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序貳 · 禁愛 [三]

蒼毅低首稱是, 吩咐手下二人護送公主逃往城外,隨即和另個護衛拼死搶出陸飛與嚴海生,趕去和公主匯合。但在官兵窮追猛打之下, 八人被逼上城外一座海崖。更因何三對手下人下了格殺令, 故而其中一個極擅騎射的爪牙挽弓搭箭, 對準陸飛後心。千鈞一髮之際, 適巧回頭探看身後追兵的貝憐兒瞧見有人慾害陸飛, 忙是焦喚:“陸公子小心!”

僅是本能地上前推了他一把,卻未料自己被利箭所傷。雖非要害,可箭頭深沒入後肩, 白衣立刻被鮮血染紅。殿後的蒼毅見狀大駭,就要上前去扶搖搖欲墜的心上人, 卻被陸飛搶先一步, 抱起憐兒, 往崖頂而去。

“你怎得這麼傻!”

旻夕見同伴中箭受傷,心急如焚。可情勢容不得他們放緩腳步, 奔至崖頂,見無去路,正是一籌莫展之際,陸飛大喝一聲:“儘可能屏住氣息!”

話音剛落,便摟住她的腰, 躍下海崖。不諳水性的旻夕也只得依言屏住氣息, 直待隨後跳水的蒼毅游上前來, 無視她這個公主, 堅持將昏迷的憐兒接了去, 陸飛才攬着她的腰,引領身後諸人, 往崖底附近的一個洞穴游去。

“會不會划船?”

命令的口吻,令已然不滿的蒼毅更加不快。可陸飛皺眉頭的清冷模樣,忽令他想起一個人,不知爲何,下意識心生敬畏,不自覺地點了下頭,隨即和陸飛合力將藏匿在洞裡的兩條船推出巖洞。

“這是我的習慣。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藏幾艘船,囤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面對旻夕困惑的目光,陸飛淡淡說。也幸有這等縝密的心思,以及對這片海域的熟悉,才助他們逃過官兵的追捕,藏在一個偏遠的荒島。只是中箭的憐兒因是傷口感染,第二天發起了高燒,始終不見清醒,蒼毅堅持要回陸上請大夫,被小他許多的海盜少女抱以白眼:“你把大夫請來的時候,憐兒姐姐早就一命嗚呼了。“

“那你要我怎麼辦?難道眼睜睜地看着憐兒等死?!”

落難之際,禁不住真情流露。一貫沉穩冷靜的蒼毅憤怒地吼道。嚴海生一怔,繼而訕訕地揉了揉嗡嗡作響的耳朵:“就算沒有大夫,也有人可以治好憐兒姐姐。”

衝亟亟離開巖洞的一對男女努了努嘴,蒼毅見狀,下意識就要跟去保護公主,卻被海盜少女扯住袖子:“做什麼?怕我舅舅吃了你家公主?”

雖是水寇,可她的老爹很講道義,也曾立下規矩,不允手下搶奪良家婦女。更別說那個對女人缺根筋的大木頭——因只相差幾歲,從不將陸飛當舅舅尊敬的海盜少女翻了翻眼:“放心吧。那個笨蛋不會趁機佔你家公主便宜。”

話說回來,還真沒想到那個藏匿他們、後又出手相救的大美人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寧康公主。而大木頭也真是好運氣,被另個我見猶憐的美人捨身相救。不曾料想地上那個弱不禁風的貝小姐竟有如此勇氣,在危急關頭,爲她家舅舅擋下致命的一箭。不禁託着下巴,仔細端詳這位很是美麗的官家小姐:“是不是被木頭的皮相給迷住了呀?”

