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渾身散發着不友好氣息的大爺,萬鵬深知自己說錯了話,但是他現在也無能爲力了,還有什麼辦法能補救的嗎?和那位說說他被魚打臉的事情?可是那位也不在啊!弱小、無助、瑟瑟發抖。
而坐在後面的吳戟和郭海此時則是看着船邊的積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又不是他們惹出來的事,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二人早就想過萬鵬是不是哪裡得罪了大爺這件事,好的,這下不用想了,這是真的得罪了,就等着看萬鵬明天會不會失明瞭。
就這樣,在這種寂靜的氛圍中,漁船抵達了府邸,小船一到岸,三人便麻利的下了船,只是待三人轉身看向大爺時,連船帶大爺卻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我還以爲你會和那羣孩子多呆一會呢。”女子拿起手中的茶杯仔細端詳着,雖然已經離開有段時間了,但是茶杯上的熱氣依舊如剛泡開時煙霧繚繞。
大爺並沒有正面回答女子的問題,而是輕微抖了抖蓑衣上的積雪,坐到了女子對面開口道:“這麼久過去了,你還會對這種茶葉感興趣嗎?”
“你還不是在鍥而不捨的釣魚。”女子白了一眼大爺,嫵媚的姿態渾然天成,她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直勾勾的看着大爺,“你真的打算等到那天?沒必要吧,堅持不住了就放手,我看這次進來的那幾個孩子就不錯,比如那個萬鵬,在釣魚這方面我就很欣賞。”
大爺久違的沉默了一下,“那孩子的確不錯,若是哪天我堅持不了了,我會去找他的,不過,你這次來就爲了這事?”
女子聽到這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大爺。
“小鎮鐘樓旁的那家炒茶葉的,你走的時候自己去拿就是。”
“有人向畫境舉報,第七域有間隙域在無底線擴張,我正好在這邊例行檢查,就順便過來看看老朋友,怎麼,你有頭緒嗎。”
“萬鵬啊,不是哥說你,說話前過點腦子好不好,你要是明天瞎着眼睛出去我都不帶說一聲的。”郭海一臉無語的看着萬鵬,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心態。
萬鵬此時也是虛心接受批評,畢竟他真的沒過腦子就說話了,搞得現在他心裡慌慌的,畢竟他也發現了自己上次眼睛出問題就疑似是某些事情得罪大爺了,雖然到現在也沒搞清楚是什麼事,但現在也不用搞清楚了,畢竟現在是真的得罪了。
“放心啦,我們明天就走了,而且我們還要幫大爺送信,沒事的,他肯定不會把你怎樣的。”吳戟對這件事到看的很寬,畢竟明天就走了,不可能讓萬鵬再次失明啊。
聽了吳戟的分析,萬鵬一想,也有道理啊,心中的那塊石頭也放了下來,“但是萬鵬你還是要注意一點,我們還要回來的,你今天就安分些吧。”郭海一盆冷水就潑在了萬鵬頭上,萬鵬瞬間感覺自己不想要那門法門了。
好的,那塊石頭又壓在了萬鵬的胸口,“我先回房間了。”萬鵬丟下這句話就朝着自己的房間中走去,遠去的身影略顯狼狽。
看着遠去的萬鵬,吳戟打趣着郭海說道:“你這樣嚇他,不怕他之後不來了嗎?”
郭海看了看吳戟,沒有接這個話茬,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走吧,我們也去萬鵬的房間坐會,商量一下明天出去後怎麼辦。”
吳戟點了點頭,是啊,明天就可以出去了,這幾天的經歷就像夢一樣呢。
當二人打開萬鵬的房門時,
萬鵬整個人都癱倒在了牀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見二人進來,嘟囔了幾句,又安靜了下來。
郭海和吳戟也沒有在意萬鵬現在是什麼狀態,自顧自的坐在凳子上,郭海也將懷中的遊記取了出來。
“郭海,你把這玩意一直放在胸前不覺得磨人嗎?”吳戟一臉狐疑的看着郭海,他現在懷疑郭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
“別想歪。”郭海制止了吳戟發散的思維,露出了自己外套的內抖,好傢伙,真的可以裝下一本遊記,還有多餘的,“我當時買這件外套就是瞧上了這個巨大的內衣口袋,裡面放個厚一點的東西還能當護心鏡用。”
“別聽他瞎說,那是他那次被推銷了買的地攤貨,就在我們出去玩的那天晚上。”一道幽幽的聲音從被子中傳來。
郭海臉上的笑意凝固了,根據笑意守恆定律,吳戟臉上的笑意涌了上來。
“咳,先不說這些。”郭海整了整嗓子,岔開了話題:“我們出去後怎麼辦?先去哪邊?”
