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是勇氣,即使是愛情的滋潤也不能代替現實的危機。剛爬到一半,看來妮妮的情況就不樂觀了。
確定了三人一起登頂後,他們首先決定了身體情況比較好的夏一陽在前開路,杆子在最後,妮妮在中間。 這次杆子一樣不再爭開路先鋒了,畢竟在下邊保護妮妮更得力,也許是得利。
接着夏一陽用登山索將三人連接在一起,這下好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必須互相幫助、互相信任了。這不是夏一陽的發明,登頂珠峰的隊伍都是這樣前行的。
三人都把氧氣瓶篤定在肩頭,杆子和夏一陽隨時準備積極吸氧,而妮妮就不用考慮了全程吸氧,反正照目前看幾個人高原反應問題不是很嚴重,氧氣維持回到四千米以下還是有富裕的。
夏一陽先爬到剛纔到過的冰縫折彎處,在那兒用冰鎬敲出了個比較堅實的落腳處,然後招呼妮妮上來,妮妮吸着氧力氣恢復了些,再加上杆子在下面努力託着她,拽着登山繩前幾步還是很順利。臨近到轉過來的時候,杆子的位置已跟她相反了,借不上力了,而短短几步卻就使妮妮的力量迅速減弱了。她並不是害怕鬧的,妮妮對登山並不陌生,即使在這樣懸空的位置她也並不害怕。只是雖然吸着氧,但畢竟不能和平時那樣可以自由的調節呼吸,氧氣還是顯得不夠用。
還差一步就能夠到夏一陽的手了,可她的雙腿卻戰抖起來,雙手也使不上力量再把自己拽上來了。杆子在下邊乾着急,使不上勁。只好不顧一切的大聲鼓勵妮妮:Dear,My love,親愛的,加油啊!夏一陽也不敢猛力向上拽,怕妮妮攥不住倒滑下去。他也一邊鼓勵妮妮一邊盡力的慢慢向上拉。能進到這個折彎的立方就好啦,那樣杆子就能用上力了,自己登上峰頂,一鼓作氣就把它們全拉上去了。
他心裡默唸:挺住了,寶貝兒;彆着急,慢點慢點,好,就這樣!終於他左手猛地向下一探,抓住了妮妮的手腕。妮妮看到了希望,鼓足餘力,踏進了冰縫折彎。她一下倒在了夏一陽的懷裡,渾身都要癱軟了。
夏一陽這時可顧不了,探求美女了。杆子還在半空呢,這地方可放不下三個人!他儘量轉出來把妮妮擠到冰縫內側,分別擡起她的兩條腿使勁向冰面蹬,幫助她固定住。自己拉過氧氣面罩,深深的吸了幾口,然後拍了拍妮妮的肩膀,示意她好好歇着,然後揚起冰鎬,向最後的三米左右的高度爬去。
這一段比較垂直,但冰縫也比較深身體基本可以隱進去,如果力量足夠的話,藉助冰鎬和登山鞋上起來並不太難。從下面看夏一陽已經上到了崖頂了,但由於角度的原因,他實際還不能看到涯面的全貌。他只是在崖邊找好了一個落腳處,看到下面杆子已經與妮妮會合了,他問:“杆子,準備好了嗎?就這三米多了成敗在此一舉。”
杆子再向妮妮詢問了幾句,稍後回答:“開始吧,這點還不是小菜,我這吃上勁兒了。老大,勝利再向你招手,妮妮上啦。”
夏一陽又吸了幾口氧氣,把冰鎬在上邊崖頭固定住,用與冰鎬連在一起的登山索在左臂上繞了幾圈,接着張開雙臂,又把垂下去的登山索在右臂上纏了幾圈,雙腿叉開對着下邊冰縫,喊道:“妮妮,加把勁,上!”
