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有我們這樣的爹孃，不帥也不行。”
聽前夫理所當然地自吹自擂，自問臉皮夠厚的女皇翻了翻眼：“誰說爹孃生得漂亮, 兒女就一定俊俏。”
至少他們家就有一個例外。思及此, 女皇苦惱地喝了口酒：“可惜這年頭沒有整容。否則就可以給忘憂做激光手術。”
美醜不是衡量人的標準。前世的她也是清湯掛麪, 自不可能因爲女兒長得不好看而嫌棄她。只是忘憂對自己的樣貌看得太重。不但留很長的劉海, 遮住那片胎印。看其他人、尤是對她這個母親的眼神, 總令人不寒而慄。苦惱一嘆，仰首將壺裡的酒一飲而盡：“如果可以，我也想把自己的臉給她。”
茈承乾的漂亮臉蛋, 曾經給她造成很多困擾。所以技術允許的話，她定會毫不猶豫地和女兒調換樣貌。可惜這裡沒有整型醫院, 忘憂又不肯和她交心。攥起拳, 使力捶打自己的臉：“如果我長得醜, 忘憂也不會這般恨我。”
就是因爲母親太漂亮，反差強烈。女兒纔會更加氣惱自己怎會生成那般模樣。心中愧疚漸深, 不自覺地加重氣力，直待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製住她：“成了！”凝住目光復雜的女子，蒼秋惱道：“孩子生成什麼模樣，又不是你能決定的。”
而且母女疏遠，也是忘憂封了自己的心, 怪不得她。抿了下脣, 扶起微有醺意的女子：“去洗把臉, 醒醒酒。”
喝醉的女皇便會像個孩子。聽話地點點頭, 任前夫打橫抱起, 去臥室小憩片刻。不過她的大總管未按吩咐，過一個時辰就叫醒她。一覺睡到自然醒, 睜開眼皮的時候，已然日上三竿。所幸朝臣皆知，但凡皇嗣生辰的第二天，皇帝陛下準不上朝。所以毫無愧意地迎向坐在牀邊的男子溫柔的視線，笑了笑，展臂擁住俯身吻住她的皇太子殿下。
“忘憂想去市集逛逛，我陪她去。你就留在這裡，看着百合。”
纏綿後，輕撫光潔依舊的肌膚，他柔聲道。女皇則慵慵點了下頭：“難得她想出門，定要讓她盡興。”
也許莫尋確是她的父親，親情使然，纔會對他言聽計從。嘆了嘆，羨慕地捏捏「老爺子」的臉：“替我多說些好話。”
怎麼說，她們都是母女，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不溫不火。至於另一個女兒，因爲粗野慣了，完全沒有爲人母的自覺，確該一刻不離地盯着。相視苦笑，女皇側首枕向溫暖的胸膛：“一晃幾年過去，孩子們都長大了。也是時候退休，讓年輕人挑我的重擔。”
倒不是她急着和相愛的男子廝守，而是大不如前的身體狀況，不容她繼續這樣日以繼夜地操勞國事。想起前兩日批奏摺的時候，忽然咳個不停，甚至咳出了血。一絲隱憂自女皇的眼底稍縱即逝。並非她看重性命，而是兒子還不能獨當一面。更何況，她曾經答應過身邊的男子，和他做對真正的夫妻。即使一年也好，她也想實現自己的允諾，和他過段平淡的日子。
苦笑了笑，任柔笑漸深的男子覆住雙脣，依偎了半刻，他起身穿衣，準備帶最小的女兒去見識宮外的世界。疲憊的女皇則又小睡了一會兒，才慵慵坐起身，打點妥當，去客房探視次女。幾有一年未見，要敘的話自然很多。不過成了親的百合對於茈澈的婚事，也很是關切。趁小老弟隨長姐去另個屋子，看她昨兒個在市集買的「好玩意」，湊近母親嚴肅道：“我覺得老弟很可憐。”
女皇闔了闔眼，很是正經：“我也這麼認爲。”