雖然郭海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但是二人都知道郭海說的是到時候他們是先去送信還是先去找秦方。
“先回我們那休整一下吧,畢竟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到時候要去哪邊送信,若是去偏北一點的地方,我們的衣服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而且,若是不在國內的話,搞不好我們還要等一段時間的簽證呢。”吳戟也很默契的沒有說明事情,回去的那段時間也足夠他們去找到方哥問清楚了。
郭海也聽懂了吳戟的言下之意,點了點頭,看向悶哼了一聲的牀上不明物體,心中也下了定論,這次出去,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
“時候也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覺了,今天早上又沒怎麼睡好。”吳戟望着窗外的逐漸暗淡的夜色選擇了去補覺,而郭海看着離開的吳戟和趴在被子裡的萬鵬,也選擇了早點回房間,那些東西也要收拾好了,畢竟明日就走了。
一進房間,吳戟便趴在了牀上,享受着這來之不易的舒適,又想到了明日就可以離開,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明明自己最好還是現在把行李箱收好比較好,但是現在的他卻只想躺一會,緩解一下今天過度運動的疲勞。
嗯?隨着吳戟在牀上伸着懶腰,他的手在枕頭邊蹭到了什麼,爬起來一看,一根細長的頭髮遺落在他的牀邊,這是?吳戟心中頓時有些警惕,難不成今天早上,可是,爲什麼呢?
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明日再說吧,吳戟在心中勸慰着自己,只是,他這次睡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那個飛熊紋路。
次日清晨,霧氣依舊,萬鵬的房間中也沒有傳來那日的慘叫,美好的一天,從安靜的清晨開始。
這一次,吳戟在半夢半醒之間也沒有看見天花板上面人影,只是,門外傳來了大爺的聲音。
“你們三個收拾一下東西,今日下午我就送你們出去。”
半夢半醒之間的吳戟聽見大爺的聲音直接就是一激靈,“不是說讓我們休息一天的嗎?”巨大的疑問橫在了吳戟的心頭,等吳戟衝出房間想要和大爺確定時,院中空無一人,只留下吳戟那聲“大爺”落在了地上。
“先收拾東西吧,我的東西昨晚上就收拾好了。”郭海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提醒着吳戟,“既然你聽到了我就去看看萬鵬那怎麼樣了。”
吳戟看着眼前貌似剛剛結束鍛鍊的郭海,有些疑惑,這場面他好像見過,但是來不及思考,他的東西還沒收拾呢,匆忙的打過招呼後就鑽回了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房間,吳戟現在很後悔,昨天爲什麼沒有提前收拾一下。
“啊,爲什麼要提前啊!我都還沒開始收拾呢!”萬鵬崩潰的躺在牀上,剛剛醒來的他遭此噩耗,他一度懷疑是自己在做夢,甚至不信邪的掐了自己一把,可隨着郭海的到來,這一切居然是真的。
萬鵬看着郭海走進自己的房間,直接就要撲上前去,“快,郭海,告訴我,我們明天才走,快,告訴我啊!”
郭海先是被萬鵬癲狂的樣子下了一跳,隨後緩過神來,白了萬鵬一眼,“接受現實吧,吳戟那已經開始收了,你再不快點,搞不好你就掉這了。”
那一刻,萬鵬回想起了被旅遊團所支配的恐懼。
“你沒必要每次都這樣循規蹈矩吧,又沒什麼作用,而且這次間隙域裡面還有其他人。”大爺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看向了對面的女子。
“例行公事咯,上面的人又不知道有些人,不,有些東西的記憶消不掉。”女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記得,待會還要配合一下,不然下次來的就不是我了。”
大爺點了點頭,女子的身影也逐漸隱去,“記得給我留點茶葉。”大爺終究沒有忍住開了口,只是,女子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大爺不知道她聽見了沒,或者,聽見了,卻當作沒有聽見。
當三人到達內堂時,大爺依舊坐在那個石桌旁,他們三個的茶也放在旁邊,就像第二天那樣,三人也如那天一樣坐在了石桌旁。
“大爺,我們都已經收拾好了。”郭海率先開口道,看見大爺點了點頭,便繼續開口道:“那,大爺,我們要把信件送到哪裡去呢?”