妮妮又休息了一會,現在也確實看到了離崖頂很近了,希望帶來了勇氣。再加上這次杆子就在她的正下方,不時能幫她托起小腿,上邊夏一陽雙手交替向上拉,也能借上不少力。她鼓足了一口氣,一小步一小步踩着剛纔夏一陽敲出的腳窩,移上來。她的頭已經到了冰縫的頂端,勝利在望。她的臉上竟然浮出了笑意,緊抿着雙脣,顯然銀牙緊咬,在努力頂着最後一口氣。
夏一陽氣喘吁吁,這幾下也接近他的身體極限了。眼前有點冒金星,他鼓着雙眼,像要爆出來的樣子。可這時候也沒時間吸氧了,他只是盡全力雙手交替,身體一起一伏的向上一把一把地拽起登山索,看到妮妮馬上就夠到冰縫上緣了,他舒了口氣。正是提起右臂身體向上起來的時候,他忽然就是一愣: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一個形象一閃而逝,就出現在崖上左邊靠近峽谷邊的那個地方。可這次整個的畫面真切多了,一個影像——也可以猜測是個坐着的人影吧。之所以無法一下確定是什麼,主要是那影像有些詭異。就像是透過蒸騰的熱空氣,看遠處東西那樣,抖動着虛光,清澈卻又影影綽綽。
就在這片刻之間,失去了上邊助力的妮妮卻盯不住了。她腿一打軟,驚呼了一聲,就向下滑去。跟在後邊剛要放鬆的杆子,被妮妮突如其來的下滑,弄得有些沒有準備。他顧不得多想,身體向裡一靠,緊急騰出手來想要去託舉妮妮。可是這時妮妮的一條腿已經伸在前邊墜落下來,她驟然失去了平衡,雖然另一隻腳還在盡力地蹬着冰壁上可另一條腿失去了着力點,身體向下滑,一腳踩在杆子的身上,鋒利的冰釘,刺穿了登山服**了杆子的肩膀!
杆子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身體一下僵直了一下,才雙手抓住妮妮的小腿,想穩住她。可那還來得及,就在他剛纔身體一僵的時候,他的一隻腳也離開了腳窩,身體失去重心,向下滑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剎那,電光厲閃之間。等夏一陽反應過來,妮妮已經開始下滑了。說時遲,那時快,夏一陽本能的雙手一扣,雙臂緊緊的抱在胸前,接着就是兩股要把它撕裂的力量分別把他的雙臂向兩個方向扯去。
現在妮妮、杆子已經下降了半米多,夏一陽已經被拉得跪在冰縫上。他左臂上纏着登山索,連接着上邊的冰鎬;右臂也纏了好幾道連接着妮妮和更下一點的杆子。由於他倆失去了平衡,腳下失去了着力點,所以兩人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墜在他的右臂上,就在這緊扣在一起的雙手上。他知道他不能放開,萬一這再有一點較大的滑落,使他二人滑出冰縫,那就危險了。上邊固定住的冰鎬也不能完全承受住三個人的重量,他必須堅持!
兩邊傳來的巨大的拉力,使他有感覺像是肩膀要脫臼的感覺,緊扣在一起的雙手也有了一絲一絲被拉開的感覺。他的身體更向下低去,雙手漸漸的麻木了。他感覺快不行了。
堅持,堅持。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支持着他。在這雙手漸漸被拉開的勁頭裡,他咬着牙。再堅持10秒鐘,5秒鐘,兩秒鐘。不,就再堅持一秒鐘!
三人裡最下邊的杆子,也在焦急。他一隻腳還在盡力的撐着冰壁,可另一隻腳卻滑到外邊去了。一隻腳平衡不了身體,上邊抱着妮妮小腿的手,也不敢向外用力,以便把自己的腿收回來。那樣已經失去了平衡的妮妮,會完全甩到冰縫外邊,後果是一樣的。夏一陽是絕不可能拽得住完全失去支點的兩個人的重量的。他的左腳雖然吃上着一部分力量,可右邊卻踏空着,他感覺到了,他們在一點一點的下墜,雖然很慢很慢,但卻很無奈、無助,他有點絕望了。
就在他都要放棄了的時候,忽然他的右邊稍稍一震,一陣珍貴的受到支撐的寶貴感覺傳了過來。他精神一振,是竹竿。那他背上的,像是翅膀一樣的竹竿,救了他們!
