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天歌離開這隻得片刻時間,旋即此地便出現兩個人。
一個手拿白玉寶扇,丰神如玉,一雙丹鳳眼,兩彎利刀眉。嘴角時常掛着笑意,讓人如木春風。
但在其眼眸深處,有股凜冽得令人骨寒毛立的陰氣。一席青衫,翩翩獨立,婉若蟄伏在黑暗中的毒獸,等待獵物的來臨。
另一個人有些卑躬屈膝,頭稍微往下低,不敢與這人直視。或說只是聽候差遣罷了。
他突然開口:“公子,他已經走了。”
白玉寶扇一如既往的扇着,沒有任何停頓:“嗯,我知道,不必去管,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是,屬下明白。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只等公子一聲令下,我們就可行動。”
說道這裡,他突然有些疑惑:“公子,既然我們能夠輕而易舉,將這人擒獲,爲何還要放他離去。”
“放他離開,自有我的道理,無需多言。阿珞,你只要做好我安排的一切,就可以了。”
從始至終,這年青公子都是一個動作,筆直挺拔地站着,俯瞰遠方,右手持扇,左手揹負。
此刻如果近處看,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增大。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阿珞抱拳稟報道:“公子,據探子來報,逍遙宗的薛孤子已經去那個地方了。”
“而他吩咐黃煜辰和修玉姍帶領宗內弟子對他進行圍殺,死活不論。”他口中的“他”,說的自然是戰天歌。
“天劫門的肆無憚重傷之後,已經不知去向。而天墟死地,此次來人,就他實力最高,想來這個威脅已不足爲懼。”
“蕭家這次來人,據報是蕭家公子,蕭乾。他對墟塔也誓在必得。”
“幻滅宮,遲遲不肯動手,也是和我們打的一個注意。”
“而九黎宗來人是九黎山,第三峰的傳人,黎逸。”
“至於陶家此次可謂是傷亡慘重,陶家二公子被他所殺,連他屬下也全部滅掉。大公子,陶凱琅吩咐手下之人追殺他之後,也消失不見了,有人看到他後逍遙宗的薛孤子一步,同樣去了那個地方。”
聽完這些消息後,男子才微微動容,喃喃自語:“他兩都去了?”
“是的,公子,我們何時動身?”阿珞低聲問道,他猜測不透自家公子到底要做什麼。一個實力未入門的武者,要勞煩他親自過問。簡直是天方夜譚,從未有的事。
“別急,忙完這邊,再過去也不遲。”年青公子慢條斯理道。
“公子,阿珞實在不明白,他只是個不入流的武者,何勞你大駕,親自擊殺他?”
“阿珞,你想一個能夠從天墟死地中活着走出來的人,會是平凡之人嗎?”
“這……”
“好了,我們走吧,接下來將會是收網的時候了,不可掉以輕心。”
話罷,幾個跳躍,消失在遠處,不見蹤影。
戰天歌沒想到,自己已經被人當做獵物展開狩獵了。
他迅速向天墟死地外圍趕去,經過此次療傷,得到黑袍人的相助,以醍醐灌頂之勢,往自己體內灌輸精氣。
使他靈覺更加敏銳,如今他能感知到身體在自動吸收外界的奇異力量,這令他有些驚訝。
他纔想這是身體緩慢融合的效果,意識能感知身體的變化,是魂與體融洽相處的開端。
他能觸摸到一絲絲柔和的氣息正進入自己體內,在丹田中匯聚。
他不知道這正是聚力境初期的表現,而自己吸收的正是這片天地獨有的力量。
不是靈氣,不是鬥氣,更不是魔法,而是一種渾然天成,永久存在的奇怪力量“骨之魂力”。
這個世界的武者,正是以吸收聚集骨之魂力修行的,以骨之魂力爲引,開啓身體這座巨大的寶藏。
據這片天地古老的記載,傳爲此地發生驚世駭俗,無與倫比的絕世大戰。
大戰之後,許多實力高深莫測的武者全都隕落,而他們的靈魂骨骼全都化作這片天地的養料,滋養天地間的萬物。
久而久之,無窮無盡的力量被轉化,但全都是以強者的骨骼和靈魂熔鍊而成的。後人敬仰,便把充裕的力量命名爲骨之魂力。
“希望靈魂儘快融合。”戰天歌說道,快速奔行在山川大地間,山林樹木後退,如今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快得有些驚人。
“希望有緣還能見到那位前輩,定要好好報答他。”來到這裡,已經半年。自己屬於異域來客,無親無故。
可以說和那人素昧平生,而自己莫名獲得人家那麼大的好處,他生平不欠任何人,也不願欠人。
因爲他覺得天下什麼都好還,唯獨這人情債最難還。雖然那人未必是施恩望報之輩,但自己卻必須要投桃報李,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
這也是他作爲殺手,獨來獨往,行蹤飄忽的最大原因。有了朋友,就有了牽絆,有了牽絆,就有了弱點。
這是作爲殺手必須要摒棄的,他本就是刀口舔血之人,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人殺死,他不想連累朋友,也不想朋友連累自己。是以才獨行無友亦無憂。
而今,受人莫大好處,卻不知那人來歷,連真實面目都沒見過,第一次如此,讓他無從釋懷。
“唉!”他哀嘆一聲,迅速離去。然而正當他奔馳在一處密林時,突然停了下來。
他臉色嚴肅,內心鎮定:“有人?”看着四周靜得出奇,氣氛十分緊張。
現在天墟死地大亂,各種兇禽猛怪頻繁出沒。而這片巨大的林子居然那麼安靜。連半點猛獸的痕跡都沒有。
他看向山林深處,幽靜可怕,彷彿一頭巨龍正蟄伏,等待最佳時機,將他吃掉。
戰天歌想都沒想,直接後退,快速轉身,向林外狂奔。
忽然一個聲音喝道:“你還想往哪裡逃?”瞬間從山林深處猛然衝出幾人。
其中一人爲了阻止戰天歌逃出山林,一把鋒利的寶劍,以他最大手力,直接甩飛出去,刺向戰天歌的後心。
速度也是快到極限,氣勢兇猛,威力驚人。
“咻!”