郎有情，妾無意，乖娃娃確是可憐了些。不過老媽就是樂觀其成，也無意拿皇權逼疼愛的養女嫁給自己的兒子。所以聳聳肩：“順其自然吧。”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也許等到澈兒成年，旻夕便會將澈兒當作男人，接受他的一片赤誠。不過沒多久，女皇便會後悔自己現在沒有推波助瀾。而和兒女們一起用了午膳後，一向和母親不拘小節的寧康公主忽然抱住女皇的胳膊：“有件事情，想求媽媽答應。”
很多緣故，令她一向偏寵這個女兒。所以大多時候，有求必應。不過長女忽然提出：“我想去趟繇州，看看奶奶。然後到處走走。”一時間，很難拿定主意。於是側開眼，沉默不語。
“媽媽……”
許以爲自己提了過分的要求，惹母親生氣。一反平日的明朗，聲音中帶了一絲怯意。頓令女皇想起長女知曉自己身世的時候，以及後來因爲舅舅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而惶惶不安的模樣。回過頭，憐惜地撫了撫俏麗的面龐：“就算不是嫡長公主。出遠門，也得讓媽媽好生替你打點一下，對不？”
即是答應她的不情之請。寧康公主頓時轉憂爲喜：“謝謝媽媽。”
望着女兒開心不已的模樣，女皇搖頭莞爾。將她困在皇城十多年，確該成全她的心願，也可作自己的耳目，深入民間，看看百姓現在的生活如何。只是另邊的澈兒一臉陰沉，當旻夕和百合說定，過幾天和他們一起啓程。終是忍不住，攥住旻夕的胳膊，拽着自說自話的女子，往□□而去。
“不會打起來吧？”
母親和她說起父親年輕時的一些逸事時，得出一個結論。悶騷的人往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而此結論，似乎也適用於性格極似爹爹的乖娃娃。所以母女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跟去□□，尋了個隱秘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張冷到冰點的俊美面龐。
“爲什麼？！”
隱怒的質問，令母女倆同時一震，朝悠悠立在後方的草原小灰狼使去眼神，示意他隨時準備跳出去做炮灰之際，長姐使出屢試不爽的損招，頓令乖娃娃服了軟。
“老媽，您直接把皇位傳給皇姐好了。”
光是親親摟摟抱抱，便可令沉穩睿智的帝儲殿下變成一個小白癡。莫說將來兩人若能成親，很是純情的小老弟豈不要溺斃在溫柔鄉中？瞧着弟弟捂着被喜歡的人親了一下的臉頰呆若木雞的傻樣，百合摸着下巴慨嘆道。女皇深以爲然，不過長女非己所出，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利，只得將希望寄託在傻兒子的身上：“虧他生得這般俊俏，怎就迷不倒旻夕呢？”
不知洛兒生得如何。可就身邊的幾個兒女而言，最像自己的便是這個乖娃娃。也因爲長得格外俊美，每逢賞宴，帝儲殿下便會成爲貴族小姐們爭相攀談的對象。可惜再有才華再漂亮的姑娘，乖娃娃也懶得瞧她一眼，惟將視線聚焦在權貴子弟們圍着獻殷勤的長姐身上。這些年，被他刻意破壞的好事也是數不勝數——好在旻夕對那些貴族少年不過看得順眼，就算被弟弟攪黃，也無所謂。
嘆了嘆，惟是可惜兒子這般顯於外的嫉妒，還是未能令旻夕體味到他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在愛她。也只能期盼澈兒成年後，能像他親爹一樣，有些「Man」味兒……