在他們下滑的這時候,他背後大竹竿一邊掛到了突出的岩石上。雖然這顫悠悠的竹竿,還不足以使他站穩,把妮妮頂上去,但卻提供了一個寶貴的支點,使他有了機會調整自己的身體!救命的翅膀!
而這時更幸運的事發生了,他懸在外邊的腳竟然踩到東西了!他有了可以向上挺立的資本!
他的腳下是一支冰鎬!
原來他們的小嚮導在下邊看他們快成功登頂了,也不知道是爲他們快慰還是擔心好。可正這時,突然發生的意外,都看在他的眼裡,旁觀者清。
勇敢單純的他猛地跳起來,也不顧原來他的什麼忌諱了。也再不像平時那種平和的保存體力的運動方式了,像個猿猴一樣,三步並兩步,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的爬到了冰縫轉折處。站穩身體雙手舉起冰鎬,伸向了杆子無處借力徒然搖擺着的左腳。沉靜的力量,給了絕望中的杆子一個穩定的支點!
絕處逢生的杆子藉機調整了身體,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他絕不會浪費,正要準備運氣發力。
正在這時,耳中猛然傳來一聲大喝,是夏一陽的聲音。這種情況極少見,從來沒聽到過夏一陽會發出這極具爆發力的吼聲。隨着這聲音還在山中迴響,杆子就覺得身上的壓力一輕,妮妮的身體竟然被提離了他的肩膀!
顧不得想上邊發生了什麼,杆子借三點支撐之力,托住妮妮的腿,猛地向上送去,然後順勢一點左腳,身體回到了冰縫之中。回頭喘着粗氣向嘎斯伸出手,說:“謝謝你,兄弟。”
就在夏一陽咬牙默唸着倒數一的時候,他雙肩撕裂的感覺已經麻木了,可他的手已經扣不住了,雙手分開到只剩四個指尖了。崩開是不可避免的了,一種疲倦到底的絕望,在他的全身擴散。“完了!”他閉上了眼睛,心中暗道。
也就在這一剎那,一種溫暖舒適的東西,就像被穿透一樣一下子灌注進了他的全身。他閉着的眼睛裡竟然看到了那同樣的但是停留更久的畫面,影像的中心似乎是個人形,看不清面目,只略能分辨頭上長髮飄飄。他似乎在盤膝打坐,又似乎在漂浮着。周圍還是那樣影影綽綽的,像是什麼東西在圍裹着他。現在夏一陽感覺那影像周圍的那種飄渺的東西竟然是向他涌過來!
他的世界靜寂極了,身體也彷彿漂浮起來,進入了一種虛無狀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個奇妙的景象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手已經被拉開了,他已經放棄了繼續的無效掙扎。可是,那種意料中的突然蹦開,繼而下邊的兩人的墜落,和自己已經虛脫的雙臂被徹底拉開,甚至身體被撕裂並沒有發生!他的雙臂只是一點一點的,漸漸的向兩邊張開,彷彿兩股無形的力量灌注進了他的雙臂。雖然他雙手並沒有扣上,但這力量卻能獨自抵抗來自兩邊的數百斤的拉力。而他自己還並沒有主動用力!
清醒過來的夏一陽突然感到了渾身又注滿了力量,現在這樣勾着頭跪在地上太窩囊了!“嗨!”隨着一聲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吼聲,雙膀一較勁,兩手啪的一聲又緊握在了一起。同時雙腿彈地,帶着下邊繃緊的繩索,挺挺得站立起來!
他正爲自己神奇的回覆,感到慶幸,又一個事件發生了:剛纔在他眼前掉下去的妮妮,藉着剛纔他的一提之力,又奇蹟般的升高了兩尺,上半身已經躍上了冰縫。精力體力都已經復原了的夏一陽反應很機敏,一把抱住有點迷糊的妮妮,向後猛跳,,兩人一起倒在崖頂的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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