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亭之前在廣州得到父親病重的消息,所以匆匆趕回來,卻不沒想到來接自己的人,竟然是大帥府的人。
韓東戈和父親不和,他一直心裡有數,前陣子父親還特意安排專線和他聯繫,爲的就是保護他的安全。
“你怎麼回來了?”吳昌明看着兒子,眼神陰沉。
吳亭一臉茫然道:“是父親派人通知,讓我回來的啊!”
吳昌明又看向韓東戈道:“你怎麼知道的?我的電話專線你怎麼知道的?”
韓東戈淡淡道:“我想知道的事,從來都不是問題!”
吳昌明瞬間明白了,是自己的身邊有內奸,而且,還是他的親信。
“韓東戈,你有本事衝我來,別碰我兒子!”
吳亭上前一步:“父親,您不要衝動!先把槍放下,有話好好說!”
吳昌明被兒子的話激得一聲冷笑:“還說什麼?他今兒就是想要咱們爺倆兒的命!”
吳亭正欲上前,冰冷的槍口直指着他的後脖頸,道:“子彈無眼,吳少爺,您還是小心點的好。”
韓東戈幽幽開口:“我剛纔給你的選擇,還是作數的。是你的命,還是你兒子的命……”
吳昌明憤怒至極,不甘心也不服輸,舉着手槍道:“韓東戈,我憑什麼信你?你認定你父親的死,與我有關。你會放過我兒子嗎?”
韓東戈冷冷道:“你可以賭上一把,賭我會不會言而有信?”
吳昌明開始暴躁地走來走去,他手中的槍,一會兒舉起來,一會兒又放了下來。
吳亭看着父親略顯慌張又不安的樣子,嘴裡一個勁兒地喊着“父親”。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父親一向有膽有識,果斷狠絕,怎麼會輕易着了韓東戈的道兒。
韓東戈見吳昌明遲遲不敢動手,便道:“你輸了,徹頭徹尾地輸了。”
吳昌明瞪着他,如果可以用眼神殺人的話,那韓東戈現在死了已經不止一次。
韓東戈伸出手來,示意他重新坐下來:“我們再喝最後一杯如何?”
他把兩隻酒杯倒滿,主動送到吳昌明的面前,吳昌敏惱羞成怒,一把將酒杯打落,杯子瞬間摔碎,撒了滿地。
韓東戈隨即也把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淡淡道:“這杯算是給你踐行。”
他隨即揮手,下了命令道:“將吳家父子拿下!不問生死!”
“砰”地一聲槍響過後,吳昌明目瞪口呆地看着毫髮無損的韓東戈,遲疑開口道:“爲什麼?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衝着他的胸口,看了一槍。
韓東戈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你以爲我會讓你用裝滿真子彈的槍對着我嗎?”
他的槍一早就做過手腳了,只是他自己沒有發現。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吳昌明連連搖頭,退下彈夾一看,果然裡面裝得都是空心彈。
韓東戈冷冷一笑,語氣裡充滿了鄙夷之情,“你本是摸慣了槍的人,居然沒有察覺到裡面是空心彈?”
真子彈和空心彈,拿在手裡的重量都是不一樣的。
吳昌明臉色一白,這才確定自己的身邊,
的確有內奸的存在。
“是誰?到底是誰?出賣了我?”
韓東戈搖一搖頭:“這和你沒有關係。”
他抽出腰間的佩槍,將彈夾裡面的子彈一顆顆扔掉,只留下一顆:“我已經給過你時間了,看來你是不想選了。”
吳昌明憤怒地瞪着他:“韓東戈,有本事你就衝着我來!我不怕死!”
事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父親!”吳亭不顧死活地衝了上來,他直接跪在地上,對着韓東戈苦苦哀求道:“少帥,我父親年紀大了,求您高擡貴手,放過他一次吧。我不知道您到底是因爲什麼事情而怪罪父親?但是我求您了,放過他……”
吳昌明看着跪地求饒的兒子,氣不到一處來,直接擡腳把他踹倒:“滾,你這沒骨氣的臭小子!”
吳亭不顧父親的憤怒,繼續磕頭哀求:“父親跟隨大帥三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求您了。”
吳昌明還在一旁罵罵咧咧,卻被韓東戈直接甩手一個巴掌,打到噤聲:“吳昌明,你有一個好兒子!”
吳昌明聞言一怔,卻是不說話。
吳亭眼睛通紅,抓住父親的褲腿,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跪下來。
只要能活着,什麼都不重要!
