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見他一個人轉來轉去,還左一個小舅舅,右有個小舅舅,似乎說的還不是同一個人,雖然隱約知道他或許是在區分蘇瑾和封晏兩個人,但是還是有點被他弄糊塗了。
這時,美少年旁邊突然多了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同他一般穿着護衛的服飾,一臉無奈的表情將他拉開封晏的身邊,道:“皇上,謹言慎行,皇位豈是說讓就讓的?”
真是個不省心的。
美少年怒道:“葉銘,你爲何總是與朕作對?朕說能讓就能讓,你也看到這個古紇國的內廷侍官剛纔有多囂張了,朕若不好好教訓他,今晚朕就不吃飯不睡覺了,哼。”
葉銘扶額,皇上,您這是生氣呢還是威脅呢?
“封暖玉?”夏賢眯起眼看着他說道,天祁國的皇帝爲何會在這裡?而且還喬裝在迎親的護衛隊裡?
蘇瑾?他差點忘記了,蘇瑾同天祁皇室的關係。
“你就是古紇國的皇帝?”封暖玉走過去,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將夏賢打量了一遍,道:“我勸你還是走吧,同爲一國之君,紅顏禍水這個道理你應該清楚,你能許她皇后之位,能給她獨一無二的寵愛,卻不能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覺得雲七小姐能容忍你後宮三千佳麗嗎?我勸你還是放下你執念,安心當你的皇帝去吧。”
“況且,你是鬥不過我小舅舅的,不信你看。”
夏賢隨着封暖玉擡眼向上看去,只見白衣黑麪人的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幾十名黑色錦緞服飾的人,而這些人十分奇特,他們的衣袖上繡着一條緊緊纏繞於臂的栩栩如生的蛇形圖案,而面上垂下白色面巾由系在額上的細線固定,他們的雙手帶着白色的手套,手中拿着蛇形短劍,整體給人一種獨特的詭異感。
然而這些黑衣人靜靜地站在白衣黑麪人的身邊,卻不見白衣黑麪人有任何動靜,仿若被定格一般直直地佇立着。
夏賢只需一眼,便看出那些人已經是死人了,可是那些黑衣人卻更不像是個活人,彷彿只是一具只能活動的屍體。
封暖玉湊到夏賢耳邊,道:“你還看不清你此時的處境嗎?還是說你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看看周圍,你早就被晏王軍包圍了,還有這些乃是天祁國培養的死士,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你要知道,蘇瑾若是謀算一個人,那便是事無鉅細,百無一漏,不論是你從安遠候府擄走那位‘雲七小姐’,還是你能夠出現在這裡,亦或者那個馭蟲人。”
“你要知道,這裡是都城,只要他想,便能讓這都城變了天,在這裡,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安遠候世子,而不是古紇國至高無上的皇帝,所以,你是鬥不過他的。”
“而且,你也該到極限了吧?我對我們天祁國特製的毒還是很有信心的。”
夏賢突然打出一掌,只是還未碰到衣角,便被封暖玉躲開,然後一臉驚鴻未定的看着他,笑道:“呦,惱羞成怒了。”
夏賢眸色平淡,右手輕輕握緊,手背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且傷口流出的是黑色的血液,而右手的膚色則是顯出淡淡的黑色,顯然中毒已深。
傅黎川見狀,擔憂地說道:“皇上,看那蘇瑾早有防備,且現在行事對我們極爲不利,而且皇上的毒必須趕緊處理,再晚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能將皇上在毫無防備之下刺傷,恐怕唯有那位雲七小姐了,只是被他們擄走的那個女人卻是假的,只怕從那時起,他們已經步入了蘇瑾的陷阱,是他太小看那個男人了。
然而他卻不知,蘇瑾究竟是早已知曉他們的計劃?還是未雨綢繆,將所有的可能性都算計於內?
但他卻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如此精於謀算,城府之深讓人心驚膽寒。
夏賢緊緊盯着顏夕,胸口血氣上涌,脣角慢慢溢出黑色的血漬。
“皇上。”傅黎川驚聲叫道。
夏賢充耳不聞,慢步走近顏夕,輕聲說道:“夕兒,從你出生開始,我們便一直在一起,我寵你,愛你,將你當做我今生唯一深愛的女人,沒有人能夠替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無法想象沒有你,要怎麼活下去,也從未想過你不會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你逃的,你是我的,從十七年前你爬到我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開始,你就註定只能是我雲賢一個人的,沒有人能夠從我身邊將你奪走,沒有人。”
“誰若是要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我便要那人碎屍萬段,死無全屍。”
他捂着胸口,脣角溢出的血液越來越多,手微微地顫抖着伸向顏夕,遙遙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盡是痛苦的不捨,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顏夕看着他,微微擡起的手卻在他倒下的那一刻靜止,她的心在刺痛,眼中有着疼痛與不忍之色。
“皇上。”傅黎川跑過去將雲賢翻過身,看到他的脣色紫黑,怒視着封暖玉吼道:“解藥呢,快拿解藥。”
封暖玉面對他的怒吼,很傲嬌的扭頭輕哼,然後跑到葉銘身後保證安全。
顏夕慢慢地走到雲賢身邊,扶起他的頭,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臉龐,曾經的她很怕他,在他的身邊就好像一個讓人窒息的牢籠,令她想要拼命逃離。
可是,她卻從未真正發現,她當日回到安遠候不只是因爲想要保命,也是因爲那裡還有她牽掛的人,可是她卻從未找到那人。
然而就在剛纔,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心痛到無以復加,甚至當他向她伸出手,那麼痛苦地看着她,她竟是不自覺的伸出了手。
看到他倒下的那一瞬間,她才懂得,這個男人,是她,是這具身體刻入骨髓永遠無法割捨的人,亦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與血緣無關,卻是最刻骨銘心的親人。
傅黎川不明白,爲何這個女人那麼毅然決然地一再拒絕皇上,卻在此時如此作爲,她對皇上到底是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