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隙域中的霧氣很大,比之前的更大,以至於吳戟也只能看着那個方方正正的黑影有些疑惑,他很熟悉,但是他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眼看着前面的萬鵬跟上了那位的步伐,吳戟也顧不得那個黑影是什麼了,反正有那位在,是什麼也無所謂。
可是,當吳戟走進那黑影時,他還是後悔了,他想起來他在哪見過了,江南小鎮鐘塔旁的墓地。
“咕咚。”吳戟咽口水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間隙域中顯得格外響亮,引得前面的二人都回了頭。
“怎麼了?”萬鵬站在霧氣中回頭,他剛剛的主意全在那位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好在那位走路的步伐很慢,現在的萬鵬回頭也能看清吳戟旁邊的那個黑影。
那滿是墓碑的畫面瞬間擠滿了萬鵬的腦海,他還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而且,他依稀記得他上次從這過可沒有這個東西。
“那是我一個故人的墳墓,不必在意。”男子繼續向前走着,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吳戟和萬鵬在短暫震驚後也只能灰溜溜的跟着男子繼續向前走去,他們能有什麼辦法,只是,吳戟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墓碑,他感覺,他們在外面纔過去半天時間,怎麼這個間隙域變得更加危險了呢?
愈發濃郁的霧氣充斥着間隙域裡面的每一處空間,吳戟甚至有些懷戀那時剛剛來到這的情況了,起碼那時候他還能看清楚前面的人,而現在他只能跟着前面耳朵黑影走了。
幸運的是,禹廟中的霧氣淡了許多,吳戟和萬鵬才得以看清男子的面容。
和他們出去時相比,男子的面容基本沒有變化,唯一的變化可能就是那位的眼神中不再是那種堅定的尋死之意,而是帶着光亮,好像重新拾起了對生命的希望一樣。
可能是因爲這位感受到外面事情進展的順利了吧,吳戟和萬鵬也只能在心中爲這件事情找了一個合理的補丁。
但是他們可沒有忘記他們進來的目的。
在男子坐下後,萬鵬急忙和男子講述了現在外面的情況,而那位也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先是承認了他們的順利,隨後也說明了事情快要結束了。
“不錯,進展很順利,那個石像中的靈現在多半已經融於天地了。”男子的臉上帶着笑意,不知道是在爲世間少了一個威脅而高興,還是爲認清了自己而高興。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留下那尊禹像?”吳戟眼中帶着光亮,他是真的喜歡那尊禹像。
男子聽到吳戟說起禹像的去向,也是一愣,按道理來說,隨着那石像中的靈散去,那尊禹像也會崩壞,不過,男子隱晦的看了一眼萬鵬,有人出手了,那尊石像多半不是融於天地了。
“當然可以,我現在拿着那尊禹像也沒什麼用了,不過,你們要記住,那尊禹像多半還有力量殘留,不要隨意的交給普通人哦。”男子也樂意做一個順水人情,畢竟他現在也不需要了。
就在吳戟和男子討要禹像時,萬鵬覺得周圍的環境有一點變化,首先是男子身後的禹像,那處被男子挖去的指印還在,只不過,萬鵬接着說那蘊靈石像的事情的時候仔細看了一眼。
男子背後的禹像更加精緻了,那原本像是經歷了幾百年風吹雨打的神像重新擁有了那些精美的花紋,而那原本的劃痕也有些消失不見了,這讓神像兼具了歷史感和剛建成的精美,不同於那些平凡的做舊技藝,那種歷史感整個的纏繞在了神像上,
讓人一看就知道這神像經歷了漫長的歲月,突出的就是一中詭異的感覺。
而且,萬鵬現在感覺這個間隙域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敵意,他還記得他剛剛進來的時候,那時這個間隙域的每一個地方都在歡迎他,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種喜悅,可是現在他感受不到了。
但是這些都是小事,最關鍵的是,這位的身上像是生出了什麼變化,和之前不同,萬鵬有感覺,可是他找不出來有什麼不同。
現在這間隙域裡面的一切都讓萬鵬有些疑惑,可是他偏偏找不出任何可以說出來的問題,而且,萬鵬看了一眼那邊因爲要拿到禹像而格外興奮的吳戟,算了,反正這個間隙域他們之後也不會再來了,他走後,洪水滔天又有何故?