望着兒子那張尤勝姣娥的漂亮臉蛋，女皇扯了扯嘴，有些抱歉把兒子生成這副「娘」樣，以至旻夕把他當姐妹，始終未生男女之情………
“哦！”
次女一聲低呼，將女皇的思緒拉了回來。擡起頭，便見兒子將姐姐扯進懷抱，狠狠地吻住她。不禁瞪大了眼：“還有兩下子嘛……”
近旁的次女頗興奮地點頭如搗蒜，順手從懷裡摸出一本小書：“索性把大人的事兒教給他，讓他吃了旻夕姐。這樣也可防患於未然。免得大姐在外面瞧見好男人，跟着跑了。”
雖不苟同前半句話，可長女若是在外面碰見讓她心動的男子，不知澈兒到時會作出怎般激烈的反應。女皇略略心憂，可餘光瞥見封皮上的曖昧男女，啼笑皆非：“有隨身攜藏春宮圖的孕婦麼？”
因下意識的動作，將昨天逛市集時揹着夫君掏來的好東西給現了出來。百合訕訕地嘿了兩聲，就要收回去，卻被丈夫從後擁了個滿懷：“沒收。”
雖說西六州的黑勢力全都歸在這位何公子的手下，可從不允許自己的小嬌妻碰道上的事物。現見她秀出春宮圖，也頗是意外：“我還以爲你當真轉性，想做回女人呢。”
昨日途經首飾鋪，她說要一個人進去瞧瞧，以爲她剛做回女人，還不習慣在他面前露出女兒家的嬌態。便體貼地到前面的茶館等她。沒想到這個小女人竟趁此到先前經過的一個小鋪子，弄來這本最近在花客間很是流行的「春閨秘聞」。微眯起眼，陰惻惻地問：“哪個鋪子？”
也怪自己小心眼，生怕小自己十三歲的百合在成長期間，被其他男人覬覦了去。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建議她的養父母，把她當男孩養。沒想到長大後，反而做不回女人，總以爺們自居。如不是後來，一個文雅漂亮的大家閨秀介入，令百合意識到危機，恐怕還要忍上一陣，才能抱得美人歸。
回想當時，百合因爲誤會他和朱家小姐有曖昧，一氣之下，弄來迷藥將他放倒，綁在牀上，本末倒置地強要了他。何峻挑挑眉，雖是禁書的受益者，可不代表他縱容自己的妻子像個猥瑣的大叔一樣，流着鼻血，樂悠悠地偷看「春意盎然」的低俗小說。所以問明是哪個不長眼的混帳把這玩意賣給何夫人之後，何峻笑得越發燦爛。見狀，知道母親口中很是「腹黑」的夫君定會將那人整得很慘，百合心虛地求情：“算……算了啦……反……反正對你沒什麼壞處嘛……”
雖有不對，但能增進夫妻感情，有什麼不好？不過夫君對此不以爲然：“我可不想看到你像頭回那樣一邊哭，一邊和我親熱。”
明明是處子，還要逞強和他親熱到底。腦海浮現初夜時，小嬌妻因爲痛苦而落淚不止的苦楚模樣，何峻卸去假面具，憐惜地壓摸她的頭髮：“這種事，男人用力氣便好。”
“憑什麼呀！”
受母親的影響，很不苟同男人主宰一切的百合怒：“當初是我要了你，就該我說了算！”
“哼。”
何峻冷笑。百合更是火冒三丈，和丈夫你一言我一語地低聲吵了起來。而晾在一旁的女皇因爲女兒女婿沒遮沒攔地在她面前爭論閨房話題，翻了翻眼，任小兩口越吵越熱火，自己則轉頭看向另對兒女。
“不是老媽不幫你。而是這種事情，誰都幫不了你。”
婚姻須得你情我願。就算用父母之命，替兒子鎖住心愛的女子，也不足以保證將來不會出什麼變故。回想起自己曾被不可理喻的先帝束在身邊的那段不堪往事，女皇眼神微黯。而那邊廂，彼此僵滯的少年男女未有察覺遠處的異動。互睇許久，終是寧康公主率先打破沉默：“這種事情，不能對姐姐做，知道麼？”
