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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你好好看着雲落,不要讓他胡鬧,更不要讓他私自下山去找那個女人,一切,都只等過了這段日子再說。”雲淼看了一眼熟睡在牀上的雲落輕聲說。
“我知道了,但是,但是他,他要是鬧着要找秋兒怎麼辦?我雖是他哥哥,可也不過只比他早半柱香的時間,我說話,他根本不聽,不然就不會做出那麼荒唐的事了。”雲深低着頭嘆着氣。
“那你就再把他敲暈了!”雲淼白了一眼雲深,轉身離開。
雲落很快醒了過來,正在一旁打盹的雲深直到腦門磕到了桌邊才發現。
“哥,秋兒······”雲落果然一醒過來就着急着找秋兒。
“你不要命了!”雲深趕緊上前捂住他的嘴,“這可不是你山下的小木屋!你說話注意點兒!小心讓段雲破聽見,你的秋兒就活不長了!”
雲落緊張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卻還是緊緊拉着雲深的衣袖,“哥,我求求你了!你就告訴我她現在在哪兒?恩?好不好啊!哥!”
雲深皺着眉,看着不成器的弟弟,最終還是軟了下來,遞給了他一個物件。
“這,這是秋兒的?!”雲落又驚又喜。
“淼姐姐說了,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秋兒現在很安全的地方,叫你不要擔心,更不要胡鬧!”雲深把雲淼交代的話都講給雲落聽。
“哥,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淼姐姐,在段家,除了你,就只有淼姐姐是真心待我的,我還這樣······”
“你還知道你對不起淼姐姐啊!你這樣做,不僅對不起淼姐姐,你更對不起整個段家人!如果真的因爲你的一個不小心,泄露了段府的秘密,我們就都完了。”
“哥,我,我······”
“行了,你消停待兩天吧,別再讓我們操心了,你出去別亂說話,不知道怎麼說的,就不要說,不要讓雲殤大哥,尤其是那個段雲破看出來什麼,我們自己做錯事了,不怕被人發現,只是千萬別連累了淼姐姐。”
“知道了,哥。”
“臭小子!”
皚皚的落雪還沒有停,一切便這樣發生了。
那日清晨,段雲殤跟在雲淼身後進了院子,兩人還什麼也沒說,段雲殤只是伸手想要拂去落在雲淼肩上的雪花,大門砰的一聲便被人推開了。
管家的雙肩落滿了雪,看來是趕了一夜的路。
“管家,你怎麼來了?”段雲殤詫異的看着面前這個面色凝重的人。
管家沒有說話,只是揮一揮手,身後的黑衣人便抱着一個人下了馬。
“雲闊,你······”段雲殤想問問那個黑衣人,卻一眼瞟見了那個被黑色斗篷裹着的屍體。
雲淼的瞳孔漸漸放大,急促的呼吸着,卻緊緊咬着牙。
“我以爲,你們只是年輕不懂事,出來認個錯,沒準兒,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你說呢,雲淼?”管家閒步走到雲淼身邊,湊近了雲淼身邊微微一笑。
“出什麼事了?”段雲破從院子後面走了出來,顯然出來的急,外衣都沒穿。
“看看誰來了?原來是我們的雲破統領啊!”管家又向雲破走了過去。
滿院子的人都受不了管家的陰陽怪氣,可誰也不敢說什麼,只是默默低着頭,等待着一場大戰的爆發。
“有什麼事您就說吧,不用大老遠跑到這深山野林裡來挖苦我。”段雲破畢竟是年輕氣盛,絲毫受不了這種諷刺。
“哦,是嗎?!”管家的腳步停了停,隨後側了身子,讓出一條道來,指着地上的屍體說,“我,在來的路上,看見了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就順便給雲破統領帶來了,瞧瞧吧,應該會有大收穫的!”管家雙手背在身後,笑着說。
雲破順着管家的手勢望過去,微微皺了皺眉,上前走進了些,彎下腰,剛想掀開斗篷仔細看看,雲淼卻開了口。
“夠了!”雲淼走到了段雲破跟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然後對着管家道,“您老大老遠的跑過來一趟,也不容易,先進屋喝口熱茶吧,劉志,給管家備茶!”
“哎哎哎!雲淼姑娘,我念在大少爺的份上,就不駁你面子了,但是,”管家的提高了聲調,“我不允許任何人,毀了老爺一手建立的‘段家人’,你說呢,雲破?”