曾聽幫裡的兄弟說,城裡的姑娘對她家舅舅仰慕得緊。可許是天天看到那張臉,見怪不怪,或者他們這行重視誰身手好,劫得多,溜得快,而不是長得好不好看。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的舅舅爲何如此受歡迎的嚴海生困惑地撓了撓後腦勺,可感到背後兩道冷颼颼的視線,不禁打了個寒顫:“陸飛,你慘嘍……”

雖說皇族的家務事不爲外人道,可總有三兩個大嘴巴將些宮闈秘聞捅給親近的人。然後一傳十,十傳百,令得所有的羲和人都知曉帝儲殿下鍾情沒有血緣關係的寧康公主。加上身後那個頗有權勢的阿兵哥似乎很是喜歡憐兒姐姐。不知不覺惹了兩朵桃花、順道得罪兩個大人物的舅舅看來前途堪憂……

即便隔三差五地就要打上一架,可到底還是護着自家人的海盜少女對於親舅舅的未來憂心沖沖。而同一時刻,被嚴家小妹視爲舅母候補人之二的旻夕坐在小舟,眺望夜色中死氣沉沉的海面,越發心焦:“可千萬要找到那種草藥……”

若是去陸上找大夫,一來一回,恐會耽誤。惟有指望這個時常受傷、因此懂些土法的陸當家在附近的小島尋到療傷效果甚佳的草藥,暫緩憐兒的傷勢。下意識握緊拳,目不轉睛地盯住漸近的小島,剛抵岸邊,便催着陸飛去尋草藥。

“總得等我把船藏好吧。”

雖亦擔憂那位捨命相救的貝小姐,可遭官府緝拿,還是得小心行事。將船藏妥後,領着執意跟來尋藥的旻夕往島北的叢林而去。

“這裡蛇蟲多,小心些。”

自從知曉她是皇家公主後,陸飛的語氣便是這般冷淡疏漠。旻夕壓下心底的異樣感,緊跟着前方的男子,往林子深處走去。也不知是錯覺,還是被路邊的荊棘刮到,小腿一痛,回過頭,便見一個細長的黑影隱入近旁的草叢之中。未以爲意,轉首繼續往前走。可過了半刻,腳步莫名沉重,隨之頭暈耳鳴,直到最後,實在堅持不住,重重往前倒去……

“喂!”

聽到身後的異動,陸飛立刻回身,扶起倒地的女子。微弱的火光下,就見旻夕嘴脣發紫,似若中毒之兆。顧不得她身份高貴,須得避嫌,拉起她的袖子褲管,便見左小腿有片淤腫。幾不可見的牙印,令陸飛頓感棘手。已然叮嚀她注意腳下,可仍被這林中的毒蛇所傷。只得背起旻夕,轉身往林外走去。

“不……不可以……”

尚保一絲清醒的旻夕氣息不穩地說,“憐……憐兒的草……草藥……”

自己命在旦夕,仍掛念那位貝小姐。陸飛不知是嘆是慨,可旻夕一個勁地催他,只得加快腳步,採回所需的草藥,然後揹着旻夕,箭步如飛地奔出林子。

“得罪了。”

扶旻夕靠着一方沙岩,然後俯身吮吸毒血。幸虧不是這島上最毒的棋盤蛇(注:即五步蛇),將毒血吸淨,敷上剛採得的草藥,包紮妥當後,便起身去灘邊漱口。

“媽……媽媽……旻……旻夕沒照顧好憐……憐兒……對……對不起……”

折回時,就聽公主殿下含糊不清地囈語。頗納悶公主爲何不喚她那個皇帝老孃「母皇」,而是「媽媽」,挑了挑眉,藉着月光,心緒複雜地打量秀眉深鎖的面龐。

須得承認,這位寧康公主是極美的。若是換回女兒家的打扮,不知是怎般地嫵媚嬌俏。回想相識後,她的一顰一笑,她偶爾的狡黠,她的正直磊落,她的仗義,她的善良……

順着心底油然而升的溫柔,他擡手探向那張明麗動人的面龐。可想到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探出的手生生滯在半道。半晌,垂下手:“雜魚與鳳凰,永無可能。”

他不過一介水寇,莫說是姻緣,連非分之想的權力都沒有。更何況天下皆知,她是未來的皇后,惹不得。自嘲一笑,背起旻夕,踏着淒涼的夜色,往回走去。

“公主怎會變成這樣?!”

當陸飛帶着昏迷未醒的旻夕回到藏身的小島,蒼毅憤怒地質問。陸飛恍若未聞,只是平靜地將旻夕背進裡去,扶她躺平後,取出藥草,交給海生:“給貝小姐重新包紮。”

不知錯覺與否,總覺自己的舅舅與平日有些不同。可又說不清道不明這異樣感爲何而生,海生納悶地頜了下首,熟練地給憐兒換藥後,走到洞外,摸着後腦勺,坐在異常平靜的舅舅身邊:“喂,你怎麼啦?”

