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後,他倆上到了那塊絕壁前。過來的這幾十米,雖然比較陡,但還是能走過來的,基本用不到手來助力,只是杆子在途中吸了兩次氧。
如果是在平地面對這塊六米左右高的小巖壁,就是再難登,對於夏一陽、杆子這樣練過攀巖的人來說,就是徒手爬上去也絕對超不過二十秒。可在這近六千米的海拔高度,又面對的是覆蓋着冰雪的崖壁,就是另一個概念了。
“就是這了!”夏一陽在這個陡壁上找到了一處冰縫雖然很淺,也就三四十公分深,但曲曲折折有了下腳的地方,不至於完全學壁虎遊牆了。
杆子也看到了這個冰縫,咧嘴樂了:“他孃的,早知道預備着這麼個東西,剛纔就該直接上來,峰頂上吃飯,那風光一定好好的妙妙的了。”……快不會說中國話了。
“不過要小心,這離崖邊太近了。”夏一陽說:“我先上邊鑿出幾個落腳的地方,你把這邊上也整整,別下來時太滑,萬一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說着噹噹幾下就敲出了三個腳窩,上了兩步。還行,上邊有的地方比較深,尤其是三米多高,一個折彎的地方岩石外凸,裂縫深度超過一米了。看來上邊不用怎麼敲冰了。
“好辦。”杆子拿起冰鎬,給腳底下敲出一塊平地。“上吧,沒問題就別下來了,我這馬上就好。誒,我的天,你幹嘛來了?我的祖宗,我的上帝,別上來,回去回去!”
夏一陽回頭向下一看,也趕緊下來了,這事兒麻煩了。妮妮,這外國比利時大妞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來了,手腳並用,喘着粗氣,已經快爬到她的杆子神仙身邊了!
杆子連忙過去,把妮妮扶到峭壁邊靠着,拿過肩上的氧氣面罩給她扣上,嘴裡嘟嘟囔囔地埋怨:“瞎跟着什麼呀,你有這兩下子麼……”他現在自己這氣還沒喘勻實呢,雖然剛纔跟夏一陽吹,實際心裡一直有點兒二乎。現在又上來這麼個累贅,氣惱就脫口而出。
這還不完,回頭看着兩個漸漸也跟近來了的嚮導,“你們倆幹什麼吃的,不是你們不敢上來麼,到這幹嘛來了?連個小丫頭也看不住,一羣廢物點心!”也不管人家聽懂聽不懂。
在這高山上最忌這種情緒激動大嚷白呵的,幾句話說完,杆子這呼吸就接不上了,頭上的青筋像是被撥動了的橡皮繩,跳了起來,刺激的他頭腦更漲的難受。
妮妮的嚮導聳聳肩,指了下妮妮,攤開雙手,表示自己沒辦法,接着還向妮妮做手勢表示送她下去。而叫什麼嘎斯的那個嚮導卻躲在他身後,脖子似乎有點縮着似的看向崖頂,彷彿有點畏懼。
在面罩裡狂吸了幾口的妮妮,把面罩向杆子臉上遞過來,一手扶着杆子的胳膊,喘息着說:“我、上……也。”臉上又出現了那種嚮往的眼神。她這段費力的消耗,可不是這兩口氧氣就夠的,身體剛想站直,又無力的向後靠去。
這下杆子的怒氣爆發了,他一把搶過妮妮手裡的面罩再一次按到她的臉上,另一隻手重重的按到妮妮的肩上,吼起來:“你他媽的上什麼上,小丫頭片子不老實呆着,逞什麼**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哇啦哇啦沒完沒了。這回,那點憐香惜玉的勁兒都不知跑哪兒去了。
這事就這麼怪,一路上基本上都表現的很灑脫的妮妮大洋妞,甚至對剛纔夏一陽、杆子爭風吃醋都不太以爲意,顯得很見過世面的樣子。可現在在杆子粗聲大氣的指責面前,卻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低垂這雙手,個子矮了一頭,只在那一下一下點頭,眼裡還泛起了淚水。雖然她完全聽不懂杆子在說什麼,但顯然是被杆子的匪氣鎮住了。