“管家,一大清早,您讓雲闊帶着一具女屍進來,您看,是不是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弟兄們還都雲裡霧裡呢。”雲破終於開了口,向前走了幾步,將雲淼罩在身後。
“哦,對對對,你不說我都忘了。是這麼回事,我們啊······”管家猛地點點頭。
“秋兒!”被雲深死死拖住的雲落還是跑了出來,大喊着向那具女屍衝了過去。
“雲落!你給我回來!”雲深被雲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卻還是憤恨的敲打着地面。
“喲,你看,有人來給你講故事了。”管家伸手示意雲破好好看眼前的這場好戲。
雲落剛衝到秋兒跟前,段雲闊的劍已經直直刺向了他,雲淼轉身,斗篷一甩,雲闊的視線瞬間便被遮擋,雲落終於緩過神來,側身摔在了離秋兒很遠的地方。
“段雲闊!這裡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雲淼轉頭,狠狠地盯着那個黑衣男人。
“哼!”段雲闊只是冷笑一聲,剛剛劃過雲淼斗篷的那隻手,緩緩湊到鼻尖一嗅,然後右腿向後劃個半弧,劍,早已出鞘。
“她說了,我們段家人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雲破的眼光輕輕掃過段雲闊,語氣裡盡是殺意。
等到段雲殤想要擋在雲淼前面時,雲破的劍早已挑破了段雲闊的衣衫。
雲淼站在原地,看着兩個男人在雪地裡飛舞,右手握緊拳頭,看着不遠處的管家,心中滿是憤怒。
“秋兒,秋兒······”雲落被趕過來的雲深又死死的拉住,可還是依舊喊着冰天雪地裡早已沒了熱氣的人兒。
“行了!”管家站在臺階上喊了一聲,可兩人都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管家見自己的命令沒人聽,便大聲地咳了兩聲。
段雲闊發着狠的退回到管家身邊,雲破的劍尖直指地下,厭惡的目光卻都不願多看一眼那個真正的段家走狗。
“你們,不要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任何可能威脅到段家的存在,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我是說,毫不猶豫的殺掉!段雲落,既然進了段家,就不要對外面的人和事戀戀不捨,因爲最終受害的,只有你自己。段雲破,雲落,我要帶走,剩下的人,就交給你了,怎麼處置,在於你。但是,別忘了,所有段家人可都在看着你,如果誰都可以亂來,那這支隊伍,就不好帶了!行了,我話就說到這裡。走吧,雲闊。”管家拉了拉衣袍,雙手背在身後,一步步離開了這座宅院。
雲深看着自己的弟弟被那個段雲闊拖上了馬,剛想衝上去,卻被段雲殤猛地拉了回來。。
院子裡,大家都沒散去,各自低着頭,像是爲那個死去的少女默哀,更像是送走跟自己朝夕相處近十年的兄弟。雲淼握緊拳頭的手漸漸鬆開,背對着段雲破輕聲說,“人是我放的,錯了,一開始就錯了,僥倖這種東西,原來根本不適合我們。雲深,你,能不能放過他?”
“放過他?你什麼時候能放過我?!”段雲破緊握着手中的劍冷冷的回道。
偌大的院子裡,沒有人敢出來,因爲所有人都選擇了迴避,只有執行刑罰的幾個人並不情願的拿着手中的皮鞭不敢怠慢的一記一記抽在雲淼和雲深的身上。
“我說過,一共一百鞭,同情這種東西,你們最好不要有!如若我發現了你們當中有人因爲不忍心而下手輕些,或是少了那麼幾鞭,那麼,就重新來過!所以,就算是爲了他們好,你們還是不要應付我的好。”段雲破坐在屋中,面無表情的看着院子裡被褪去外衣,只着一件中衣的雲淼和雲深。
“段雲破!你有什麼就衝我來!不要這麼對淼姐姐!他是爲了我們兄弟倆才放了秋兒的,你不能這麼對她!”雲深咬着牙大喊道。
“我不能?那誰能?你嗎?”段雲破依然沒有過多的迴應,“我勸你還是少說兩句,如果一百鞭未打夠你就暈了,剩下的,都由你身邊的段雲淼來承擔。”
“呸!”雲深狠狠啐了一口,嘴角的血跡不是滲出,而是流出。
雲淼虛弱的呼吸着,艱難地擡起眼瞼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段雲破,莫昭,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天寒地凍,原本元宵佳節的熱鬧,卻在蕭瑟的寒風中沒了一點歡愉,劉志端着剛煮好的元宵進屋,卻還是不住的瞧了瞧依舊被綁在院子裡的兩個人,白色的中衣上血跡已幹,雲淼的嘴脣被凍成了青紫色,雲深垂着頭,早已沒了動靜,再這樣下去,兩個人,怕是真的熬不過今夜了。劉志皺了皺眉,向大門的方向望了望,一早就把消息傳出去了,人,怎麼還沒來?
“劉大哥,你看什麼呢?”雲起從屋裡走出來,接過他手中的盤子。
“哦,沒什麼,沒什麼。裡面沒發話,什麼時候放了他們倆?”劉志小聲的問了問這個小兄弟。
雲起沒敢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就端着盤子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