陸飛不語,只是側首揚起嘴角,淡然的笑容,隱隱蒼涼。令海生又是一怔。更有甚者,心砰得跳了一下,闔了闔眼,悻悻地撓了撓臉頰:“發騷別找我呀……”

連自己的外甥女都騷,果是混帳一個。可因此察覺舅舅離島前後的反差,和洞裡的那位公主娘娘脫不了干係。嘆了嘆,明白舅舅心裡更偏向寧康公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咱們這種人,是攀不上皇家人的。”就算平民百姓,都是高不可攀。更別說他們這樣的水寇,根本癡心妄想。只得安撫註定失戀的舅舅:“以後我給你找個更漂亮的姑娘。或者,捨身救你的憐兒姐姐也成啊。”

雖是貴族小姐,可追起來,總比公主殿下來得容易。趁那個對憐兒姐姐很有些好感的阿兵哥在遠處巡哨,湊近似笑非笑的舅舅:“這兩天給我們送飯的時候,憐兒姐姐一看到你就臉紅,八成是對你有意思。要不……”

曖昧地挑挑眉,示意舅舅趁此機會,吃了大美人,然後拐回家做老婆。卻被聽不下去的舅舅賞了個爆慄:“你爹孃還在黃珏手裡,少想這些有的沒的。”

聞言,海生垮下臉:“就是因爲爹孃凶多吉少,我才和你講這些嘛……”

之所以談論這些無聊的事情,只是爲了轉移沉到谷底的心情。而若一直找不到他們,只怕那個狗官會惱羞成怒,殺爹孃出氣。暗憂在心的海生恨恨地捶了下沙地:“如果黃珏敢砍他們的腦袋,我要他一家老小償命!”

“那是自然。”

回想當日遭到官兵圍剿的慘境,陸飛的眼神冷到極致。甥舅二人各自想着復仇大計時,忽聽巖洞之中傳來一聲微弱的□□。聽不真切,兩人起身進裡,就見高燒未退的貝家小姐蜷作一團,瑟瑟發抖。海生立刻出外撿了幾根粗枝回來燃旺篝火,仍然無濟於事。只得看向半跪在近旁伸手探熱的舅舅:“你抱她一會兒吧……”

娘生病的時候,老爹就會抱着娘,直到熱度退去爲止。所以很自然地脫口而出,卻遭進洞探視憐兒病況的蒼毅的反對:“不成!”

無非見不得心上人被她家舅舅佔便宜。海生回過頭:“那麼你來抱。”

雖然默戀貝家小姐已久,可性情耿直的蒼毅斷然做不出這等趁人之危的事情。在海生稀奇地注視下,赧然側過眼:“我多揀些柴枝回來。”

可惜還未動身,便瞥見佳人已被那個盡給他們添麻煩的水寇擁入懷中。立時氣憤地睨瞠,卻被對方的目光所懾。

“公主和貝小姐都負了傷,須要靜養。”

淡然的口吻,不容置喙。這等不容平視的威儀,頗若他熟悉的一個人,令他不由自主地低下眼,可又不服自己心愛的女子被這無惡不作的海盜佔便宜。張口欲言,卻冷不防被近旁的海生重重踹了一腳:“沒聽到我舅舅的話麼?出去!”

關鍵時刻,自然偏幫親舅舅。海生卯準這個太重君子之道、沒膽表白的公主侍衛不會對個女人動手,半踹半推,硬將蒼校尉往外挪去。而見陸飛眼神清明坦蕩,未有絲毫僭越,蒼毅惟有忍下怒氣,被身後那個刁蠻的小女子給請出了洞。待吵嚷聲漸遠,陸飛低下眼簾,看向不自覺地緊依住自己的柔弱女子。

楚楚的模樣,惹人憐惜。可軟玉在懷,心中未存半分旖念,惟有感激。儘可能輕柔地擁住這個捨命相救的貴族小姐,直待冰冷的身子漸漸轉暖,急促的呼吸平緩下來,才鬆了口氣,因是接連的變故、幾宿未有闔眼。閉眸小睡了半個時辰,直到感知兩道複雜的視線,睜開眼,便望見已然醒轉的寧康公主看着他和懷裡的女子,怔怔出神。

