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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瑾側頭,看着落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想也沒想就抓過去,身後的小穩隨即一鬆手,卻一點腳尖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難道不想我離開嗎?你何必做給我看?”文瑾蹙眉怒道。
“這是你跟公子的事,但公子交代給我的事,我必須要做好。”小穩冷聲道。
“那你就試試。”文瑾話音剛落,就閃身離開,小穩一隻手擋在她胸前,二人對視一下,雙方同時出手,文瑾一掌被小穩擊退,身子不住的往後撤,本來沒想真的動手,只是這個小穩實在是難纏,文瑾心下一着急,擡腿就朝她劈了過去,小穩側身躲過,卻猝不及防的猛朝文瑾的小腿上踢去,文瑾應聲落地,痛苦的捂着那條受傷的腿。
“文姑娘。”春妍從樹後探出腦袋,焦急的跑過去,卻被小穩攔下,“小心有詐。”
“有什麼詐,她的腿上有傷!”謝潦大呼不好,想也沒想的衝了上去,小穩這纔看到,她踢過的地方慢慢滲出了血跡。
“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都是姑娘家,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現在好了,就等着公子回來處置你吧!”謝潦在簾子後替文瑾包紮好傷口,出來沒好氣的對小穩說。
“這怎麼能怪我?我都說了不能走,是她硬要往外闖的,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還要討別人同情。”小穩不服氣道。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春妍拿過謝潦擦完手的布子道。
“哼!”謝潦看都沒看小穩,背上藥箱就出了門。
“你別在意他的話,他也是氣不過。”春妍看了看小穩,安慰道。
“一個瘋子,誰會在意他的話!”小穩白了一眼春妍就走出去了。
“哎!”春妍撇撇嘴,嘆了口氣。
晚上冉冬剛回府,就聽打掃院子的下人說起了白天的事,剛進書房,就問道,“怎麼回事?”
謝潦沒吭聲,繼續對着賬本。
“我問你怎麼回事?白天瑾兒跟小穩怎麼了?”冉冬走到謝潦跟前。
謝潦擡起頭,看了看他,又低頭看起了賬本,“沒什麼事,不過幾句話不對付就動了手,然後流了點兒血。”
“動了點兒手?流了點兒血?你說的很輕鬆啊!”冉冬詫異道。
“是啊,就是動了點兒手,流了點兒血,這是什麼大事嗎?”謝潦更是詫異的問道。
“你!”冉冬一下沒了話。
“公子要是有時間就自己過去看看,跟這兒問我這麼多算是怎麼回事,你不知道道聽途說,三人成虎的道理嗎?”
“去了趟清涼寺,脾氣見長啊!”
“彼此彼此罷了。”
冉冬沒工夫跟謝潦在哪兒耍嘴皮子,放下手中的賬本就直奔文瑾的院子去了。
“公子。”春妍正在收拾碗筷,擡頭卻見來人給自己使了個眼色,便放下手中的活兒出去了。
“你來幹嘛?”文瑾坐在竹榻上,沒好氣道。
“不是你說的要找我算賬嗎?我這主動來了,難道不對嗎?”冉冬坐在桌邊看着她說。
“沒什麼不對,你們一直都是對的,只有我是錯的!”文瑾別過頭去,沒有看他。
“你這是在跟我撒嬌嗎?”冉冬看着文瑾的樣子,不住的笑了笑。
“你能不能別總說這麼嚇人的話!”文瑾一聽就渾身不舒服,雙手撐着竹榻,身子往後不住的撤了撤。
“謝潦跟我說,你腿上的傷口又裂開了,嚴不嚴重,讓我看看。”冉冬起身走了過去,順勢坐在竹榻邊的凳子上。
“不嚴重,你不用看了。”文瑾緊張的拉了拉裙子。
“我還以爲你只穿水綠色的裙子,看來你還是很喜歡這件的。”冉冬忽然笑道。
“恩?”文瑾低頭一看,臉刷的就紅了,“我不知道,是春妍放在我牀頭的,我就隨便穿上了。”
“這個紅色是我一眼相中的,我就知道,你穿這個一定很好看。”
文瑾的頭低得更低了,實在沒人這麼誇過自己,原來被人誇,是這麼難爲情的。
“你不要怪她,是我把你帶回來的。”半晌,冉冬輕聲說。
“我知道不是你,她不想我做的事,怎麼都不會讓我做的;要是她想,就算有是個你,也攔不住。”
“原來你都知道。”
“我看她答應我答應的那麼爽快就知道又在騙我,誰讓我自己這麼長時間也不長個心眼兒的。”
“你還是別長心眼兒了。”冉冬笑笑。
“你們都一樣!就喜歡看我出醜!”文瑾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從竹榻上下來。
“你幹什麼?要什麼跟我說,你腿上的傷還沒好呢,傷口再裂了怎麼辦?”冉冬也跟着起了身,跟在她後面。
“謝潦就在我旁邊的院子住,傷口裂了,有他呢,我怕什麼!再說了,反正你也不希望我的傷真正好。”文瑾背對着冉冬,握着手裡的茶杯道。
“是。”冉冬的聲音絕對的在身後響起。
文瑾一聽就來氣,轉身憤怒的看着冉冬,“你說什麼!”
