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萬鵬你看,這個公文包好精緻啊。”吳戟趴在地上仔細看着少年坐着的公文包,只不過姿勢有點詭異罷了,跪趴在地上,某個位置高高的翹起,甚至他的臉還對着別人的某個位置。
“是嗎?我來看看。”萬鵬從少年的面前走開,看着吳戟略帶不雅的姿勢,他選擇了沉默,但是他又不能裝作沒看見,“吳戟啊,雖然我們現在是旁觀者,他們看不見我們,但是你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吧,你不是一個人啊!我們還在旁邊呢!”
郭海坐在岸邊的另一處地方,看着那邊還未下船的大爺,聽見萬鵬的話便回頭看了一眼吳戟,嗯,的確要注意一下形象。
“怕什麼,都自己人。”吳戟滿不在乎的站了起來,看了看那邊還未就位的大爺,又繼續趴伏了下去,試圖看到公文包裡面的東西。
至於爲什麼是目前的這個情況,那當然是三人已經把現在的情況摸的一清二楚了。
在吳戟嘗試着與少年觸碰失敗後,三人瞬間明白了他們現在無法和這裡面的任何人交流,在吳戟和萬鵬無數次的嘗試(包括對着那個少年打了一陣套軍體拳,嘗試搶走那個公文包等等)後,他們得出了結論,他們沒有辦法觸碰到這裡的人,任何接觸都會在空間上被錯開,就像是不存在於同一個維度一樣,除此之外,隨着漁船的靠近,三人也認出了船上的老叟是大爺,那蓑笠、漁船、甚至是大爺的手中的魚竿,與他們之前所見到的一點變化都沒有。
“大爺還是老了點啊,動作這麼慢,我們這邊都坐好了,那邊都還沒到。”萬鵬看着對面的大爺,忍不住的吐槽着。
“我建議你下次當着大爺的面再說一遍。”郭海有點想去對面看看,但是四下觀望,沒有什麼可以橫跨這河流的辦法,難不成,他要在這冰天雪地中冬泳?雖然說他們得出的結論是這邊的環境對他們的影響很小,但是也不是沒有印象啊,萬一中途溺水怎麼辦?郭海回頭看了看萬鵬和吳戟,算了,還是在這邊觀望一下吧。
萬鵬頓時感覺不好了,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吐槽一下大爺,郭海不和他一起就算了,還反諷他,切,別被他逮到機會。
“我放棄了。”吳戟終於放棄了用那個詭異的姿勢偷看那個公文包裡面的東西的想法,不是吳戟不堅持,是裡面一團漆黑,而他只要離那個少年太近他就會變換位置,他實在無能爲力了,跟何況,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腰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吳戟一邊揉着腰一邊站了起來,萬鵬有些汗顏:“早就告訴你不要用那個姿勢看,你小心在這把腰閃了。”吳戟對着萬鵬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行,然後看向河中間的大爺,“大爺這速度的確有些慢了,如果說這是當年發生的一切,那孟雲還真是好脾氣啊,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這半天,也沒催大爺快一點,你們說,待會孟雲會過去嗎?”
郭海看了一眼行動緩慢的大爺,他其實也想吐槽,但是畢竟他剛剛順嘴說了一句萬鵬,現在也不好開口了,看了一眼盤坐在公文包上的少年,有看了看圍着少年打轉的二人,忍不住的開口道:“你們倆看半天了,除了對着別人打了一陣套軍體拳外還發現了什麼嗎?”
吳戟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他的確沒有發現什麼,雖然他嘗試過去偷看公文包,但是因爲角度問題他什麼都沒看見,於是,他將目光投向了萬鵬,萬鵬一臉茫然,看他幹嘛,他也沒有收穫啊,“要不,
我再打一套軍體拳?”萬鵬不確定的出聲道。
看着眼前一無所獲的二人,郭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合着他倆這麼久就打了一套軍體拳是吧,吳戟還差點把腰閃了,當然,這兩件事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郭海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了一點鄙夷。
萬鵬看着眼神中透露出鄙夷的郭海,很是不服氣的反問道:“那我們的海哥發現了什麼線索呢?”郭海聳了聳肩,彎腰拾起一團雪,扔到了河中,“so?”萬鵬和吳戟一臉茫然,完全不明白郭海是什麼意思。
“你們兩個看。”郭海指了指他剛剛拾起積雪的位置,上面有一道很明顯的手指印,繼續說道:“我們是可以對這裡的環境進行影響的,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通過某種手段到大爺要到的那塊嶼上面去。”
吳戟和萬鵬眼前一亮,他們已經把這周圍探查完了,就是一塊普通的雪地,但是那塊嶼不一樣,這和間隙域中間都有,或許他們回去的方法就在那塊嶼上面,於是,二人用着兩雙略帶崇拜的眼神看着郭海,“那海哥,我們怎麼過去呢?”
