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得先知道幾天前,乃至馮楠離開福特納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在馮楠離開的這半年左右的時間裡,他曾經率部伏擊塔搏叛軍的灘塗和紅樹林就被剷除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新的軍港,王室內河艦隊的主力將在此駐紮,岸上也修起了一排排的營房,這片營房幾乎與別墅山角下原來的臨時營房和狼嘴岸炮陣地形成了一個牢固的三角形防禦基地,拱衛着山頂王室別墅——也就是現在王庭的安全
今天的內河艇基地迎來了兩件大喜事,一是基地的剪彩儀式,二是金麗女王今天要帶着新生的王子殿下去王國的聖地——伊胡塔聖地拜祭先祖。
伊胡塔聖地是原住民伊胡塔部族的祖居之地,而伊胡塔部族是當年第一個主動和東方船隊水手通婚聯姻的當地部族,他們的後裔就是現如今的望東族。而作爲一種感恩,福特納王室的每個子嗣在滿月時都要由父母帶着,前往伊胡塔聖地進行宗廟祭拜。
原本伊胡塔聖地已被叛軍佔領,但一個月前王國軍隊又收復了這裡,不過宗廟已經被叛軍毀壞殆盡,曾經帶有濃烈的東方韻味的建築也被一把火化爲了一片廢墟。這還不算,叛軍還把宗廟原址當成行刑的場所,五年的時間裡,至少在廢墟上處決了數百人,而且花式翻新,從槍決砍頭到絞殺凌遲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這幫傢伙做不出來的殺人手段,以至於在收復了一個月後,王國的駐軍還經常從此地挖出殘缺不全的白骨乃至腐爛的殘屍來。
當金麗女王提出要按照傳統帶着新出生的王子去祭拜伊胡塔宗廟和爲王子舉行命名儀式的時候,遭到了大多數大臣的反對。
反對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伊胡塔聖地才收復不久局勢尚未穩定,二宗廟已經受到破壞,無法進行正常的祭祀。
也有少數的大臣贊同金麗的提議,這幫人大多是極重傳統的老古董,還有一些是馬屁精,反正金麗女王陛下怎麼說,他們都會說好的。
雖然反對的大臣佔大多數,但構成多是軍官和參事官,人數雖多但按照相關的法律不能幹政,只能參政。制定這些法律一是爲了給世人一個開明、民主的印象,另一方面則是不想把權力過多的給予軍人和異族,塔搏將軍的例子在那兒擺着呢,軍人只能有限度的參政,才能保證不發生軍事政變一類的變故。那些參事也是如此,他們大多都是異族人,不是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嘛,因此他們的話只有在金麗女王需要的時候才能被聽的進去。
贊同金麗前往祭祀的大臣門就不一樣了,他們大多是職業政治家,知道維繫王室權力的重要性,因爲他們都是寄生在王權上的寄生蟲,所以雖然是一羣可惡的人,但對於王室的權力,卻是能批命去保護的。
對於金麗女王按照傳統去伊胡塔聖地祭祀的必要性,他們也提出了幾條理由:一是作爲一個王者,尊重傳統是美德;二是這次祭祀不僅僅是祭祀伊胡塔先祖,同時也是對叛亂中死去的無辜同胞進行公祭;這兩點理由得到了底層百姓的擁護,福特納已經被塔搏將軍糟蹋多年,一次對無辜死難者的公祭,多少能夠撫慰民衆那傷痕累累的心靈。這第二條理由,爭取到了不少民心,這樣一來就有了上下聯動,軍官和參事們在兩天內就完敗了,他們只得憋着這股子邪火,還得安排安全保衛工作,畢竟這些是他們的職責。
在這個時候,軍官和參事們開始想念起西河子爵大人馮楠來了,都覺得要是他在的話,局勢不會是這個樣子。只有少數聰明的參事官認爲即便是馮楠在這裡,也阻止不了祭祀這件事,因爲隨着金麗的翅膀慢慢的變硬了,人也越來越有些剛愎自用,若是金麗女王真的還聽得進去馮楠的話,馮楠又何必黯然回國去呢?況且自馮楠走後,金麗一直有計劃的在宮廷裡進行着去異族化,無論是華人還是猶太人或者其他什麼人,正在被逐漸的從宮廷勢力中清理出去,特別是兩個月前,蘇妮等人突襲塔搏叛軍的駐華外事機構,儘管金麗也下詔評價說這是一個野蠻的恐怖襲擊行爲,但她也順水推舟的接管了在華的全部外交權力。