“我說我就是不希望你的傷好!”冉冬看着文瑾的眼睛堅定的說。
“不可理喻!”文瑾憤恨的把茶杯狠狠摔在桌上,卻被冉冬猛然拉進了他的懷中。
“我從來不知道,我愛一個人竟要用這樣的方式,瑾兒,娥璵醒不過來以後,我是真的什麼都不再想要了,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爲了我們口中的一個‘可能’。我常說謝潦是個瘋子,可我何嘗又不是呢?瘋狂的折磨自己,也瘋狂的折磨別人。可你在這個時候卻被她送到了我的身邊,現在,我願意去相信一些美好,願意貪婪的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冉冬的話一字一句的飄進文瑾的耳朵,身體,心裡,她想說些什麼,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靜靜的在他肩上掉眼淚。
“瑾兒,你爲什麼不能嘗試着接受我呢?你不能再讓過去的事情影響你現如今的一切,這樣,你只會永遠活在痛苦的陰影裡。“冉冬捧着她的臉,認真的說着。
文瑾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就醉了,她是一個女人,不過只是一個女人。
月光影影綽綽的灑進半開的窗裡,地上落着兩個相擁吻的愛人的斑駁的身姿。
文瑾睜開眼,躺在牀上打了個哈欠,隨即翻了個身,腦袋探出紗帳,向窗子的方向望了望,幾個身影在窗前來來回回,一大早的,不知道外面忙活什麼呢!也沒多想,她就下了牀,收拾好了,推開門,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喂,你們幹什麼呢?這不是我的衣裳嗎?”文瑾順手拉了個丫鬟問,卻瞧見她懷裡抱着的是自己的衣裳。
“公子讓我們給姑娘收拾行李呢。”小丫鬟笑了笑,就跑開了。
“收拾行李?他要帶我去哪兒啊?”文瑾低下頭,琢磨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裡不對,轉身就跟在那個丫鬟後頭,大喊着“他要帶我去哪兒啊?!”
“文姑娘,你怎麼還在這兒啊?早飯吃了沒有?”春妍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恩?”文瑾一聽後面有人叫自己,站在原地回頭看,一看是春妍,就跑了過去,“那個丫頭說冉冬要帶我出去,去哪兒啊?遠了可不行,我還要在金陵等我的朋友呢。”
“這個你得問公子,我可不知道。文姑娘,你回房再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稀罕的玩意兒一定要帶上的,我們不知道姑娘的喜好,都是公子說讓我們拿什麼我們就拿什麼的。”春妍笑着道。
“春妍!你也學壞了!”文瑾一咬嘴脣,猛地轉身回了房。
“收拾好了嗎?還有沒有什麼落下的,春妍,你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去看看有什麼東西沒帶的。”冉冬剛進院子,就看見兩個人鬥嘴鬥得雞了眼,趕忙上前打圓場。
“是。”春妍欠身行了一禮,就笑着跑進了房間。
“我正找你呢,這一大早的,都幹什麼呢,我還以爲拆房子呢。”文瑾說。
“是鋪子裡的事,我要出一趟門。”冉冬回道。
“你去就好了,幹嘛讓他們給我收拾東西?”
“快到中秋了,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過,正好要去的地方也不錯,就當帶你出去散散心了。”
“我不能走太遠,公子他們回來了,找不着我怎麼辦?”
“放心吧,記着你的人會一直等着你的,心裡沒你的人,就算你日日守在身邊,他也想不起你。馬車備好了,我們早些上路吧。”冉冬說完,就牽着文瑾往外走。
“喂!”文瑾想叫住他,可也知道自己根本拗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