“轟!”
戰天歌速度實在太快,利劍雖然恐怖,但還是沒追上他的腳步。
直接刺穿一根直徑足有三丈長的參天古木。轟的一聲,巨大的古樹直接爆碎,變作碎屑。
“你逃不掉了……”
“拿命來……”
戰天歌知道身後的人對如今的他來說全都是不可對抗的高手。所以只有逃出這片他們已經做好伏擊的山林,他纔有可能脫身。
“砰!”
眼看就要衝出山林之際,忽然在山裡外圍,一個身影猛然襲來,毫無徵兆,從無到有。
一掌拍向戰天歌心臟,狂暴猛烈,顯然醞釀已久,就等戰天歌撞上來。
只見,掌力迅猛地砸向戰天歌,帶着滔天的紫色寒光,猶如一頭兇猛的惡虎,狂猛地擊殺而來,使人無從躲閃。
戰天歌衝出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在進入山林是也沒查到在山林外圍居然還有人埋伏。
能夠躲過他耳目的人絕不簡單,但此刻不是追究這事的時候,既然不能挽回,那就必須要快速橫移後退,躲過這狂暴的一擊。
他身子快速扭轉,想要向左側移動,但掌力太強大,且速度也很快,加之他與來人的距離太近。
“噗!”
躲過最致命傷害,手臂肩部被拍碎,鮮血淋漓,鎖骨被打斷,血水如同泉涌般汩汩往外冒。
鮮血迅速溼透衣衫,順着手臂緩緩留下來,如果不及時醫治,那麼整隻手算是被廢了。
他臉色陰沉,沒有一絲怒氣,非常鎮定,就這麼平靜地看向圍殺他的人。
殺手最不怕的就是傷,這點傷痛還不至於要他命,他能夠忍受得住。
追殺他的人,有些瞠目結舌地看着戰天歌。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連哼都沒哼一聲,好像不是打在他身上。
“你爲什麼不叫出來?難道不痛嗎?”一人咆哮道,雙眼通紅,歇斯底里,如同發瘋的兇獸。
此人正是在天墟死地外圍,想要殺他,反而遭受天墟死地恐怖力量侵害,幾撮頭髮皆白的黃煜辰。
他對戰天歌恨之入骨,原因無他,就是因爲陸薰依的死。
他一直愛慕陸薰依,很想和陸薰依雙修,增長功力,可如今他的夢想破滅了。在逍遙宗陸薰依最有可能接替宗主,成爲新一代的宗主。
如果能攀上這層關係,自己可以平步青雲,一飛沖天。
而其他人冷眼旁觀,戰天歌除了黃煜辰和幻滅宮的殄震外,其他人他都沒見過。
一個身着紫衫的年青男子,笑着看向他,剛纔就是他此人對戰天歌發出致命必殺:“沒想到你能躲過我天風蕭家的‘紫天游龍掌’,不錯。”
雖然笑容和煦,但聲音卻十分冷冽,好像有一股冰寒之氣襲來。
“天風蕭家不過如此,我九黎宗纔是……”另外一人還未說完話。便被紫衫男子搶着喝罵道:“黎逸,你找死。”
名爲黎逸的青年怒道:“蕭乾,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好了,我們五人不約而同追殺他來到這裡,相逢即是有緣,好久沒聚在一起了,何必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子,傷了大家的感情。”
有人出來做和事老,當然是他們巴不得的,這些人都是心高氣傲之輩,給個臺階,自然得下來。
況且說話之人來頭很大,他們必須給面子。這人約摸二十三四歲,處變不驚,甚是從容。
“既然白兄開口,小弟遵從便是。”蕭乾惡狠狠地看向黎逸:“黎逸,早晚我們有一戰。”
“奉陪。”黎逸冷聲笑道。
“小子,我們佈置這個死局,今天你插翅難逃。”蕭乾爆喝道。
空氣很冷,四周異常安靜,充斥着一片肅殺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