但蘇妮等人被中方判刑的消息傳回福特納後,卻引起了悍然大波。因爲憤青哪裡都有的,福特納也不例外,他們原本就一直對中方含糊地承認塔搏和王室的兩個外交機構共存而不滿,這次突襲行動就像是一陣興奮劑,讓福特納憤青的愛國熱情一下就升到最**,他們認爲蘇妮等人是福特納真正的英雄,中方對他們的英雄判刑是不公正的,再加上塔搏間諜的股東,他們很快就採取了報復行動,反正在難民營待着也沒事做,他們衝破難民營的柵欄,上街遊行,毆打、驅逐華人商戶和打工者,多虧了望東城還是猶太人的租借城市,警察高效公正,而馮楠在此地又有一小塊封地,能夠成爲華人在福特納的避難所,總算是沒釀成馬來那種排華悲劇。但如此一來,就算馮楠回來了,看到這樣一種場景,還能不能繼續爲金麗效力都難說呢
不過儘管無論王庭還是民間都在“去異族化”,也不是所有的華人都受到了去除,軍方就有兩個,一個是時長震,一個是穆文光。
馮楠走後,時長震就成了金麗最寵信的華人近臣,她下旨晉升時長震爲少校,福特納航空兵和機降部隊的訓練總監;穆文光也被晉升上尉,調到傷殘軍人管理局任副局長——基本是個閒職拿一份乾薪,整天曬太陽就行了。不過穆文光似乎對此並不領情,他辭了職搬去馮楠的領地居住,並在領地的行政機構找了一份看門人的工作,受領地經濟不景氣的大局影響,這份薪水勉強夠他吃飯的。
但時長震卻乾的津津有味的,只是偶爾纔去子爵領地和老朋友們聚一聚,接受老朋友們的洗刷。
被金麗去異族化後的華人,有的前往幾個周邊國家謀生,也有的黯然回國,但仍有很大一部分搬去了馮楠的領地,特別是那幾個因爲某種原因不能回國或者不想回國的人,比如權廣文和柳詩佳。
權廣文現在代理着子爵封地的最高行政長官和最高法官的職位,但不拿薪水,他主要靠着福特納王庭的一份參事官的薪水過活,柳詩佳也是如此,她擔任了封地的財政部長,整天被財政赤字攪的頭昏腦脹,但卻樂此不疲,她有一個小本子,上面記着自己工作應得的工資,當然是她自己估算的,工作累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自言自語的說等馮楠回來了,得補她一大筆工資。
除了這兩人之外,馮楠的很多老朋友老戰友都搬到了封地,有的還自封的官職,然後給馮楠寄個任職申請,而馮楠一般都是不怎麼看就簽發了。比如楊立明,就擔任了封地的警察局長——其實他的官還可以再大些的,權廣文曾提名他做司法部長,但是他就喜歡做警察局長,別的全沒興趣,只得由他做。
原工兵連的司法官趙原被提名爲工商部長、他隨即成立了一個建築公司,收容了還留在封地的原工兵連人員,但還有些人,比如薛浩、鄭大川等人,有的自己做生意,有的另外找了工作,他們都是技術兵種,手頭上多少都有些手藝,要謀生並不難。
77分隊的老兄弟裡最有意思的是夏剛,當大家都要搬往封地的時候,他也要走,可是妻子杜西卻舍不下在王庭的工作,死活不肯走,夏剛就震了一回夫綱——把杜西狠狠的打了一頓,這非常的不平常,因爲弟弟的關係,夏剛一直對杜西百依百順,平時重話都沒有一句,這回卻動了拳頭,可見決心之大。
夫綱雖震,但問題也隨之而來,杜西從王庭辭職,夏剛從軍隊退役,兩人都沒了生活來源,於是夏剛就在望東城碼頭找了份搬運工的活兒,早出晚歸的,倒也能養活一家老小。不過沒幾個月福特納排華,滿城都是亂糟糟的,夏剛沒法去上班,整天現在家裡聽杜西呱啦呱啦的嘮叨,他也聽不太懂,於是心煩的又想動拳頭,杜西見勢不妙,一邊喊着一邊抱着孩子就跑了出去,恰好此時楊立明過來看他,見狀就勸住了,還邀請他去做領地子爵衛隊的隊長,最近大批難民涌入封地,一方面治安狀況嚴峻,另一方面領地確實也需要一支準軍事力量來保衛不受侵襲。
夏剛反正也閒着沒事在家打老婆玩兒,於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可誰知才一上任就折損了五六個人手,害得他捶胸頓足的說:“我靠,這讓我怎麼跟子爵交待啊!”
其實折損五六個人手並不是讓他懊惱沒法兒跟馮楠交待的原因,關鍵是凌佳也跟着一起失蹤了,凌佳可是馮楠的好友啊,倆人好的就差沒上過牀了,於是夏剛決定,組建突擊隊,說什麼也得把凌佳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