郭海臉上的自豪瞬間消失了,“這個,我目前也沒有頭緒。”
“切。”吳戟和萬鵬異口同聲道。
“至少我還是有發現的,比某些什麼都沒發現的強吧。”郭海再次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二人,他們也只好沒有底氣的把目光移開,誰讓他們什麼都沒發現,甚至打了一套軍體拳還差點把腰閃了呢(這是萬鵬的心裡想法)。
看着目光躲閃的二人,郭海臉上洋溢着勝利的喜悅,不過,看着河流中央快要到達目的地的大爺,郭海還是決定待會再去細細品味這勝利的滋味,朝着二人出聲道:“好了,別管孟雲了,大爺那邊快要到了,先看看大爺那邊會發生什麼。”郭海朝着二人招呼着,二人也迅速的下了臺階,走到郭海的旁邊看着大爺的漁船漸漸靠近河流中央的嶼。
萬鵬看着面前的河流若有所思,想當年,萬鵬他也可是冬泳俱樂部的一員,曾經也在嚴冬時節參加過橫渡長江的冬泳活動,雖然那段水域不寬,甚至可以說很窄,但是好歹說出去也是橫渡過長江的種子級選手,看着眼前流速緩慢的河流,說不定,他可以試試?只是,這裡畢竟不是現實,萬一出什麼問題,萬鵬看了看郭海和吳戟,嗯,先不考慮這些。
就在萬鵬決定先放棄這個想法時,吳戟突然出聲道:“你們說,這條河是不是間隙域裡面那條,是的話,那條魚是不是也在?”萬鵬頓時黑了臉,打死吳戟他也不下水了。
“很難說,就我看來我們現在應該是在一個精神世界中觀看一個曾經發生的故事,應該等到故事結束了我們就回去了,如果那條魚沒有戲份,那就不會出現。”郭海嘗試着分析現在的情況。
“也就是說我們無法參與,只能呆在這看着?萬一孟雲是在這等大爺釣一條魚起來呢,那我們不完了,等他把魚釣起來,不如我們潛水幫他掛一條。”萬鵬想着前幾天大爺釣魚時的手法和收穫,妥妥的空軍佬啊!我還是找塊雪地寫遺書吧,萬鵬直接想放棄了。
而此時的吳戟時不時的看看河面,又看看已經登上嶼的大爺,又看看身後保持同一姿勢半小時的孟雲,怎麼說呢,他只是感覺接下來的等待會很漫長。
三人就眼巴巴的這樣站在岸邊,看着堪比樹懶的大爺做好了準備工作,然後將魚線拋入河中。
“你們,剛剛有看見大爺的魚鉤上掛着什麼嗎?”吳戟微眯着眼問道,畢竟這個距離對於正常人類的視力來說,的確有些困難,更別提吳戟還有點輕微的近視。
“沒看見,很模糊,不過看起來有些小欸,我都沒怎麼看清。”萬鵬用手假裝望遠鏡仔細的瞅着,可惜,他也沒看見。
兩人視線轉移,郭海,“嗯?”兩人視線轉回。
看着眼前靜坐的大爺,三人感受到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個屁啊!要不是情況不允許,萬鵬都要去應聘掛魚潛水員,可是現在這麼個情況,他們又能幹嘛呢,只能乾坐着,等事情繼續往後發展。
突然,身後傳來異響,三人瞬間就切換了觀測目標,只見少年緩緩的站起身來,拿起坐着的公文包,打開,在這一瞬間,吳戟立馬撒開腿就朝着那個少年跑去。
“我終於可以看見那個公文包裡面的東西啦!”吳戟顯得格外興奮,他的好奇心終於可以被滿足了,腳下的步子越跨越大,只是,在萬鵬和郭海看來,吳戟在短暫的位移之後就一直在原地踏步,看起來格外的滑稽,但是在吳戟看來,他正在無限接近那個公文包,嗯?無限,吳戟發現了不對,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正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而且,距離很近,吳戟沉默了,轉身走回了大部隊之中,看向了少年。
此時,黑色公文包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看着那隻略顯白淨的手臂在公文包中翻來翻去,三人的眼神也跟着左右移動着,忽然,手停了,三人的眼神也停住了,只見少年從包中抽出了一本書,嗯?有點熟悉。
“是那本霧影遊記。”郭海微眯着眼睛說着,看起來,眼前這人的身份已經徹底坐實了,身穿中山裝的年代,和孟雲七十二年前遇見大爺完全對應的上,加上之前三人莫名的直覺,眼前的這人就是孟雲。
孟雲將遊記抽出,又將公文包放到地上坐了上去,翹着二郎腿將遊記擺在腿上,直接翻到了中間,好的,現在不止是吳戟想跑過去仔細看看了,郭海現在也想嘗試一下走過去,畢竟,孟雲翻開的那一頁一定就是他藏着時光之塵的那一頁!