與萬鵬的煩惱不同的是,郭海這邊得以獲得了片刻寧靜。
空蕩蕩的側殿中,郭海把玩着手中的禹像,看着眼前的神像,他現在是真的沒有事情做了,就算有事也得待在這裡看着對面的神像。
其實,這種悠閒的生活郭海還是挺喜歡的,至少比和那些能輕易捏死他的人在一起,他的壓力的會小一些,當然,若是門口的這人不出現的話,郭海還會更加舒服。
“喲,守着這殘屍幹嘛呢?”
郭海擡起頭,看先了來人,是一張他不想見到的臉龐。
孟雲毫不客氣的走到了郭海的旁邊,順腳踢過來一個蒲團,坐在了蒲團上看着對面的郭海,臉上還是帶着那滲人的笑意。
此時的郭海也沒有第一次見到孟雲時的驚慌失措,再經過萬鵬和吳戟的開導後,他現在也看開了,見着眼前這個從上個世紀活到現在的年輕人也沒有了那種慌亂,更重要的是,這位好像以爲他知道很多,但是他說的每一句話郭海都聽不太懂。
“怎麼,你不是在遊記中見過我嗎?怎麼這般生疏。”孟雲看着郭海的胸口,那裡,是郭海放着遊記的地方。
“收下霧影遊記之後,還有機會反悔嗎?”郭海直接將遊記從懷中取出,放在了二人的中間,看向了自己對面的這位男子。
孟雲看着自己面前的遊記,眼中流露出幾分懷戀,曾經,他也是拿着這本遊記走遍天南海北,最後,將遊記放在了江南。
郭海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孟雲,他沒有任何手段反制,只能寄希望於對方並無惡意。
“我這不是和遊記分開了嘛。”孟雲沒有選擇去觸碰遊記,站起身來,象徵性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你現在走的路很適合你,不要因爲別人的說法隨意更改自己的路。”孟雲轉身走向了門外,“我來這也只是過來看看是誰拿到了遊記,你很不錯,早點繼承那份因果吧,你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說完,孟雲便跨過了門檻,身影瞬間消失不見,而郭海則是張了張嘴,他還有很多問題,比如對方是哪個勢力,這裡又是什麼勢力等等。
“呵。”郭海自嘲般的一笑,明明自己很不想看見孟雲,結果現在他真的看見了,又想着問對方那麼多問題,那人甚至連回答的義務都沒有。
只是,郭海低頭看着自己面前的遊記,真的,要承那份因果嗎?
忽然,門外傳來了聲響,打亂了郭海的思緒,循聲看去,一個人影從陽光下走出。
“那倆小子呢?”老劉手中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時隔兩日,那些噴子又覺得自己行了,他得好好教訓一下。
見到來人是老劉後,郭海也是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終於,他們也有人撐腰了!