“……只是讓她身體暖起來而已。”

其實無須解釋,可陸飛仍下意識脫口而出。旻夕則笑了笑,隱約落寞:“憐兒是個很好的女子。對你也很有些好感。”

姐妹多年,她自然察覺憐兒對這個與衆不同的俠盜漸生好感。凝住仿似尋到安心的港灣、露出踏實微笑的好姐妹,旻夕沉下肩,娓娓道起憐兒的身世:“別看她是名門千金,進宮前,還不如一個宮女。”

出生不久,父母雙亡。祖父故世後,勢利的叔嬸又將她當作丫鬟對待。忍氣吞聲地過了十年,進宮後,雖有改善,也亦未得到真正的幸福:“她定要等到我出嫁,才肯覓她的良人。”

憐兒是個知恩圖報的良善女子,處處以她這個公主爲先,因此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令她十分愧疚。所以她願意推波助瀾,成全好姐妹的心願。卻換來陸飛意味深長的目光:“公主言下之意,是要草民迎娶貝小姐?”

旻夕點頭:“憐兒是故人之女,母皇一向疼她。只要你娶憐兒爲妻,她定會看在憐兒的面上,赦免你們一家。”

旻夕說話時,陸飛目不轉睛地凝住她的眼,見她目光摯誠,確是發自肺腑,反而一陣氣惱。移開眼,冷然一笑:“謝公主賜教。不過草民一介盜匪,待罪在身,實在不敢高攀名門閨秀。至於家姐與姐夫,也不勞公主費心,草民自會想法子救出他們。”

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惹惱了陸飛。望着極其冷淡的側顏,旻夕語塞。僵滯間,陸飛懷中的女子一聲嚶嚀,悠悠醒轉。見自己躺在陸飛懷中,怔了怔,隨即赧紅臉,掙扎着起身,卻在撐着巖壁,欲要出外去尋蒼毅,問明到底怎麼一回事之時,雙膝一軟,重重朝前傾去。幸而陸飛及時托住她的腰,方未摔倒在地。旻夕見狀,立時起身去扶:“可好些了?”

扶住旻夕的臂膀,勉強坐直身體的憐兒中氣不足地應道:“好多了。謝公主關……心。”

隨侍公主多年,立時察覺她和陸當家之間的不諧,齟齬了下,不安地瞧着面色有異的二人。直待海生捧着三個烤好的番薯進裡,纔打破這尷尬的沉默:“那個姓蒼的呆子竟然要我帶他的手下去州都找什麼閣的人。”

聞言,旻夕一楞,隨即苦笑。雖然母親和舅舅之間的嫌隙一直是她心裡揮之不去的陰霾,可舅舅確是一個權力慾極強的人,所以母親防着他,也是自然。並因此,她身邊的吉總管掌有一個稱作「藤閣」的組織,其中之人不甚明瞭,可從澈兒那裡探知是爲監視舅舅在朝中的勢力,並在各州設有分舵,以作母親在民間的耳目。嘆了嘆,對海生懇切道:“若能尋到「藤閣」的人,不但我們可以脫險,也能保你爹孃的性命。”

先前是她太過天真,以爲請母親下旨招撫,便可解決一切。未有料到那個與奸商相互勾結的昌興縣令如此卑劣。抿了下脣,因招撫使不知何時才能抵達昌興,決定採納蒼毅的法子,求助母親在民間的隱勢力逃生,並用非常手段,救出嚴氏夫婦。

見海生猶豫,旻夕看向陸飛:“「藤閣」中人各個身手高強。定能將令姐與大當家救出牢獄。”

幼時,對母親身邊的那位年輕總管懷有一種莫名的好感,所以時常粘着他,走東跟西。直到長大後,才發覺得那位吉大總管實則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物,也不知他用何手段,籠絡到那些頂尖高手。但從澈兒的隻言片語,以及直接從師于吉總管的蒼毅處可知「藤閣」一旦出手,定是萬無一失。所以篤定地作此擔保,後者略忖片刻,想着不能一直滯留在此,無所作爲。對外甥女淡淡道:“你留在這裡,我去。”

