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總有一種人,喜歡做無用功。
韓東戈很清楚沈家父女對他們存了什麼樣的心思。
沈玲瓏的眼神很嫵媚,可裡面卻藏着殺氣。
沈孝武和韓東戈下棋,這一下就是一個多小時。兩人似乎都不願輕易分出個輸贏來。
肖蓓鳳進去送茶的時候,想要開口來着,可見二人神情焦灼,又把話止住了。
看來,可能要留他們一起吃晚飯了。
她正要離開,只聽沈孝武“嘩啦”一聲,把手中的棋子全都給扔了。
“算了,看來這盤棋要下不完了。”
韓冠英見他沒了耐性,冷冷道:“既然不想分出個勝負來,又何必開始呢?”
沈孝武笑了笑:“還沒開始就要低頭認輸,那是孬種!”
“今兒就到此爲止,來日方長,沒能在棋盤上分出來的勝負,還有的是機會慢慢較量。”
韓冠英點了點頭,擡手拾起棋子放回棋盒:“當然,若你有雅興,我隨時奉陪。”
他的語氣輕鬆,根本就沒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對手。
沈孝武整整衣領,只道:“好,有你這句話,咱們就下次再戰。”
下一次,可不就是下棋這麼簡單了。
“今兒叨擾了,告辭!”
沈孝武倒是識趣,帶着沈玲瓏,很快就離開了。
韓東戈示意副官送客,重新回到書房,對着父親道:“父親,你需要兒子怎麼做?”
沈孝武是個小人,更是個禍害,這種人留不得的。
韓冠英搖頭:“暫時不用不用管他們。今兒他敢來上門宣戰,想必,定是留了一手。”
韓東戈沒有什麼耐心:“他的背後據就算有人,可他手裡無兵。”
韓冠英神情平靜道:“既然如此,咱們就更不用着急了。當年的他動不了韓家分毫,現在亦是如此。”
…
與此同時,沈孝武和沈玲瓏坐車返回。
父女倆各自轉頭望向窗外,一個眉心微蹙,一個嘴角帶笑。
“韓冠英這老兒,是一點也沒把我放在眼裡!”
沈玲瓏聞言,看了父親一眼:“他們父子一直如此。”
韓冠英沒把父親看在眼裡,韓東戈又何嘗把她看在眼裡過?
她的心頭泛起一絲冷笑。
韓東戈對她似乎從未有過什麼興趣。這點很讓人傷自尊。
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她了。她也算是“閱人無數”,深知,男人嘴上說的,可心裡想的,未必是一回事。
沈玲瓏內心深處一直藏着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徹底征服韓東戈這個男人。
她要讓他和其他人一樣,拜倒在自己的腳下。
沈孝武見她沒理會自己的話,便對她道:“你還想着那個臭小子?”
沈玲瓏抿脣一笑:“父親不是要勸我吧?”
“你現在名聲在外,想要認識你的人多得是。你又何必要非他不可?”
沈玲瓏輕聲道:“因爲他是盛薔薇的男人。”
她之前輸給過她一次,再不能輸了第二次。
…
天空藍得不見一絲雲彩。
杜知安陪着兒子元寶在樓下吃飯,望着窗外道:“一晃又要到冬天了。”
做事的姆媽聽了:“太太,外面真是一天冷過一天
了。”
杜知安沒在說話,只是靜靜出神。
她最近經常一個人發呆,腦子裡其實沒想什麼,只是想要偶爾放空。
何建業回來得早,他一進門,便衝着下人們擺擺手,示意她們不要出聲。
他今兒心情不錯,想要逗一逗杜知安,便輕手輕腳地繞到她的身後。
他站在她的身後,隔着幾步之外,正要伸手矇住她的眼睛。
元寶卻是先發現了他,叫了聲“爸爸”。
何建業無奈失笑,卻見杜知安一動沒動,隔了幾秒,方纔緩過神來似的,轉頭看他:“你回來了。”
她的遲鈍,有些反常。
何建業抱起兒子,逗了他一陣子,跟着把他交給姆媽們照顧。
他見杜知安也要跟上去,便抓住她的手腕,道:“你過來,咱們說說話。”
“啊?”
杜知安微微一怔,隨他坐到沙發上。
他長臂伸展,見她半摟半抱地攬在懷裡,手指輕點着靠背道:“你近來似乎有什麼心事?”
杜知安聞言又是一怔。
她下意識地往他的懷裡靠了靠。
“我沒事啊。”
何建業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用下巴磨蹭她的頭髮:“你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說吧,有什麼事?”