“說起來,孟雲當年就是穿着這身衣服進的間隙域嗎?那他穿着中山裝去挖的墓?”吳戟突然若有所思的問着,三人腦海中瞬間浮現了眼前這人穿着中山裝挖墓的形象,好的,不能在想了,不然笑出聲來就不禮貌了。
就在三人遐想之時,孟雲將視線從遊記上移開,看向了大爺,三人也回身看向大爺,只見大爺的魚竿開始了上下浮動,看起來是有魚上鉤了,在這樣衆目睽睽之下,大爺沒有讓任何人失望,或者說,那魚竿沒有讓任何人失望,只見魚竿在不停的彎曲,但是大爺的手就那樣輕輕的握着魚竿,好的,萬鵬已經在心裡嘀咕了,大爺並不是不會釣魚,只是他們是凡人釣魚,大爺是仙術釣魚,不過大爺依舊無法摘除在萬鵬心中空軍佬的形象,沒釣起來魚之前不要試圖改變這個形象,於是,萬鵬的思想逐漸偏離,吳戟和郭海都在期待着故事的發展,而萬鵬只在意麪前的大爺能否釣起來魚。
吳戟看着眼前場面有些視覺疲勞了,擡頭看了看天,“郭海,郭海,你也沒有感覺,天好像陰了?”吳戟用手肘戳了戳郭海,郭海聞言也是擡頭看了看天,相比於他們來時,天色的確陰沉了不少,但是郭海只當是時間推移導致的, 也沒有在意,便開口給吳戟解釋道:“沒事,應該只是正常的要到晚上了,畢竟我們都來這麼久了,別放在心上。”說完,郭海又看向了大爺手中的魚竿,他感覺要上大貨了。
看着身邊已經脫離原本思想的二人,吳戟抽了抽嘴角,怎麼個事這是?怎麼都去看大爺釣魚了,原本的故事發展中有這個過程嗎?吳戟看着不太正常的天色,心中越發的有些覺得不對勁。
隨着大爺手中的魚竿振幅越來越大,天色也愈加昏暗,天上的烏雲逐漸趕走了那些白雲,和地上的積雪互相交映,甚至說,烏雲中時不時的閃過一絲黃色的電流。
一道閃電劃過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昏暗的天空,剎那間又照亮了整個世界,大爺手上的魚竿也逐漸停止了振動,透明的魚線在河面下緊繃,已經可以看見河面上巨大的黑影浮現。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那魚線和水面的交界點,時刻準備着那裡浮出一些東西,只是,當魚線緊繃着一點點收緊,水面上的黑影也逐漸變小,最後,消失不見。
閃電再次照亮了世界,這次還帶來了雷聲,魚鉤也浮出了水面,銀白的魚鉤在那一瞬間是如此的耀眼,只是,魚鉤上的那片梧桐葉,更引人矚目。
“最後一片的梧桐葉嗎?秋去冬來,今年的雪,稍早了一些啊。”大爺的聲音很小,但是卻清楚了傳到了三人的耳朵中,而他們身後的孟雲,也從衣服上兜中取出一隻筆來,在遊記上記下了一段文字。
“我曾在江南的河邊,看見一位漁翁,釣走了江南的秋天。
孟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