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聲沉重的喘息聲迴盪在石壁和寺廟間迴盪,伴隨着藤蔓被一根根扯斷的聲音,萬鵬彷彿看見了藤蔓的汁液濺在了地上、石壁上。
“郭海,那邊怎麼樣啊?”一道微弱的聲音從石縫中傳來,等到達萬鵬耳邊時依然變得模糊不清,而石壁前,郭海直接用蠻力強行掙脫了藤蔓的束縛,一腳就跨出了石縫,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那是你的朋友嗎?”男子用餘光看着那邊的情況,將身邊漸漸立起的雜草重新按了回去。
萬鵬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急忙起身就要往石壁那邊走,不行,他得和吳戟與郭海二人通個氣,避免待會二人直接揭露他,“是的是的,我們一起出個任務,他們應該是找不到我了才進來的,我先去打個招呼,您稍等一下。”萬鵬朝着說着,他必須要快點了,不然郭海可能就要看到這邊了。
此時,郭海依然掃視完了周圍的環境,很輕鬆的就在雜草堆中發現了高大的男子,但是沒有發現萬鵬,左手探入懷中,身體緊貼石壁,用右手在石壁間敲打,這是他和吳戟約定的暗號,若是不出聲,只敲打石壁,那就是前方有問題,吳戟待會再出來。
男子和郭海遠距離對視了一眼,朝着郭海爽朗一笑,而郭海只覺得大事不妙,那隻捏着遊記的手臂青筋不斷爆起,隨時準備着使用知識的力量痛擊對手。
“郭海,郭海?”萬鵬從牆角露出了腦袋,看着那邊渾身緊繃的郭海,又看了看身後微笑的“財神爺”,頓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萬鵬連忙從牆角走出,對着那邊的“財神爺”就是一個歉意的微笑,然後拉着郭海就要到男子看不見的地方和郭海說清楚情況,只是,相較於渾身肌肉都在用力的郭海,萬鵬顯然是拉不動的。
用餘光看了看旁邊的萬鵬,這小子看起來沒出問題,郭海在心裡想着,見萬鵬很是着急的拉着自己,就明白了對面的那個男子沒有威脅,回以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郭海也就放鬆了肌肉讓萬鵬拉着自己走到了旁邊的陰影中。
“吳戟呢?”萬鵬左右看着,順着那個石縫往裡看,也只有漆黑一片,“那小子是不是還在外面,那他就錯失了一個大機緣,那個男子可是一位‘財神爺’呢!”萬鵬朝着郭海擠眉弄眼的說道。
郭海眉頭一皺,“財神爺?”,小心的回頭看了看那位男子,也沒見到大肚腩和大鬍子啊?這是哪門子的財神爺,不對,難道是武財神?趙公明!郭海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月光下的男子,嗯,十之八九。
“我剛剛給那位‘財神爺’說過了,我們剛剛從一個間隙域中出來,要到其它地方辦事。”說着,萬鵬扯了扯郭海的衣服,示意郭海蹲下,郭海也很順從的蹲了下來。
“我虛構出了一個專門爲間隙域裡面的人服務的組織,我們可以看看有什麼能幫助他的,當然,我們要收取報酬。”萬鵬用手指搓了搓,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你說,我們能從這位‘財神爺’身上拿到什麼?”
