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蘇紫瑤驀地睜開了雙眸,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輕笑道:“本王?你是端王?”
蘇紫瑤感覺得到,那個人雖然沒有說話,卻在一步步的靠近,慢慢的將手滲進了帷帳之中,坐到自己的牀邊,爾後輕嘆一聲,伸手慢慢的攀上了自己的臉。
“沒什麼大礙,怎會昏迷?都是一羣廢物!”男人慍怒的聲音再次傳來,爾後便是一陣悉索雜亂的聲響:“主上恕罪。”
“蘇姑娘只是嗆了幾口水,並沒有什麼大礙。”蒼老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想來就是剛纔給自己的診脈的大夫。
“她怎麼樣了?”
“是。”青櫻略顯顫抖的聲音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惶恐。
“本王不想聽任何解釋,更不想聽過程,只看到了結果。待會去閣中領罰。”
“主上,您聽奴婢解釋,奴婢不是……”
這個聲音……是陌生的,不是墨離殤,那會是誰?蘇紫瑤手下又是一抖,竟是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廢物,連個人都看不好,竟然讓她落水了,你有幾條命來賠?”
果不其然,伴隨着那腳步一頓,青櫻略顯驚惶的聲音傳來:“主上……”
蘇紫瑤隱藏在錦被之下的手微微收緊,來了。
佯裝失去了意識,被人從池塘之中撈了起來,聽着青櫻慌張的叫喊,感到有人在拉扯着自己的衣服,爲自己換下那身溼衣裳,爲自己換上溫暖的裡衣,爾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外面傳了進來。
青櫻的驚叫聲在耳邊迴盪,蘇紫瑤淡笑着閉上了雙眼,心道,這下子,看你這個幕後之人還不出現。
“完了,姑娘落水了,快來人啊!蘇姑娘落水了!”
條件反射,青櫻用手一撐池邊的圍欄,穩住身子的同時,往身後一拍。下一秒驚覺不妙之時,蘇紫瑤帶笑的眉眼已經映入了眼簾,在她驚詫的注視下,身子飛向了那滿池的荷花之中。
青櫻轉身走向池邊,探出身去摘池邊的蓮蓬,蘇紫瑤一步步朝着她走了過去,用力往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一推。
蘇紫瑤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去吧。”
青櫻臉色微變,想了想終道:“既然是姑娘想要的,奴婢哪有不給之理,只是這池邊終是危險,姑娘還是退開一些爲好,奴婢卻給姑娘摘就成。”
“可是我現在就想要,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滿足我?”蘇紫瑤卻是不肯放棄這個機會,盯着青櫻微微笑道、
“咦?”青櫻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攔住蘇紫瑤道:“姑娘,這池塘邊上危險,你若是想要這蓮子,待會讓人摘了送到您那就成。”
蘇紫瑤不着痕跡的移開了視線,也不逼她,微微笑道:“這荷花倒是其次,我倒是比較喜歡這荷花之下的蓮子。摘下來做蓮子羹最好,我去摘兩個,你在這裡等着。”
青櫻驚覺自己失言,慌忙止了話頭,轉移話題道:“這池中的荷花不只好看,還很是清香,姑娘若是喜歡,儘可摘一些回去插在房中的花瓶之中,保證滿室馨香。”
蘇紫瑤挑眉:“可是什麼?”
“那是當然,我們主子可是……”
“專門引一處活泉以供滿池荷花一年四季長盛不衰,你家主子還真是用心良苦。”
似是看出了蘇紫瑤的心中所想,青櫻微微一笑:“姑娘不必驚詫,這片荷花池的水是從邊上的一處活溫泉那邊給引過來了的,一年四季池水溫暖,這裡的荷花也是一年四季的開,很是漂亮。”
“這個季節荷花竟然還能開得這般繁盛……”難道這裡的氣候比起別的地方顛倒了,她可沒有忘記這個時候很多地方已是初冬,冰天雪地的哪裡還有這樣滿池的荷花可以觀賞?
荷花?蘇紫瑤怔了怔,轉頭看去,可不是滿池的荷花盛開,好一副接天蓮葉無窮碧的盛景。
“姑娘,姑娘……您想什麼呢?快看看這滿池的荷花是不是很漂亮?”青櫻的低喊喚回了蘇紫瑤的注意力。
蘇紫瑤站在池邊,回想着剛纔的那一道道遊廊,這般複雜的地形,想來也是精心之作,也不知這院子的主人是想要防範那些個不安分的從外面跑進來,還是說爲了防止住在這裡面的人……跑出去。
青櫻帶着蘇紫瑤繞過一片栽種着湘妃竹的小院子,遊覽了一遍那七拐八拐的抄手遊廊,最終走到了一片寬大的池塘邊上。
蘇紫瑤心中千迴百轉,面上卻是一分不顯。
掃了一眼四周,才發現這並不是什麼宮殿,而是一間佔地非常大的庭院,想來這裡並不是千嵐的皇宮,既不是皇宮,難不成是墨離殤爲了掩人耳目將自己暫時藏匿之所,他這樣處心積慮的抓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威脅龍誠璧,還是說……這個所謂的主子壓根就不是墨離殤?