夏一陽趕緊走了過去,他熟悉杆子,雖然這小子偶爾會適時地在女友們面前玩一回陽剛,經常會鎮得小女生暈暈乎乎的,可這回顯然太過了,這是高原反應的後果影響。妮妮是沒聽懂,要是聽懂了,再老實的女孩子、再虛弱的身體情況估計也翻臉了。
夏一陽拉過肩頭的氧氣面罩,不客氣地扣到杆子臉上,堵住了他的嘴。“別說了,都到這了,別廢話了。”杆子撥楞腦袋想躲開,被夏一陽按住了,“算了吧,杆子,冷靜一下,一會再說話。”杆子楞了一下,清新的氧氣是他的頭腦明朗了許多,斜着眼看了看夏一陽,點了點頭。馬上按着氧氣面罩的手輕了許多,另一隻手在妮妮的肩上溫柔的拍了拍。瞧,這打一巴掌揉一下這一手來得多快!快要嚇迷糊了的妮妮馬上淚水就流出來了,倒像是接受了多大好處似的……
這時,妮妮的嚮導向夏一陽走過來,他顯然看明白了話應該向誰說。趁那兩個人都在休息,大家比較安靜這個時候,他對夏一陽說開了。大意就是這條路多少年來還沒有人上得這麼遠,你們已經是不用氧氣登山的冠軍了。爲安全起見是該回去了。
夏一陽這時已經放開了杆子,本來正猶豫着這妮妮上來的後果。聽到這人這樣一說,心裡倒是轉起來:難道這傢伙隱藏着什麼?怎麼後邊那傢伙明顯有點向後縮,這人還是這麼平靜?他有了一點感覺,說不定妮妮就是這傢伙攛掇上來的,目的就是給他們添麻煩,讓他們知難而退!
想到了這兒,本來猶豫要不要就此打住的夏一陽,更不願罷手了。他把弄亂了的登山索整理好跨到肩上,堅定地指着山上表示:耽誤不了什麼,就幾分鐘了,馬上就能回來。
這下這個一直似乎老謀深算的傢伙沉不住氣了,他一把抓住夏一陽的手臂,加快語速說了起來,這次可又是差不多嘎斯那類的話了!夏一陽緩緩的搖了搖頭,還是朝上面點頭,表示要繼續。這人不撒手,一邊回頭看着不願上來接近崖壁的嘎斯,一邊說話的聲音不覺提高起來。有時還那手指向妮妮那邊,似乎拿女孩說事來威脅!
這一切都看在了夏一陽的眼睛裡,他的好奇心更強烈了。這回還是非上去不可了!可還沒輪到他再表示什麼,一隻手把嚮導的手扒拉開了,是杆子。
杆子在這幾分鐘裡,湊到了妮妮身邊,說話那個和氣啊,真不知道剛纔瘋子一樣罵人的是哪個星球的怪物。這會兒倆人手牽手,一起站到了夏一陽他們身邊。
“不用說了,”他向着嚮導說道,回頭一指妮妮,“我們一起上,一定要上去,不到長城非好漢,無限風光在險峰!”那邊妮妮隨着他的話語頻頻點頭,臉上泛着不是很正常的紅暈,可神情確實好似是興高采烈了。
這次不但嚮導嘴張成了o型合不上,夏一陽也感到詫異。本來的考慮是讓杆子鎮靜一下,然後勸妮妮就留在這兒。他和杆子迅速上去,差不多看看就回來。有這條冰縫,應該問題不大,頂多是當中多吸幾口氧。可好傢伙,這杆子的彎也轉的太大了,這下還要包剛纔還怒斥累贅的人,看無限風光了!
這個嚮導有些鬱悶的向嘎斯走回去,一直沒怎麼露聲色的他,也頭一次向崖頭看了一眼,那眼神裡說不出是恐懼還是迷惘。
夏一陽看着有向戀人趨勢迅速發展的杆子和妮妮,這倆人現在出奇的神情煥發。又想着兩個尼泊爾嚮導的奇怪舉動,心裡下了決心:也罷!三十六拜都拜了,還差這一哆嗦?上,帶着小妞上!這高峰奇遇興許還真是杆子命裡註定的奇緣。再說他也感到自己越接近這峰頂,上去看看究竟的想法越強烈!剛纔要不是妮妮的出現,他也許就忍不住直接上去了。
這時他眼前又閃出了那個虛幻的似乎是人形的影子,是我眼花了,還是?突然,他心裡一震:難道嚮導他們怕的是他?那身影是個真的,不是我的幻覺?!上,再帶一個小妞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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