郭海眉頭一挑,不錯,他很期待,只是,郭海又想到了那個男子的模樣,怎麼看都不是財神爺啊,但是看着萬鵬如此肯定的眼神和表情,他一定是問過了吧,想到這,郭海直接就將那位男子帶入了趙公明的現象。
就在郭海點頭之際,萬鵬轉身就要去找那男子,卻被郭海一把抓住,郭海深吸了一口氣,差點被這小子帶歪了。
萬鵬疑惑的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
轉過身去看着郭海,“怎麼了?我有什麼沒說清楚嗎?待會你也可以不開口啊,他問一些組織的事情就現編唄,先把他忽悠住再說。”說完,萬鵬又要轉身離開,卻被郭海的手死死地按住。
“還有……”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郭海及時打斷了萬鵬的話語,他發現了,萬鵬已經被那位“財神爺”衝昏了頭腦,先別讓萬鵬開口再說。
郭海雙手按着萬鵬的肩膀,直視着萬鵬的雙眼,“首先,你還記不記得大爺說的,間隙域是第七域和第八域都存在的地方,擁有兩個域中相似地方的共同點。”
萬鵬被郭海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但是聽着郭海的話語也是認真思索了起來,的確有這回事,“所以?”萬鵬看向了郭海,他還是有些不明白郭海想說什麼。
“這座小山,周圍的樹林,還有那條小河,都是我們那邊有的,第八域那邊應該也有,但是山上的寺廟呢?我們這有人爲了騙取財錢建財神廟,第八域也有嗎?還是說,第八域在供奉了我們第七域的大禹嗎?”郭海按在萬鵬肩膀上的手指逐漸用力,若是萬鵬執迷不悟,他就直接把萬鵬打暈都撤離,然後找個地方貓着,等老劉來救他們。
聽着郭海的推測,萬鵬只覺得自己渾身發寒,他僵硬的扭過脖子,想要透過身後的白牆看到那個坐在地上的男子,可是,眼前只有白牆和雜草。
“所以說,那個男的,到底是什麼我們根本不清楚。”郭海見萬鵬反應過來了也就沒有繼續按着萬鵬了,往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石壁上,繼續說道:“老劉現在應該在想辦法進來救我們,我們只需要拖延時間就可以了。”說着,郭海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忘記了什麼呢?
此時的樹林中,那個揹負希望的男人,依舊盤坐在地上,手指不時緩緩移動,雙眼緊閉,嘴中時不時的念出幾句晦澀難懂的句子,有些彷彿是某個小地方方言的變種,有些則像極了一種未曾被現代人發現的古老語言。
“從間隙域中出來的那人怎麼樣了。”聲音從陰影中飄出,使得那邊快要睡着了的年輕男子瞬間清醒。
手忙腳亂的將那架望遠鏡移動了方位,瞪大了眼睛試圖早點找到那森林中的男子。
“哦,找到了,目前還是坐在那個位置上,沒有移動,與先前沒有任何變化。”年輕男子如實彙報着情況,手中的法決也連忙掐弄了起來,試圖讓鏡片上的光暈更加明顯,他能看到的更加清晰。
突然,從陰影中飛出了一枚銅錢,砸在了年輕男子的手中,將其法決直接砸斷,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男子齜牙咧嘴的,但是他又不敢發脾氣,只能看着那團陰影,等着裡面的那位給出一個不需要給出的解釋。
“說了多少次了,鏡面上的念不能附着太多,那位是先時代的人,體系不同,無法細微的感知念,但是不代表他無法感知到明顯的念。”
對於這種有理有據的懲罰,年輕男子也只好點頭稱是,然後又回到瞭望遠鏡前繼續看着,只是,這次他剛剛將眼睛貼近目鏡就看見了森林中的那位直勾勾的看着他,嚇得他後退了好幾步,急忙看向了那銅錢飄回去的地方。
老劉停下了手中的事,偏頭看向了東方,眼中紫色光暈輪轉,倒映出一枚銅錢的模樣,有人在用念窺視他,也有人在阻止他尋到到準確的地點,而那枚銅錢上,附着的霧氣,更是將銅錢遮擋的看不出其原本的模樣。
“無礙,繼續看着寺廟就是。”陰影迴應着男子,在得到迴應後,男子也送了一口氣,又走到了望遠鏡旁,小心翼翼的將望遠鏡按照自己的記憶調好後纔敢將眼睛湊到了目鏡旁,這也是他第一次用這臺望遠鏡看別人被發現,他現在還有些後怕。
隨着眼中倒映的銅錢越來越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百萬,眼中的世界被那百萬枚銅錢所佔據,老劉的眉頭也皺起了一點,從口袋中摸出了一片竹葉置於眼前,眼中的百萬枚銅錢瞬間合攏,一枚一枚的重疊,最終化爲了七枚銅錢在眼中輪轉。
“嗯?”陰影中發出一聲輕咦,男子連忙投去了注意力,看向了那邊。
“沒事,你繼續。”男子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發現那塊陰影好像小了一點?
