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記事之亂世情
苻睿勇果輕敵,不恤士衆。泓聞其至也,懼,率衆將奔關東,睿馳兵要之。姚萇諫曰:“鮮卑有思歸之心,宜驅令出關,不可遏也。”睿弗從,戰於華澤,睿敗績,被殺。
————《晉書·苻堅載記》
華陰城。
時至午時,城內街道依舊一片冷清看不到幾個人影,而縣府裡面卻熱鬧異常。遠遠就聽到吵鬧聲,卻是鮮卑將軍宴請屬下,男子們推杯換盞,舞姬紅袖飛舞,堂內好不熱鬧,你仔細看那主位上的將軍,會發現他和慕容衝有幾分相似,這人便是慕容衝的異母哥哥慕容泓。
卻說慕容泓起兵後,本來是要去關東投靠叔父慕容垂的。可是不想初戰竟然大勝秦將強永,這讓他不由得喜出望外。再者,前些天小弟鳳皇也在平陽起兵,如今已經攻到蒲阪了,距離華陰不足百里,這一連串的好消息改變了自己回關東的初衷,堅定繼續留在關中發展實力的決心。
“大王,末將在此敬你一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拿着牛角杯走過來給慕容泓敬酒。(註釋:時慕容泓自封濟北王。)
“唔.......高將軍?”慕容泓好不容易從自己的世界裡回來,慕容泓站起來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將杯底給大漢一晾。之後那大漢連連滿了三杯,慕容泓眉頭皺都不皺就喝了下去。
“哈哈哈哈......”大漢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過了片刻拍拍慕容泓的肩膀說道,“大王海量,高蓋佩服!”
慕容泓對高蓋的越矩非常不悅,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對付秦軍缺他不得,所以強行將心中的惡氣壓下。皮笑肉不笑的對高蓋說:“孤王酒量不過爾耳,將軍過獎了。”
“報----”這個時候一個報子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進了,看樣子是出了什麼大事。
“講!”慕容泓揮退舞姬坐回主位,臉色一凜沉聲說道。
“秦鉅鹿公苻睿、龍驤將軍姚萇率軍兩萬前來,今軍已至鄭縣,距華陰只六十里!”探子據實稟報。
“什......什麼......姚萇來了!”慕容泓聽到軍報臉色大變,原來的威懾力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心裡只剩下恐懼了,連手也在不停的發抖。
“秦軍已到鄭縣,距華陰只有六十里了。”探子再次說了一遍。
“傳令下去!”慕容泓過了好久才心神安定下來,吩咐道,“我軍連夜起撥,迴歸關東!”
“諾!”探子聽到慕容泓的軍令,跑步前去傳令。
慕容泓前後爲何有如此反應,多是聽到姚萇前來。對於那個什麼苻睿慕容泓卻不懼怕,可是姚萇卻是個老狐狸,行軍打仗可有一套,自己還不想吃他的虧。
慕容泓部下聽到將令,全軍一片歡呼,不上一個時辰就收拾停當。要知道這些軍將自從燕國滅亡後,被強行遷到關中已經十幾年,他們時時刻刻都盼望着有一天能回家鄉,得到慕容泓這個將令能不高興嗎?他們都恨不得一下飛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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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軍營。
“慕容泓小兒謀反,孤王定將他將他剿滅在華陰不可!”坐在大帳中間,穿着金甲的男子咬牙說着,拳頭也捏的直響。
“殿下請聽末將一言。”一旁的姚萇聽到男子的話心中一驚,看了眼面前頭戴遠遊冠的男子後說道,“慕容鮮卑關東望族,其將士亦多居家關東。今起兵爲亂,茲由其思歸之志久矣。末將竊以爲,因該縱令其出潼關東去,不可遏也。”
“哦?”男子似有鄙視的看了看姚萇,將目光轉向一邊的副將。
“殿下所言極是!”那副將及時拍了個馬屁。
姚萇瞪也副將一眼,繼續諫道:“鼷鼠雖小,可是人若捏住它的尾巴,它急了也會反過來咬人。知我大軍來討,慕容泓自知困窮在關中沒有立足之地必然東遁關東,你卻擋住了他們的生路,將其置諸死地,他們必然全力回擊爲自己找尋生路。我軍沒必要做這樣的百害無一利的事情,末將還是覺得只要將其驅逐出關中便可。”
“看來姚將軍是老來懼戰了。”苻睿有些譏誚的說道,“也罷,將軍留在鄭縣,孤王率軍前去剿滅慕容泓,到時得了功勞將軍可不要搶。”
“殿下.......”姚萇聽到苻睿的話,臉色變得尷尬來。
“傳令下去,急趨華陰剿滅慕容泓!”苻睿沒理姚萇,便傳了軍令。
苻睿不聽姚萇之言急趨華陰,趕到時方知慕容泓大軍離開華陰已有半日。苻睿連忙率軍向東邊一路追去,終於在華澤將慕容泓趕上。(華澤。地名,我沒有考證出地點,大約地方在今陝西華陰以東,潼關以西的地方,或許也在潼關的東邊也說不清。)
苻睿大軍突然來攻,慕容泓有些措手不及,眼看就要敗下來時,他機靈一動,讓士兵唱鮮卑民歌。這下鮮卑軍隊士氣大振,和秦軍奮力廝殺,不上半日秦軍竟潰敗下來紛紛後撤。慕容泓看準時讓鮮卑軍隊奮力追趕秦軍,秦軍見鮮卑軍隊追來,更是沒命的逃跑。苻睿在敗退途中戰馬被亂軍給衝倒,自己也被戰馬給摔了下來,正好被趕過來的鮮卑軍士結果了性命。可憐苻睿一代藩王,竟然死於非命。
姚萇被留在鄭縣,人雖然沒上戰場,可是還是沒閒着,每日都派人前去打探苻睿的消息。對於苻堅那兒子的秉性這些日子來他是瞭解了。那苻睿雖然有些武勇,卻爲人傲慢焦躁,行軍打仗要給人當副將還行,要獨當一面就危險了。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這個時候一個驚慌的聲音響起。
“何事?”姚萇看了眼來人,淡然問道。
“鉅鹿公在華澤與慕容泓交戰,不幸戰敗被殺......”來人小心的稟報。
“罷了!罷了!”姚萇聽到苻睿被殺幾個字,痛苦的閉上眼睛,其他的什麼也聽不下了。他坐在胡牀上嘆息道,“豎子不聽吾言,乃有今日矣。”
“將軍。”來人小聲喊道。
“鉅鹿公戰死,實爲我失職之故,發付下去讓人尋回鉅鹿公屍首。”姚萇心情平復後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坐在書案前拿起筆說道,“我修表章一封,遣長史趙都、參軍姜協詣長安給陛下謝罪,過會我寫好後,你交給他們便是。”
“諾!”來人輕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