做了十幾年的姐弟，太過了解彼此。自然知曉澈兒的心思，可親情已然根深蒂固，一時間，要她將澈兒當作異性看待，甚難。所以擡手抵住他的肩：“我一直想回趟蒼家，給父侯上墳。也想四處遊歷，見識我羲和的大好江山。所以別使性子好麼？也許過兩年，我回宮看到你變了個模樣，會有不一樣的感覺，也說不定啊。”
記得母皇說過，當初她之所以厭惡先帝，就是因爲那人不擇手段地將她束在身邊。如果硬將旻夕留下，軟心腸的她雖會答應自己，可許會心生芥蒂，更不願接納他，適得其反。所以猶豫許久，茈澈終是艱難地頜了下首：“最多兩年，否則我就出宮去找你。”
兩年，正值行冠禮的年紀。旻夕回到宮中，便會看到已是真正成熟的他。苦笑了笑，最後提了個任性的要求：“吻我。”
否則他有的是辦法，讓母皇收回成命。旻夕一怔，見弟弟淡然之中，隱一絲威脅的黠笑。只得嘆了嘆，努力踮起腳，剛觸到微涼的脣瓣，便被少年摟住腰身，緊貼向自己。堅硬的胸膛，強而有力的臂膀，隱隱異樣的灼熱氣息，令刻意迴避的女子悵然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背後的小不點，已在漸漸蛻變爲真正的男人。閉起眼，當作臨別的禮物，任他予取予求。而隱在暗處觀望的三人衆則驚歎帝儲殿下的熱情主動。
“的確是即莫尋的兒子呢。”
這股子執拗，和他父親當年一模一樣。女皇不知是嘆是慨，怔忡間，忽然有人從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做什麼呢？”
險些驚呼出聲，幸而次女眼明手快，捂住母親的嘴，才未打擾到那邊廂的小兩口。而待平息心悸，女皇飛快回過頭，卻冷不防對上一雙冷漠的眼眸。
“呃……你們回來了啊……”
許是眼神不善，刺傷了敏感的幺女。便見忘憂飛快轉過頭，緊摟住懷抱她的男子的脖頸。而見女兒這般倚賴她的「義父」，女皇頗不是滋味：“如果哪天也肯讓我這樣抱抱就好了。”
近前的男子聞言，笑着要將小公主交給她的母親。可懷中的小女孩怎生不肯放手，拉鋸了半天，還是不願讓母親抱。女皇只得無奈搖首：“忘憂不喜歡就罷了。”
起初的幾年，因是忘不了那段噩夢般的過往，對幺女關愛不夠，沒有及時發現她的心結。等到現在纔想彌補，卻是爲時已晚。好在有莫尋代她疼愛這個孩子，心中的遺憾才消弭些許。苦笑了笑，轉身和次女相攜而去。卻未發現兩道隱帶嫉恨的冰冷視線直直凝住她的後背。而這悠閒的短假，也在次日劃上了休止。
“要不留下，在皇都待產？”
回宮前，女皇依依不捨地握住次女的手，想要留她住上半年。可養父母膝下就她一個女兒，若不能第一時間看到外孫的出生，定會失落。所以百合露出爲難的神情，女皇亦不勉強，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媽媽只是說說而已，別放在心上。”
養育之恩大如天。況且蕭氏夫婦將百合帶得很好，所以女皇心裡沒有半絲不快，只要求好動的女兒不要在生產前闖出些禍來：“還有，明年把小孫孫抱來給外婆看就成了。”
已然釋懷升格爲祖母的事實。女皇柔笑着，擁了擁常年不在身邊的次女：“保重。”
即使很想將她留在身邊，可從沒有勉強過她。就是前年無意中得知生母就是羲和的皇帝，媽媽也沒有用聖旨將她召回宮去，反而叮嚀她，不要告訴養父母，免得嚇到他們，不敢繼續收容她這個金枝玉葉……
聽着通情達理的生母柔聲囑她在懷孕期間須得忌口的食物，百合含淚點頭。在略略惆悵的氣氛中，女皇揮別次女夫婦，坐馬車回宮。待到東宮、分道揚鑣時，看了眼兀自離去的小公主，微一遲疑，女皇開口喚住幺女：“陪媽媽散步，好麼？”