吳昌明自然是不肯跪的,他仰着脖子,瞪着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韓東戈望着他淡淡一笑:“是啊,你跟隨我父親三十年,該有的你全都有了。你爲什麼還不知足?”
“你聯合外人,謀害我父親,吳昌明,你讓我怎麼放過你!”
吳昌明額上的青筋突出,彷彿隨時隨地都能爆出血來。
“韓東戈!我爲你父親遮風擋雨,整整三十年,然而呢……我還不只是你韓家的一條看門狗!你父親給你的東西,原本都該是屬於我的!”
吳昌明情緒激動,索性也說了實話道:“我只是想要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韓東戈擡起手來,直指他的面門,“這顆子彈就是屬於你的!”
“不要!少帥大人不要!”吳亭騰地站起身來,主動用自己的身體爲他遮擋。
一瞬間,空氣彷彿都凝固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韓東戈,注視着他手中的槍,屏息靜氣。
吳昌明看着似乎難逃一死,而他也的確犯了死罪!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了,韓東戈慢慢放下了手。
他沒有對吳昌明開槍,也沒有對他的兒子開槍。
吳家父子皆是一怔,身後的衆人也是同樣困惑不解。
“你……你什麼意思?”吳昌明見韓東戈把槍放下,重新坐下來,往自己的酒杯裡倒酒,不解發問。
“我答應過我的妻子,不在家裡殺人。”韓東戈淡淡地回了一句。
吳昌明太過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吳亭跪行兩步,上前道:“少帥,求您放過我父親!”
韓東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道:“今晚不會殺你的父親,你們會完好無損地離開大帥府。”
吳亭聞言連連磕頭:“謝少帥
,謝少帥不殺之恩。”
吳昌明後知後覺地問:“你不殺我?”
韓東戈點一點頭:“我不會在今晚殺你,我會讓你們離開這裡,然後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離開奉春!”
這是他的仁慈,最後的一點點仁慈。
他答應過盛薔薇,他不會在家裡大開殺戒。
吳昌明一臉警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韓東戈重重道:“我要你離開奉春,徹徹底底地離開,你手上的兵權,你麾下的軍隊,我會全部接管。從此以後,你只是一介平民百姓!”
吳昌明聞言咬緊牙關,不說話。
吳亭見狀,連忙替父親答應道:“好,我答應您,只要您放我們父子一條活路,我們什麼都答應!”
“韓東戈,你以爲我會信你?”
吳昌明甚是心虛地問他一句,雙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韓東戈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世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家人!吳昌明,我和你不同!”
說到做到的纔是男人。
吳亭連忙阻止父親說話,護着他道:“父親,咱們走吧,馬上……”
吳昌明深深地看了韓東戈一眼,幾番猶豫之後,還是順從了兒子的意思。
吳家父子在層層包圍之下,十分順利地離開了大帥府。
吳亭一路跑到車前,親自開車,準備送父親離開。
吳昌明坐在車裡,還是不敢相信,只道:“你不要相信韓東戈,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吳亭發動車子,匆匆離開:“父親,事到如今,不管是真是假,咱們都只能聽之任之了。只要能活命,我什麼都不在乎。”
吳昌明看着兒子焦急的背影,終於不再吭聲了。
韓東戈的確和韓冠英不同,他也許會放過他們,也許……
吳家父子離開之後,韓東戈親自去了西苑。
盛薔薇正在和姨娘們玩牌,三個人玩起來,雖然無趣,卻能打發時間。
佑兒已經睡着了,而安安也有點犯困,抱着懷裡的小狗,眼皮發沉。
盛薔薇見他來了,起身問道:“方纔是不是有槍聲?”
大帥府雖大,但東西相隔的距離,也不算多遠。
韓東戈望着她道:“我答應過你的,不在家裡殺人。”
盛薔薇眼含擔憂之色,微微點了下頭。
“安安要睡着了,我抱她回去。”韓東戈撫了一下她的肩膀,繼而走到牀邊,將小白狗攆下牀鋪,抱起女兒。
安安輕輕地呢喃一聲;“爸爸,我要出去玩……”
韓東戈收斂起方纔的殺氣,小心翼翼地安撫她道:“好,明天爸爸帶你去騎馬,好不好?”
安安不說話了,在他的懷中舒服地說睡着了。
盛薔薇對着二位姨娘告別,自己抱起佑兒,跟着韓東戈一起,慢慢地往回走。
“吳昌明呢?”
“走了?”
“你就這麼放過他了?”
“當然不會。”
韓東戈輕輕拍着女兒的後背,淡淡道:“我只給他一個晚上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