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讓她知道。”封晏眸色凌厲地看着他,並不是在警告他,而是一種不容反抗的命令。
“這個嘛。”青衫男子撓撓腦袋,說道:“恐怕晚了。”
他的話音一落,便有一道輕柔地聲音傳出:“我不會打掉的。”
顏夕說完,纖弱地手掌輕輕地撫摸着腹部,眼中充滿了柔情:“封晏,讓我留下這個孩子,好嗎?”
封晏看着顏夕,聲音哽咽在喉中久久發不出聲音,這個孩子身體裡流着是他的血液,這是他的親生骨肉,但是諷刺的是,這個孩子卻不是給予她的。
此時的他,瘋狂地嫉妒,內心狂亂暴躁,爲了夕兒,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孩子,但是,爲何?爲何他的手會顫抖?這雙曾經沾滿了無數人鮮血也不曾動搖過一絲一毫,卻在因爲會失去這個孩子而在不停地顫抖着。
他在害怕嗎?在喜悅嗎?因爲這個孩子突然的到來?
這是,爲何?
封晏的紅眸中不停閃動微光,無法掩飾閃爍的動容之色,他走到顏夕身邊,大掌覆在她的手上,道:“我不想你出事。”
顏夕微微一怔,溫柔地笑了,這麼久以來,封晏第一次如此溫情的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柔弱的手握住封晏的手,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人家都說十月懷胎,憑着蘇大公子和晏王爺之力,莫不是十個月也找不齊一百零三種草藥?”
封晏聽言,久久沒有說話。
他知道她只是在安慰他,想要找齊一百零三種珍貴稀有藥材,並不是容易的事,但凡中間出現意外,那麼他定然會後悔莫及。
他不敢賭,哪怕出現一絲會失去她的可能性,他都不會去做,因爲他早已經歷過一次,與蘇瑾感同身受,那樣痛徹心扉的切膚之痛他不想再經歷了。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只要你不願我不會強迫你的。”封晏拉攏她身上的錦被,輕聲說道。
青衫男子站在一旁嗞嗞稱奇,果然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咱們人見人怕嗜血無情的萬年冰山晏王爺竟然也能這般滿腹柔情。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殺了他也不會相信的。
青衫男子這麼想着,完全無視後頸的衣領被拖着扔出馬車外。
站在馬車外,男子理了理衣衫,看着眼前依舊冷酷無情的晏王爺,突然覺得沒那麼可怕了,人一旦動了心,有了感情,果然就不同了。
“有多少把握?”封晏冷着臉,開口說道:“你說的蘇瑾都會知道。”
裴辰星差點從馬車上掉下來,天啊,他是第一次從王爺的口中聽到蘇瑾兩個字,這兩個字明明是王爺的禁忌,沒想到竟然會從王爺的口中聽到。
青衫男子亦是震驚不已,雖然同晏王相交甚少,但是他的禁忌他還是知道的,想來,是怕自己因爲他的身份有所隱瞞,所以纔會對他解釋的吧。
“三個月,我只能保她三個月,三個月之內再找不到解藥,到那時即便是我師父神醫谷谷主親自出馬,恐怕也無能爲力。”
封晏冷眸點頭,道:“本王要萬無一失。”三個月,就算傾盡所有也要找到解藥。
青衫男子杏眼魅惑一勾,撩了撩頭髮,道:“本公子可是威震江湖號稱‘醫絕’的慕瑛,三個月,本公子保證萬無一失。”
回到馬車內,顏夕已經入睡,封晏坐在她的旁邊,冰冷地眸光一點一點變得柔和。
他將目光向下微移,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腹部,眸色變得更加的溫情,這裡,孕育着他的孩子,他一定會好好守護她們,不會讓她們受到任何傷害。
夜,已深,坐在軟塌旁邊的男子的瞳眸由紅色慢慢地轉變成黑色,依舊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熟睡中的女子,眸色溫柔似水,繾綣旖旎。
他的手拂過她的臉龐,輕聲道:“夕兒,傾其所有,也定不負你。”
抵達景陽城已經是七月下旬,南城門口,東陵太子上官煜身爲外交節度使,攜領朝臣出城迎接,排場堪比迎接大國的使臣,這對於一個小小的皖國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榮耀。
而於此同時,在西城門口,一輛奢華的馬車朝着晏王府駛去,卻在拐至巷口之時,被另一輛馬車攔了下來。
朱伯清騎着馬走到馬車旁邊,對着裡面的人說道:“朱伯清恭迎少夫人回府。”
裴辰星面露怒意,裡面的人乃是晏王妃,要回也是會晏王府,這人攔在這裡當着王爺的去路,不要命了嗎?
只可惜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車內傳來封晏的聲音:“去蘇府。”
裴辰星聽到此話,頓時風中凌亂,他家王爺自從知道王妃娘娘懷有身孕之後,似乎就變得不正常了,誰能告訴他,他家王爺到底是怎麼了?
儘管裴辰星心中不斷腹誹,卻不敢違背王爺的命令,就這樣領着晏王府的人浩浩蕩蕩地進了蘇府。
這一路半月以來,由於慕瑛的細心調理,顏夕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突然暈厥的情況也逐漸減少,最近更是沒有發生過,對於慕瑛這人她倒是真的十分佩服。
雖然人油腔滑調了一些,但是卻怕封晏怕的要命,而且一身醫術亦非浪得虛名,確切地說的確擔得起醫絕之稱。
此時她的臉色亦不再蒼白無色,顯得紅潤起來,她剛踏下馬車,便衝過來兩道清麗的身影迎面撲來,卻被封晏擡起胳膊攔在兩步之外。
青竹和紫煙此時哪裡還有別人,看到顏夕既是高興又是傷心,人都失蹤三個多月了,這可算是回來了,可是:“我說你別攔着我啊。”
紫煙眼看着心心念唸的自家小姐就在眼前,卻被人攔住,一時心急,脫口而出。
可是當她擡頭看到那雙紅色瞳眸以及那張銀白麪具的時候,大張這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青竹見狀,立即將紫煙拉開,兩人福身行了一禮:“奴婢見過王爺。”
“滾。”封晏冰冷的眼眸中是惱人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