隨着那七枚銅錢本體的出現,老劉也站起身,朝着東方走去,一步百米,而那原本用來遮擋銅錢原本模樣的附着在其上的霧氣也在逐漸消散,老劉眼神微眯,他倒要看看,何方宵小敢對他出手。
就在霧氣即將消散的時刻,一隻烏龜從虛空中出現,直接將那七枚銅錢吞如腹中,作勢便要轉身離去,可是到了這個地步,老劉怎麼可能讓其如願,手中法決變換,漆黑的鎖鏈不知從何處延伸出來,朝着烏龜的四肢和頭顱便急速飛去,漆黑的鎖鏈上不時閃過一道道藍色的光芒,想要將這隻烏龜鎖住後拖回來。
就在老劉臉帶微笑,準備看看對面還有什麼手段來反制他時,意外發生了,鎖鏈從烏龜的四肢和頭顱上徑直穿過,沒等老劉反應過來鎖住烏龜殼,那烏龜便消失在了虛空之中,甚至消失前,還對着老劉做了一個鬼臉!
老劉呆愣在原地,他有多久沒有這樣被人羞辱過了!心中怒氣升騰,卻無處發泄,只能用深呼吸來緩解此時快要炸裂的心臟,他果然對那些念體系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遲早,遲早他要,算了,老劉選擇了不放這個狠話,轉身回到了森林中,就地坐下,只是這次,周圍的樹木上泛起了淡淡的光暈。
與此同時,一隻看似普通的小烏龜從年輕男子身邊飛過,順腳(手?)拍打了一下男子的腦袋。
“嗯?”男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這個浮在空中的烏龜,發生什麼事了?他居然在那隻烏龜臉上看出了不爽?這麼擬人化的嗎?
一隻如玉般的手臂從陰影中伸出,烏龜挑釁的看了一眼年輕男子後便雙腳一蹬,如同在虛空中接力一般游到了那陰影前的手臂之前,除卻龜殼的地方逐漸化爲藍色的光點歸於陰影,只留下了一副龜殼和幾聲銅錢碰撞的聲音。
看着那隻烏龜變成了那滿是紋路的龜殼,男子連忙將視線移開,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眼睛流血的感受,只是,男子用餘光打量着那龜殼,剛剛的那烏龜是什麼情況?
“他剛剛是爲你掩蓋你偷窺森林中那位的行爲, 要不是它,那位現在就已經在你屍體前招魂了,他剛剛累到了,所以對你發發脾氣,忍住吧,反正你也打不過他。”陰影中的聲音帶着幾分戲謔,彷彿剛剛經歷了一件很愉悅的事情。
男子只覺得自己好像不該來這,之前的任務明明很安全的,爲什麼要想不開要接下這個監控族內那位的任務呢?明明之前堂哥說這個任務很輕鬆來着啊。
“三爺,那森林中那位會記得我嗎?”男子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有些後怕,要不是陰影中的那位,他現在估計已經告別人世了吧,甚至連投胎都沒有機會。
“放心,他沒看見你的樣子,也沒發現什麼線索,只是你之後再偷看記得不要太用力就是。”手臂帶着龜殼再次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等你什麼時候用眼睛能偷看那些先時代的人而不被發現,你也可以和我一樣,將物件化爲活物,欺騙那些人的眼睛。”
年輕男子點頭稱是,這次的任務的確難得一遇,是一次很好的鍛鍊,帶着心中對未來的期盼,男子對着陰影點了點頭,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只是,他沒有聽到的是,那陰影中響起了幾聲銅錢碰撞聲,就好像是某個容器不是很滿意某人剛剛的說辭一樣。
看着前面狹窄的道路,感受着腳底溼潤的青苔和手邊稚嫩的藤蔓,吳戟有些害怕了,這麼久了,那邊怎麼還沒有消息,雖然隱約間可以聽到模糊的聲響,可是,沒有暗號啊,他現在怎麼辦?回頭還是衝出去?誰來給他一個暗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