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今天心情的確不錯,看到雁南能將仁措吉視如己出,他很滿意,家和萬事興,如果以後能一直這樣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呢?
等仁措吉輸完了液,格桑安排大家一起去了海邊。
你看,都說大海的胸襟最爲遼闊,可只要是有誰敢試圖阻攔大海,他一樣會吞噬一切。大海之怒,那是驚天動地的,毀滅,它會毀滅一切。也許它包容一切,養育着數以萬計的生命,包括人類,人類以爲可以爲所欲爲,能夠駕馭大海,可別忘了,每次大海發怒,它甚至可以毀滅一座城市!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格桑所爲何指。他面對着大海,若有所思,臉上的表情極其嚴峻,根本不像是來散心的,妻子和女兒攙着他的左右手,踩在鬆軟的沙灘上,保鏢和汪副總都跟在後面,遠遠的,一條大輪船漸漸向這邊駛來,沙灘上還有幾對戀人追逐嬉鬧。
格桑裹緊了仁措吉的圍巾,把拉鍊儘量拉倒最上端,海風吹來,溼潤、腥鹹、寒冷,“回去吧,別感冒了。”
“阿爸,我想撿幾個貝殼,回去給爺爺奶奶看,他們還沒見過大海呢。”
“去吧,十分鐘。”格桑從兜裡摸出一支雪茄,一支雪茄抽完大約就是十分鐘,他的煙癮很大,最近每天都要抽十幾只雪茄,雁南心疼丈夫,但又不敢像其他人家的妻子一樣強迫格桑戒菸,只能從心裡祝福格桑健康。
路上又塞車了,格桑躺在後面閉目養神,雁南輕輕地靠在丈夫身上,仁措吉懂事的閉上了眼睛,小馬把後視鏡擰到了前面。車內溫度適中,公路這時就像個大型停車場,汽車蝸牛般的半天才能挪出幾步路,其實,開車並不是一種享受,遇到塞車簡直是一種折磨。
一輛電動車在縫隙中穿梭,各車的喇叭聲此伏彼起,甚至有許多司機伸出腦袋指着電動車謾罵,聲音驚醒了格桑。
“這就是華夏人的國民素質。騎自行車的罵行人,騎摩托車的罵行人和騎自行車的,開汽車的罵行人和騎摩托車的,在潛意識裡,都有一種天生的自我優越感,說到底就是一種霸王思想在作祟,一個電話亭都有霸王條款,自備零錢,概不找零。那些國字頭企業就更別說了,老百姓只能敢怒不敢言……”
“阿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男生,我挺你!”仁措吉轉過頭來,用崇拜的目光仰望父親。
“我也是個凡人。”說完,格桑又進入了冥想,如果當年父母親把自己送到了寺院,自己就是受萬人擁戴的活佛,每天青燈黃卷,爲信衆超度,爲世界祈福。
命運啊命運,如果那場災難早一天結束,鄧大人早一天覆出,一切就不是現在的模樣,自己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無慾無求,在佛前修行,終老一生,那樣的曰子未嘗不是一種最好的解脫。
雁南發現格桑最近老是有心事,隨口問道,“想什麼呢?”
“我是活佛的轉世靈童……”
“真逗,喇嘛要四大皆空,六根清淨,你能做到嗎?”要不是仁措吉在,雁南肯定會說出“你在牀上龍馬精神,你能耐得住寂寞嗎?”
格桑只是淡淡的一笑,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爭論,至於自己的未來,他自己也沒有規劃好,再說了,就算是當喇嘛也要經過一系列的複雜程序,三十幾歲的轉世靈童,廣大信教羣衆能接受嗎?政斧能批准嗎?從現在開始學習佛法能學懂嗎?自己已經結過婚了,還能受沙彌戒嗎?當年倉央嘉措大師二十幾歲坐牀,可他也沒有結婚啊!
他不敢再想了,眼下自己最要緊的是把仁措吉的病治好,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