哪怕一線生機,他亦不願放棄。立時起身出外,應許蒼毅的要求,領其中一個侍衛渡海前往州都求援。亦如旻夕所言,帶着龍佩尋到「藤閣」的分舵後,不但救出次日便要斬首的嚴氏夫婦,並擄走兩個罪魁禍首,令縣衙亂作一團,擱置其餘幫衆的處決。直到奉皇令趕來宜州的招撫使抵達昌興,黃珏與何三才一身狼狽地被人吊在城門口,迎接那兩位舉足輕重的人物。

“奴才參見公主。”

除了在皇帝陛下面前,偶露輕鬆的一面。平日的吉大總管不苟言笑,該有的禮數也是毫不懈怠。所以在縣衙內,一絲不苟地行完禮後,已從手下那裡得知事情經過的吉卓直起身,仔細端詳長公主,確無大礙後,方纔釋然:“幸爾公主無事,否則聖上定會傷懷。”

母親疼她,尤勝兩個親生兒女。旻夕聞言慚愧,訕訕一笑:“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倒是吉總管,怎也來了宜州?”

吉卓低首,掩去眼中的笑意:“公主殿下近一年沒有消息,帝儲殿下極是牽念,故央聖上,遣奴才隨季大人同來宜州。”

“季大人?”

聽聞這個姓氏,旻夕一驚,看到姍姍來遲的招撫使後,更是詫異:“澈……”

特用季姓,自是爲了掩飾帝儲的身份。旻夕立時噤聲,睜大了眼,瞪着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此的皇弟。來人則若無其事,半躬下身,以臣下之禮相見:“微臣季安參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儲殿下對自己行君臣禮,實是折煞了她。旻夕啼笑皆非,可當觸及弟弟隱憂的眼神,沉下肩,頗無奈地笑道:“「季大人」免禮。一路辛苦,先去驛館歇着吧。”

知她遇險,定有很多話要問她。所以用眼神暗示他去驛館等她,然後對身邊的侍衛說:“在城門口吊了一個時辰,也差不多了。讓人把黃珏和何三下來吧。”

就算沒有陸飛手裡的那本帳簿,光是欲圖弒殺皇族,就夠他們二人砍一百回腦袋。冷笑了笑,令人將兩個死不足惜的惡徒關進大牢,擇日公審。至於跪在地上的一衆水寇……

凝望其中最爲顯眼的年輕男子,旻夕五味雜陳地道:“照聖上之令,編入宜州水師。”

得保性命的幫衆,包括嚴氏夫婦與陸飛在內,無不叩首謝恩,惟獨嚴家小妹沒有領旨,另行請命:“「藤閣」的兄弟救我爹孃,大恩大德,海生莫齒難忘。所以請殿下準允海生,入「藤閣」效力?”

旻夕和「藤閣」的創始人對視了一眼,吉卓淡然代答:“「藤閣」人選乃聖上欽定。公主恐難答應嚴姑娘。可若嚴姑娘有意入京爲朝廷效力,可投紫麾軍。”

雖不同性質,可同爲皇帝親統,倒是無所謂投奔哪個。而且投了紫麾軍,便可日日見到那個時常惹她生氣的蒼呆子,伺機整上一整。向來說是風便是雨的嚴小妹未有深想,當即點頭。並且拉過身邊的舅舅:“這人還有點本事。可讓他一同上京投軍?”

分明對公主有意思,卻百般掩飾的扭捏作態,令她這個外甥女也看不下去。所以極力推薦這個的確有點本事的二當家入皇帝親軍效力。而細心的大內總管先前便已注意到這個卓而不羣的年輕人,只是他一直低着頭,未有看清樣貌。現下終於瞧見他的面目,反是怔在原地,直待旻夕見他久不答話,疑惑地喚了一聲,纔回過神。未料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不過那人已然過世。容貌相像也不足爲奇。所以當作巧合,頜了下首:“通過篩選即可。”

許是面善緣故,對這個水寇出身的青年人頗有親近之感,亦莫名地希冀他能上京。見陸飛默不作聲,淡淡補了句:“若念聖上寬宏,赦你幫衆,便入紫麾軍,爲陛下效力吧。”

說不上爲什麼,望着近前那個據說是皇帝跟前紅人的吉公公,心中微起漣漪。未及深思,不自覺地點了下頭。卻不知這回入京,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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