“按你們現在的劃分,西域。”大爺取出了當時的片花瓣,遞給了郭海,“它會告訴你們路線,直到到達。”說完,大爺便站起了身。
“走吧,你們也該開始你們新的人生了。”
就這樣,三人帶着來時的行李,坐着來時的漁舟,慢慢的向着未知的地方駛去。
看着岸邊三人越行越遠的身影,大爺輕嘆了一口氣,收起了繩索,搖搖頭,又將是幾十年的孤寂,他也沒有太過於煩躁,雖然四人這幾天的生活還非常有趣,但是他已經快要習慣這種幕後的感覺了。
“不試着留下那孩子嘛,現在看來,留下他是最好的選擇呢。”一道女聲伴隨着一瓣桃花落下。
大爺楞了楞,笑了笑,“我就說怎麼感覺過了七天通道就要關閉了,原來是訪問日到了啊,您是抹除我們一天的記憶是吧。”
大爺見女聲沒有回答,也沒有過於理會,自顧自的撐着漁船,“那孩子,挺好的,他家裡人也知道,可能某一天就會遠行吧,也許,你之後也會再見到他。”
“你的那些小動作可瞞不了我,不過我也很好奇他的以後,下不爲例。”女聲漸漸飄遠,留下的是一片晶瑩剔透的桃花瓣,這意味着他通過了這次的考察。
大爺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的包起了那片桃花瓣放在了船頭,或許,他能拿到一朵桃花也說不定,抽了抽嘴角,或許吧。
做完這一切後,大爺擡着頭看着天空,每次都要裝上這麼一段,實在有些累和無聊了。
與此同時,一處碎裂的通道中,訪問者的眼中瘋狂閃過一段段時光碎片,有一男子從未來而來,於虛無立神國,有一鳳凰棲梧桐,入一女子腹中,有一神將,將愛人封入樹中,回身戰至斷戟,有一天女從廢棄的世界中走出,獨自找尋萬古之前的故人……忽然,一道戟光劃過,畫面全都消失不見,而訪問者的面色卻沒有絲毫改變,只是輕聲喃喃道,“庇護嘛,想不到這界還有傳承,不過,錨,可笑……”
此時,那晶瑩剔透的花瓣突然映出了一行細小的文字,“希望下次我來時,你已經釣上魚了”閃耀一瞬, 便消失不見。
幾人看着眼前茂密的叢林,遠方初升的驕陽,這幾日,他們涉足了另一個世界,雖然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但是,郭海緊了緊懷中的遊記,眼中是對未來的嚮往。
“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把手機充好電,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明天有票就出發吧。”萬鵬看着身後的幾人,笑着說着,但其實,他更想說的是,明天去找方哥問清楚,這根刺橫在那已經很久了,就這樣想着,萬鵬從口袋中掏出了充電寶,既然出來了,那充電寶就可以用了。
吳戟點了點頭,畢竟他現在也想知道外面的時間過了多久,也好給家裡人報個平安。
衆人背對着那條河流便向前走去,吳戟走了幾步便看向身後的那人,開玩笑的說道:“走啊,老劉,幹嘛呢,還對裡面的人念念不忘不成,我們還要去找方哥呢,也不知道方哥當時爲什麼要給我們四個喝那杯茶,真的是。”吳戟的聲音顯得有些黯然。
三人身後的陰影中走出一位年輕的男子,拍了拍吳戟的肩膀,“放心,我們五人四年同學,我相信方哥不會害我們的。”
郭海的萬鵬在前面聽見了這句話,也是神情複雜,“走啦,吳戟,老劉,你們搞快點,不然待會我們趕不上早上的那班班車了就要等到下午了。”萬鵬催促着落後的二人。
吳戟看看身後的年輕男子,聳了聳肩,而老劉也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抱歉了。”
第一卷江南行完
我曾在江邊,看見一位老叟,釣走了江南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