哪怕老劉也是不懷好意的跟着他們,至少老劉他們是知根知底的,現在外面隨便來一個就是對他們知根知底,他們對那些人卻一無所知,這種不對等的信息差讓郭海很是不適和壓抑。
而郭海在這種不適中長時間被壓抑着,現在在見到老劉之後終於是爆發了。
隨着一股巨大的衝擊感傳來,老劉手中的那片建竹葉最終還是消失了,但是幸運的是,剩下的都在郭海的包中,也算是無縫銜接。
不過,老劉將手中的手機放下,看着抱着自己的郭海,這孩子,看起來受了不少刺激啊。
在郭海香火情慾的說辭下,老劉不得不相信了郭海剛剛是收到了蠱惑,誰讓他現在真就是一個凡人呢?東西都還在郭海身上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老劉看了看身前的神像,又看了看面前還在尷尬中的郭海,那本遊記還放在郭海的身後,而且看這地上的蒲團擺放,剛剛這裡有兩個人。
見到遊記之後沒有對郭海出手,郭海像是自己將遊記取出,而且那人在自己來之前就走了,老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孟雲那小子,他的記憶中也只是知道這個人,至於這個人和他在間隙域中什麼交易,他也不知道。
這就是分身的弊端,他不可能繼承全部的記憶,否則有違天意,說不定沒等別人出手,他就要自己先陷入迷失,這就是規則。
現在這種弊端就顯露出來了,別說郭海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只能說只要事情不是歪的太厲害他都可以接受,你看,雖然在這裡意外的耽誤了幾天,可是他也收穫了不少不是嗎?
想到這,老劉看向了郭海腰間的包,他要用什麼理由來拿一些呢?要不,今天晚上乘着郭海睡着他去偷過來?
而此時一邊的郭海,尷尬的腳趾都牢牢地抓在了地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爲什麼會爆發出那樣的感情,好在他還可以用這裡香火中的那些慾望做說頭,可是,現在這尷尬的局面怎麼破?
相比於這邊的尷尬,間隙域中到是和諧了許多。
哪怕在萬鵬眼中着處處充滿着詭異與變數,眼前的這位也不再想之前那個起身還要他去攙扶的那位,但是這一切絲毫都無法影響吳戟和那位攀談的火熱。
“所以我說嘛,那河水更本就沒有問題。”吳戟側過投去看向了旁邊發呆的萬鵬。
但是吳戟沒有得到萬鵬那種謊言被揭穿的羞愧表情,而是一種迷茫,萬鵬就差把你在說什麼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接受着萬鵬的信號,吳戟頓時眉頭一皺,我在這邊求證真相,你在那邊發呆?太看不起人了吧!
隨着吳戟看向萬鵬,男子也將視線投向了萬鵬,倒不是他的惡趣味,只是單純的在想萬鵬是不是在河中發現了什麼。
看着那邊二人的眼神,萬鵬越發疑惑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在向大禹求證那條河是不是真的會溶解石頭!”吳戟沒好氣的和萬鵬解釋着他們剛剛聊着的話題,卻沒有發現,萬鵬和那位的臉色都有些微妙的變化。
見萬鵬沒有跳出來反駁,吳戟頓時就以爲萬鵬是不敢在男子面前胡編亂造,直接就朝着下面說了下去。
“大禹說,那條河流就一條普通的河流,不存在什麼石頭會在水中溶解,你那時多半是看岔了。”吳戟以勝利者的角度轉述着男子剛剛的說法,看向萬鵬的眼神中透露出挑釁的意味。
萬鵬當時就想反駁,可是余光中那位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直接讓萬鵬慫了,行吧,他看錯了。
“嗯嗯,看起來的確是這樣,當時的天氣也不是很好,亮度也不夠,再加上我當時很緊張,應該是我看岔了。”萬鵬直接就爲這件事情打上了句號,不用你們瞎猜,我承認了行吧,還可以爲你們找藉口,多好的結局啊。
吳戟狐疑的看了一眼萬鵬,這是萬鵬第一次如此果斷的認輸,他之前可謂是死鴨子嘴硬,怎麼都不會認輸的,怎麼今天這麼快就認了?吳戟有些疑惑。
不過隨即看了看身前的那位吳戟也是想到了什麼,感情萬鵬害怕這種類型的人啊,吳戟的臉上掛上了一個猥瑣的笑容。
而一旁的萬鵬則是向着男子擠出了一個笑容,您開心就好,爲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男子也回以萬鵬一個笑容,不論如何,那條琰水河之後大概就不會存在了,而且眼前這個小屁孩可是某個宗派間隙域的繼承人,這次告別後,怕是此生再不復相見。
一時間,禹廟中的氣氛變得和諧起來,大家都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