機關!
一道銀光閃過,黑色的身影自上方墜下,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弩箭,箭羽還在微微顫抖。
此刻,哪怕是身經百戰的秦唳,也爲曲金歌的速度和準確而感到些許驚訝。
她,或許比自己想想的更加強大。
“帶過來。”秦唳跟身旁的人低聲吩咐。
很快,一具沉甸甸的屍體便被人擡了上來。
曲老太爺嚇得面色煞白,連忙問道:“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刺客在?秦王,您快些隨我去安全的地方!”
“不用。有歌兒在,哪裡就安全。”秦唳漫不經心的垂眼,開始觀察面前的屍首。
曲金歌聽到這話,心情好了一些,也不嫌棄,附身便撕開了男人胳膊上的衣袖。
一道純黑色的紋身和赫然顯現。
她只一眼,便道:“橫渠堂。”
秦唳眯起眼睛,道:“少見。他們裡,竟然還有身手這麼差的傢伙。”
“這人並不是專攻刺殺,根據手指上老繭的分佈,這人先前似乎是舞文弄墨更多一些。”
曲金歌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秦唳卻突然道:“別靠那麼近,晦氣。”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嫌棄什麼?
曲金歌皺眉,不管不顧的扯下了屍首的面罩,又道:“拿去比對一下,看看已確認的橫渠名單裡,有沒有這張臉。”
身旁的暗衛面面相覷,然後又一致的看向秦唳。
秦唳託着下巴,視線落在曲金歌身上,淡聲道:“照她說的做。”
此刻已經找到,可曲家卻並未解禁,所有來訪的賓客都被集中在大廳之中,神色皆有些惶恐。
黑夜將至,一切暗流都有了涌動的機會。
曲金歌剛被秦唳喊來的御醫包紮好,便帶着弩箭,獨自一人前往較爲偏僻的地方巡邏。
可她剛走出一步,便發現秦唳的幾個暗衛,始終都跟在她的身後。
她有些忍無可忍了:“你們沒有自己的區域要去搜索嗎?總是跟着我做什麼額?”
兩個暗衛果斷的跪在地上,聲音乾脆:“王爺讓我們跟着您。”
“我去茅房,你們也去?”曲金歌冷笑道。
這……問的好生粗魯。
兩個暗衛沒有猶豫,果斷道:“會守在外面!”
不愧是軍情門的暗衛,竟然連這種情況,都知道如何面對。
曲金歌嘆了口氣,深知自己現在是無法獨處了。
“你們主子在哪裡,爲何我包紮完傷口之後,便再也看不到他了?”
“王爺,正在您的閨房之中。”
曲金歌推開門,一眼便瞧見秦唳背對着她,坐在輪椅上,膝上橫放着一把長刀。
長刀已經有些捲刃,上面滿是或深或淺的劃痕。
“這把刀,你曾經用過吧。”沒頭沒腦的,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記不清了。應該是的。”曲金歌靠在門上,問:“你什麼意思?爲何要讓你的暗衛跟着我?”
“自然是保護你。”秦唳轉過身,面色無悲無喜:“你應該看出來了,那個刺客根本不是衝着我來的。”
“他,或者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