“真的沒事。”
杜知安怎麼可能對他說實話呢。
她的心裡一直在惦記着一個人,一個男人。
重遇顧家安這件事,沒有她想象的那麼輕鬆。
她原以爲自己會不在意,甚至會很快忘記,可因爲二哥哥的話,還有那隻沒了的右手。
她總是會想起他,一個少了隻手的人,要如何在幫派中存活做事?
幫中的事情,她雖然知道得不多,卻也明白,那裡有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有很多藏污納垢的縫隙。
顧家安本不是這條路上的人,卻誤入歧路,實在可惜。
何建業見她垂眸,便知她又在想什麼。
他故意低下頭,懲罰似的,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杜知安疼得輕呼一聲,惱了一下:“你做什麼?”
何建業隨後又以輕吻安撫她道:“你若是不說,我便自己想辦法了。你也知道的,你是瞞不住我的。”
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就一定會知道。
杜知安見他非要問到底,便遮掩過去:“之前元寶生病了,我有點擔心來着。”
何建業知道她沒說實話,下巴微微用力。
“算了,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了。”
杜知安輕咬了嘴脣。
她不是故意瞞着他的,只是怎麼開口呢?
…
又到了去療養院的日子。
盛薔薇給白夢露準備了吃的,都是她自己做的。
白夢露的氣色不錯,護士也說,她近來的胃口很好。
“她的情緒怎麼樣?”
護士據實回答:“很平靜,沒什麼大礙。”
盛薔薇微微點頭。
只要她一切平安就好。
說話間,有位護士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住在這裡的病患,多半都是有點年紀的人。難得能看見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
她的皮膚白皙,氣色紅潤,五官精緻。說實話,看起來並
不像是一個病人。
那女子看見白夢露之後,眉心微動,再看她身邊的盛薔薇,不由點頭微笑,笑容很是友好。
盛薔薇也回以微笑,繼而問護士道:“這位是?”
“這是慕容太太,三天前剛剛入院的。”
盛薔薇聽了,心裡不由有些可惜。
這麼年輕好看的女子,居然要留在這種地方過日子,實在可憐。
“她看起來很健康啊。”盛薔薇無心多問了一句。
那護士也附和點頭:“確實如此。慕容太太很年輕,不過才二十四歲。而且,從入院的第一天起,她就很有禮貌,待人接物,看不出半點問題來。”
盛薔薇聞言眉心擰起:“既然沒問題,爲什麼要被送進來?”
把好好的一個人,關在這種地方,實在太殘忍了。
“其實……”小護士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止不住話頭:“她是她先生送來住院的。那人年紀比她大很多。”
這些閒話,平日裡她們是不敢多說的。不過,盛薔薇的身份擱在那裡,若是她想要八卦一下,她們也只能有什麼說什麼。
盛薔薇看着那位慕容太太,一臉平靜地坐在輪椅上,目光幽幽,瞧着竟有幾分可憐。
真是好狠心的丈夫!
雖然心裡氣憤,但這到底是別人家的家事,不是旁人可以插手的。
盛薔薇陪着白夢露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她離開之後,盛立寧就出現了。
他新身份可以讓他在這裡出入自由。而他的搭檔,正是他的“新夫人”。
“見到了嗎?”
“剛剛見到了。”
盛立寧提出想要帶着妻子去院中走走,護士們自然默許。
兩人看似恩愛,一起散步,實則卻是在互通消息。
“有沒有什麼人對你起疑心?”
“暫時還沒有,只是護士們有在背後傳閒話。”
盛立寧追問道:“什麼閒話?”
那女子彎脣一笑,笑容冷淡:“說我明明沒病,卻被丈夫關在這裡,定是有什麼隱情。”
盛立寧聞言只道:“這是臨時任務,組織來不及準備,只能暫時委屈你了。”
“沈玉,你要小心些,千萬不能露出馬腳。”
沈玉是沈清安排過來的。盛立寧之前只見過她兩次,那兩次她都在執行任務。
讓一個身手了得的女人來裝病人,的確是有些可惜了。
不過,這也沒辦法。
他需要一個僞裝的妻子,聰明,警覺,臨危不亂。
沈玉看他一眼:“你放心,我的身邊不會有任何威脅。只是我感興趣的是,我要在這裡潛伏多久。”
“最少三個月。”
這時間不是他定的,而是組織上的意思。
沈玉神情不悅,冷冷回道:“讓我做三個月的廢人,可是組織的損失。你這樣算不算是假公濟私?”
“什麼意思?”
“盛薔薇是你的女兒,所以你讓我監視她,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保護她,還是除掉她?”
盛立寧鬆開了握着把手的手:“她是我的女兒,所以,也等同於是組織裡的人。”
“這話說的輕巧。”沈玉冷冷清清地回他一句:“不能爲組織賣命的人,都是無用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