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之後,待曲金歌安撫好馬匹,已經被禁軍給層層圍住。
把繮繩捆在石柱上,曲金歌快步上前,“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小太子的面前。
小太子臉色煞白,握着手裡的布娃娃,哭都哭不出聲來了。
“你個瘋女人!”太子身後的奶孃火了,指着她罵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知道這是什麼人嗎!若是太子殿下掉了跟頭髮絲,你這條賤命賠的起嗎!”
曲金歌只是道:“馬匹突然發瘋,衝撞太子殿,臣甘願受罰。”
“那是自然!”奶孃伸手想要安撫太子,卻被他猛地一躲,神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這邊被禁軍圍的水泄不通,而方纔的花園假山後面,曲綿綿望着遠處這一幕,露出瞭解氣的笑容。
蘇暢坐在旁邊喝茶,聞聲撇她一眼:“別看了,若是暴露了怎麼辦!”
“怎麼會,現在所有人在乎的,都是太子的安危。”曲綿綿笑道:“誰能知道,花園路口傷了馬蹄的碎瓷片,是我丟的呢?”
蘇暢哼笑一聲,臉上的神色也極爲解氣:“我倒要看看,惹了太子殿下,她要如何善終!”
可很快,蘇暢就笑不出來了。
身着粉色衣裳的少女突然衝進人羣,擡腳便將那位趾高氣昂的奶孃給推了一把。
“老母雞似的叫什麼叫?”
近乎嬌蠻的聲音驟然響起,有些耳熟。
曲金歌擡眼一看,只見少女叉着腰,擋在她面前。
墨色長髮用一條暗紅色髮帶束起,而這髮帶,正是曲金歌前幾日親自贈予她的。
這位,竟然是秦唳的表妹,秦玲!
秦玲一出現,那幾個奶孃和侍女紛紛變了臉色,跪拜在地。
“小姐息怒,咱們、咱們只是憂心太子殿下呀!”
“太子殿下,你受傷了嗎?”秦玲將曲金歌扶起來,扭頭看向他。
小孩有些靦腆的搖了搖頭,反倒是看了曲金歌一眼,低聲道:“我沒有受傷。”
“太子殿下都親口說了,他自己沒有受傷。”秦玲眯起眼睛,臉上滿是驕橫,卻並不讓人感到厭惡。
“那你們現在呢?則就是對待秦王妃的態度?”
秦王妃!
這一句話,宛若冷水滴進熱油裡,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那幾個奶孃更是面如土色,朝着曲金歌連連跪拜,求她原諒自己。
曲金歌輕嘆一聲:“都起來吧,不必如此。”
不過,這馬匹向來溫順,爲何會突然發瘋?
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先前溜達的花園裡,心道:莫非,是裡面有什麼東西?
面前的秦玲顯得極爲憤怒,拉着曲金歌的手不肯鬆開,厲聲道:“表嫂脾氣好,我可不好惹!這件事,我絕對會徹查到底!”
她說話擲地有聲,曲金歌卻只是輕拍肩膀,讓她冷靜一些。
蹲在馬匹旁邊看了看,這才察覺到,這一路上都有血印,其源頭,這匹馬。
看來,是行至花園口的時候踩到了什麼東西,劃傷馬蹄,這才受驚狂奔的。
而且,這傷痕角度極爲刁鑽,避開馬蹄鐵,劃在了偏上的位置。
曲金歌起身打算往花園門口再看看,卻發現秦玲機靈得很,早就帶着人,沿着血印子找到了花園門口。
而且,這羣禁軍們,很快就有了發現。
她擡腳剛要過去,太子殿下卻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袖。
“怎麼了?”曲金歌放輕了聲音。
這位太子殿下跟她並不相識,因此顯得有些緊張,憋了許久,才道:“你、你方纔勒馬,好厲害。”
曲金歌一愣,繼而微微一笑:“多謝太子殿下誇獎。”
抱緊了懷中的布娃娃,太子殿下更加靦腆,面頰都有些泛紅。
皇家近衛軍在花園門口發現了一堆瓷片,秦玲看不出門道,便將其遞給曲金歌看。
可曲金歌對皇宮也是十分陌生,根本不曉得這種質地、花紋的瓷片,應該出現在哪裡。
趁着秦玲沉思的功夫,曲金歌看了眼假山,便快步繞了過去。
被假山半包着的,是一座紅木涼亭,裡面空無一人,桌上還有剩下的果殼和一杯茶水。
那瓷杯,跟外面的瓷片一模一樣。
擡手探了探茶水的溫度,是熱的,說明剛剛還有人在這裡。
沉吟片刻,曲金歌又繞道秦玲面前,道:“秦玲,此事暫且作罷,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暫且作罷?”
驀地,一道冷峻男音傳來,這下哪怕是秦玲,臉上也閃過一道畏懼。
“參見秦王!”
其他人都齊刷刷的跪下,曲金歌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推着輪椅走來的男人。
秦玲神色有些激動,卻又不敢妄動,憋的有些難受。
秦唳看着她:“歌兒?”
不等曲金歌回答,秦玲還是忍不住了,連珠炮似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太子殿下則抱着自己的布娃娃,躲在曲金歌身後,竟然還有些發抖。
都這麼害怕秦唳的嗎?
但曲金歌覺得,秦唳似乎沒那麼可怕,只是經常冷着臉而已。
不過,她此番過來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剛要讓秦唳不要追究這種小事,便看到俊美冷漠的男人微微擡手,嗓音沉沉落地。
“傳我號令,召御醫,封宮!”
曲金歌一怔:什麼?封宮?
“爲何?”她有些不解:不過是某些人的小伎倆而已,何至於封宮?
“此事並非是什麼小事。”秦唳面色冷峻,“有人要借你之手戕害皇子,歌兒,你說,這事嚴重不嚴重?”
戕害皇子?
曲金歌看了眼自己身後的小娃娃,也不知秦唳究竟要幹什麼,便只能保持沉默。
她悶悶道:“恩,知道了。”
是她的原因麼?怎麼感覺不論她去哪裡,哪裡都不會平靜。
一行人很快到了太子殿下的行宮,上百個近衛軍將此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就連日理萬機的皇帝聽聞此事,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長野,此事朕已知曉,如今可有頭緒?”
皇帝越過跪拜的衆人,直直走向秦唳和曲金歌。
“已經命人去查。”秦唳的手指有規律的敲打着輪椅扶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倒是委屈了歌兒。”
曲金歌在一旁沉默的像塊木頭,突然被點名,猛地一驚。
皇帝已然走來,蹙眉拍了拍她的肩膀。
“赤纓將軍英勇無雙,朕定然會重賞的。”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皇帝認爲,是她保護了太子殿下?
曲金歌悄悄看向秦唳,先前還滿臉冷峻的男人,輕輕勾脣,狹長的眼眸染上幾點笑意,明晃晃的同她對視。
秦唳這顛倒黑白的能力……真是快要修煉成精了!
偏偏她還不好說什麼,只能僵硬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