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呆呆地看着她的女兒,既惱怒又無奈,深知林夢瑤不承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承認了,即便晏王不會做什麼,恐怕蘇家大公子也不會就此罷手。
但是他也知道,封晏分明就是故意爲之,所謂的刑審不是爲了逼迫受刑之人承受不住痛苦而招供,而是爲了做給別人看,慢慢地一點一點瓦解那人的意志,直到承受不住精神崩潰,自行招供。
這一招對於養在深閨之中的林夢瑤亦是輕而易舉之事,而她自行招供亦是意料之中。
裴辰星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晏王的情緒,在聽到林夢瑤怒罵雲七小姐賤人的時候,他已經預感到事情的不妙,剛要讓人將林夢瑤拉下去,便看到闖進一大批官兵將他們團團包圍。
此時,一位風流倜儻挑着桃花眼滿面春風的男人搖着摺扇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着四五十歲的男人,鬍鬚花白,卻精神碩碩,眼神犀利,面目沉凝,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
林正推開昏迷的林夫人,趕緊起身跪地一拜:“下官參見太子殿下。”
接着,晏王府的侍衛亦單膝跪地,叩拜:“參見太子殿下。”
封晏冷着眸看着太子上官煜,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直到上官煜走到他的身旁,才冷聲開口說道:“你來幹什麼?”
對於封晏的態度,上官煜早就習以爲常,也並不在意,只是笑的如沐春風,說道:“林丞相進宮面聖,要告晏王無視國法擅自動用私軍,又設刑堂私審犯人,父皇命本太子前來看看,是否真有其事,順便把這閒事兒管了。”
他說着,向着周圍看了看,當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恐怖屍體時,亦是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笑道:“看來相爺說的沒錯,王爺果然動用私刑了。”
“那又如何?來人,將林夢瑤交由大理寺處置。”封晏吩咐道。
“誰敢。”林丞相中氣十足的大聲喊道,大步上前攔住了晏王府的侍衛。
林夢瑤見狀,不管不顧拼命上前拉住林丞相的胳膊,哭喊哀求:“祖父救我,祖父救我。”
林丞相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隨即目光如炬地直視着封晏,說道:“晏王爺可有證據證明瑤兒下毒害人?不妨拿出來給本相看看,倘若證據確鑿,本相絕不包庇,但是王爺若是拿不出證據,可就別怪本相翻臉無情了。”
“林小姐剛剛親口承認指使蘇府下人下毒謀害雲七小姐,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裴辰星說道。
林丞相眼神銳利,看着他說道:“可有畫押認罪?晏王竟然對一個弱女子屈打成招,這又哪裡算得上證據?”
“何況,沒有皇上聖旨,擅自動用私軍,帶兵闖入朝廷命官府邸拿人,私設刑堂傷人害命,條條皆是謀逆大罪,晏王,你還有何話好說?”
“而一個安遠候府的小小庶女,竟讓晏王做到如此地步,莫不是王爺與她之間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丞相字字珠璣,言之鑿鑿,犀利的目光緊盯着封晏,寸步不讓。
裴辰星最後一根緊繃的神經啪嗒一聲,斷的四分五裂。他深知林丞相在官場一向無往不利的尖牙利齒和凌厲手段,但是這些或許對其他人有用,但若是面對王爺,那便是一頭撞到南牆上,且會撞得支離破碎,不能回頭。
封晏斜睨着眼睛看着林丞相,隱着寒氣,慢慢地向着他走去。
太子上官煜心中暗叫不好,連忙上前阻攔,卻被裴辰星攔了下來,他皺着面容,輕聲說道:“殿下,遲了,卑職勸殿下不去爲妙。”
上官煜聞言,輕皺眉頭,他想恐怕不只是封晏,還有尚未出現的蘇瑾,應該都已經徹底被惹怒了吧。
林家,完了,誰也救不了。
雖然此事對他有利無一害,但是東陵國在這動盪不安的非常時期,倘若林丞相出事,必然是牽連甚廣,甚至會動搖朝廷根基,這,對於東陵國來說,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
可是現在,恐怕亦再無人能夠阻止晏王和蘇瑾。
封晏慢慢地走過去,周身纏繞着是足以冰凍三尺的寒冷,以及一股恐怖的黑暗氣息,仿若是從煉獄而來的叱吒修羅。
林丞相儘管混跡官場多年,什麼大風大浪都早已經歷過,但是這般與封晏面對面的對峙,竟是讓他心生懼意。
封晏一隻手捏住林夢瑤的脖子往旁邊一甩,就好像丟棄抹布一般,然後抓住林丞相的衣襟,微微俯身,脣貼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本王就告訴你,本王的人誰都碰不得,碰一下,本王就要她死無全屍。”
林丞相全身冷顫,額際微微冒出冷汗,卻又聽到封晏說道:“三日之內,本王要林家銷聲匿跡,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封晏的神色冷漠無情,根本看不出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情感,他放開林丞相,便朝着院門口走去,直到消失在他們的眼中。
裴辰星帶着晏王府的侍衛亦是跟着離開。
院落裡安靜無聲,太子上官煜摸了摸鼻子,想着,他堂堂太子殿下,真是毫無威嚴啊,哎,不過算了,反正阿瑾和阿晏要做的事情,誰都阻擋不了,誰要是敢擋,他們兩人那絕對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毋庸置疑啊。
不過林家覆滅,朝堂動盪,看來他清閒的日子也到頭了,哎,也該振作起來,讓那些人清楚的意識到,屬於本太子的東西誰也搶不走,驀地,上官煜的眼神變得凌厲,閃爍鋒芒,轉瞬即逝。
隨後他笑的春風和睦,對着惱怒不已地林丞相說道:“林丞相,既然林小姐已經釋放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畢竟晏王生氣起來,連父皇都無可奈何啊。”
上官煜最後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讓林丞相全身一顫,看着上官煜的眸色銳利且帶着一絲恐懼。
上官煜也不等他回話,就帶着官兵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