偏首看了眼神情懇切的母親，寧泰公主淡淡回身，衽襝行禮：“寧泰遵旨。”
冷漠如客晟，古板如莫尋。比嬰孩時清秀一些的小臉也不是特別像誰。女皇輕聲嘆氣，走過去牽起女兒的手：“很少去淑宜軒看你，確是媽媽的不對。不過媽媽心裡還是有你的。”
凝住柔潤的美眸，靜靜瞧了一會兒，寧泰公主低下頭，沉默不語。而對幺女的冷淡，女皇只是惆悵，未以爲意。苦笑回首對長女道：“媽媽和忘憂去御花園走走，你和憐兒先回去吧”
旻夕頜首，淡柔笑着，對平日不怎麼和她說話的幺妹揮了揮手，便和侍讀一同離去。待兩人走遠，女皇才收回溫潤的視線，卻發現幺女也看着那個明朗的背影，目光冷淡。怔了怔，放柔聲音：“咱們走吧。”
因是始終覺得虧欠旻夕，所以很自然地對她加倍關愛。可在忘憂眼裡，也許便是偏寵。緊了緊交握的手，女皇淡淡道：“你大姐很小的時候，她的親生父母便相繼過世。而她的爹爹曾是媽媽的愛人。所以媽媽下決心，定要將你大姐好生撫養成人。”
又怕孩子因爲不是親出的皇嗣而自卑，所以花了很多心思開導她。卻是顧此失彼，沒有很好平衡對子女們的關愛。抿了下脣，誠然對幺女道：“媽媽確是對不住你。盼你能原諒媽媽。”
印象裡的母親，人前雍容華貴，人後溫柔可親——只不過這暖人心的溫情，通常是對長姐而露。連澈哥哥也鮮少得到母親毫無保留的微笑，更莫說她這個足以爲恥的女兒。所以母親放下身段，對她道歉。忘憂微怔，繼而低首掩去複雜的眼神：“母皇言重。”
有些心結，不是一時半會便能解開。所以女皇無奈一笑，但聽女兒問：“即相是不是母皇的愛人？”微微一怔，道：“是。”
握着的小手立時一緊。似要掙脫，可動了兩下，僵硬的五指又落回母親的手背。感知到異樣，女皇垂首，卻難從深低下的小臉窺得端倪，惟有牽着女兒，默默走向御花園。因是氣氛尷尬，正想尋個合適的話題，打開話匣。忽從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陛下，工部尚書求見。”
永遠有忙不完的政務。女皇苦笑。回頭看向從東宮一路跟來這裡的少年：“好生送公主回去。”
忘憂生性敏感，所以挑中這個和邪佞的父親截然相反的溫和少年給忘憂做伴。可從剛纔到現在，忘憂瞧都沒瞧一眼。倒是未衍時不時露出擔憂的神色，似怕公主冷淡的態度惹惱母親。女皇欣慰一笑，旋即回身折返紫宸宮，處理政務。而待母親的身影消逝在視線，跪在地上的小公主方纔起身，往自己的寢居而去。
“公主？”
望見公主掏出錦帕，使力擦起左手，未衍不解。小公主則一言不發，似要清除令她厭惡的氣息，直待手掌搓得通紅，陣陣生疼。才停下激烈的動作，轉過眼，冷冷看向遠處的弄晴湖。
“想遊湖麼？”
雖已相處了一段日子，可還是摸不透這位公主娘娘的心思。未衍困惑地跟去弄晴湖畔。公主淡淡發令，也只得依言揀來一塊石頭，費解地看着小女孩解下發帶，紮緊包住石塊的錦帕，眼都不眨一下，使力擲向湖心。
“忘憂！”
過去做帝儲的侍讀時，時常互喚表字。所以在看懂公主異樣的舉動後，皺起眉，衝口而出她的閨名。然而做出大逆不道之舉的小女孩神色平靜，側過頭，淡淡睨向溫和不復的少年：“過去你和澈哥哥如何，本宮不作置喙。可現在，你是本宮的侍衛，最好守本宮的規矩。別讓本宮再聽到你這般放肆。”
言畢，看了眼波瀾漸平的水面。冷然揚脣，帶着諱莫如深的笑意，昂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