蘇紫瑤剛一踏出思荷館的大門,耀眼的陽光迎面而來,讓她有些不太適應。剛剛問了一下日子,才發現自己確實不只睡了三日,而是整整睡了十日。
“是。”
“那就好,我對這兒不熟,走吧,帶我出去走走。”
青櫻笑了笑,不甚在意道:“主子說了只要姑娘待在府中,這府中的任何一個地方姑娘都能隨便走動。”
破罐子破摔的接受着青櫻的服侍,吃過午膳之後,稍稍恢復了些體力,蘇紫瑤伸了伸因睡得太久而有些僵化的腰肢,低聲道:“悶了這麼些天,我想出去走走,你的主子應該沒有規定我一定要在房中呆着吧?”
蘇紫瑤緊握着自己袖中簪子,心中不由得一嘆,低喃出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誠璧。
蘇紫瑤點了點頭,看着青櫻遠去的背影,臉色微沉,這屋子的四面不只有那些個來來往往的巡邏護衛還有一些暗地裡的暗衛守着,自己如今蠱性被封,銀環也已經死了,還好蠶豆還在,只是要一人從這裡逃出去怕也是難上加難,而且那個主子一直躲在暗處,若是連敵手是誰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有勝算?
青櫻也不再多言,恭敬的福了福身:“姑娘若無事,奴婢便先下去準備膳食了。”
蘇紫瑤脣角微勾:“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更好奇了。”
“姑娘的一切主子都知曉,而奴婢是主子特意指給姑娘的貼身侍婢,自然也會知曉。”
“西湖龍井?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西湖龍井?”
青櫻卻是一愣,爾後躬身笑道:“奴婢這就出去讓人送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過來給姑娘止渴。”
蘇紫瑤臉色微變,卻也還算鎮定,微眯着雙眸將那牀鉤抽了回來,丟到一邊啞聲道:“我渴了。”
“主人的名諱,不是奴婢能夠隨便提及的。姑娘剛剛醒來,身子還很弱,這類危險的東西還是能不碰就不碰了吧。”青櫻淡笑着回道,與此同時,右手慢慢的伸到了脖頸之上,食指與中指稍稍用力,那略粗的?...
牀鉤竟然就這麼被她硬生生的折彎了。
蘇紫瑤沉寂的雙眸之中掠過一絲亮光,這個丫頭不簡單:“這裡究竟是哪裡?你的主人又是誰?墨離殤?這裡是不是千嵐?”
“姑娘?”小丫頭的脖頸之上抵着牀鉤,面上的驚訝一閃而逝,卻是沒有半分的慌張。
蘇紫瑤看了一眼丫頭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牀邊掛着的金絲牀鉤,雙眸微凜,快速的揪下那牀鉤便往那丫頭撲了過去。
“姑娘餓了吧,奴婢這就去給姑娘準備午膳。”青櫻見蘇紫瑤不說話,轉身就要走。
“三天?”蘇紫瑤怔了怔,原來她已經睡了這麼久了嗎?而且這還不是她昏迷那天算起的,瞧着此處的擺設,想來這裡並不是滄月境內,既如此自己被送到這裡之前定然也是昏睡了一段時日。會睡這麼久,怕是因着那個藥人的血的緣故,不過既然已經這麼久了,龍誠璧沒有找到自己,想來現在定然是心急如焚了。
“是啊,蘇姑娘自打進了這裡便一直昏睡着,前前後後都睡了三天了。”
“昏睡了幾日?”
小丫頭卻是一點都不慌張:“這裡是思荷館,蘇姑娘是主子帶回來的,其他的奴婢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奴婢是主子指派來伺候蘇姑娘的丫頭青櫻,蘇姑娘若有什麼吩咐,便喚奴婢一聲即可,姑娘已經睡了好幾日了,想必也餓了吧。”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蘇紫瑤抓着小丫頭的手,低聲問道。
蘇紫瑤打量了四面一眼,華貴的擺設,精緻的雕花棟樑,還有華美的佈置,以及空氣之中瀰漫的淡淡龍涎香味,看上去倒確實像個金碧輝煌的宮殿,難不成自己昏迷了好幾日,已經被送到千嵐的宮殿裡來了?
蘇紫瑤怔了怔,腦中一片混亂,怔了半晌方纔回想起那日的一點一滴,當時自己被莫習凜劫持,飲下了藥人的血,無法反抗之時被交到了程於彥的手中,之後昏迷之前她分明記得龍誠璧和莫習凜都喊了墨離殤的名字,難不成自己現在是在墨離殤的宮殿之中?
“姑娘醒了?身子可還有不適,可要叫太醫過來瞧瞧?”小丫頭生的伶俐,一進來便對着蘇紫瑤關心的問道。
蘇紫瑤再次醒來之時,頭疼欲裂,身子還是有些虛弱。撐着身子剛一坐起來,便聽得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動靜,不多時便有一丫頭掀了紗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