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就是動力,郭慧斷了後路,只得轉過頭來跟馮楠較勁,一方面她抓緊時間協調聯繫軍區特訓場,指望着早點進入戰術訓練階段,自己也好脫出苦海,另一方面她又咬着牙硬挺,再有眼淚也要憋回到宿舍自己一個人流,不能再讓樑永浩等人,特別是馮楠這個撒利姆看笑話了。
不過說也奇怪,熬過了第一個星期,第二週的時候郭慧忽然覺得這種折磨人的訓練沒那麼讓人難受了?難道自己也變成了受虐狂?
當然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跟馮楠似的不知道憐香惜玉,起碼楊立明就不是。
楊立明也算是在這些人中和郭慧接觸最多,相識最早的一個了,而郭慧也對他不錯,所以當郭慧流着眼淚被馮楠架到訓練場後,他有點受不了。因爲他受不了女人那種讓人撕心裂肺的哭聲,這會讓他想起他因受辱而絕望的妻子。雖然二者在某些遭遇上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可他還是一直想找機會和馮楠談一談,最後就藉着修訂訓練計劃的事兒要求和馮楠交換戰術意見。
其實馮楠也早看出楊立明是有話說,所以也就批准了談話。
到了馮楠的辦公室,關好了門。馮楠的態度首先緩和了下來,笑着對楊立明說:“怎麼了立明?年紀大了?不太適應這種生活了?”
楊立明見馮楠的態度有些迴歸,也就笑着說:“那怎麼可能?當過一天真正的兵,這輩子都脫不了軍皮。其實我想說說郭慧上尉的事兒,上尉,我可能是多嘴,你對她有點兒嚴厲了。”
馮楠請他坐了,嘆道:“我就知道你是爲這事兒來的,郭慧很照顧你,你也很喜歡她,把她當小妹妹看,可咱們以後是要去幹玩兒命的事的,不早點把大家融合到一起,以後稍微一點點的疏漏,就能把大家都害死。”
楊立明說:“這我知道,咱們隊這幾個人,你和郭慧中尉是算的上是派遣幹部,我和長震,文光沒坐過牢,永浩他們四個也各有各的想法,要把這一羣人聚到一起確實不容易,可是郭慧中尉畢竟喝咱們不一樣,雖然是中尉,卻沒怎麼受過軍事訓練,這軍中生活的經驗也沒有,你一上來就這麼猛,她頂不住啊。”
馮楠說:“頂不住也得頂。這是硬性的,沒辦法,我們要去那地方啊,兇險的很,我上次去差點就沒回來,要不是猶太人的醫院啊……當時我感受最深的就是,我這身前身後,前後左右就沒一個靠得住的人,沒有可靠的戰友,你個人本事再大也是白搭。我招募了你們,你們個個也都是精英,可是要是拉上去還是一盤散沙,那也是去多少死多少。你們才掙了幾天工資?今後家人怎麼辦?老婆孩子怎麼辦?”
楊立明笑道:“咱這說郭慧中尉呢,怎麼扯這邊兒來了?”
馮楠說:“我說的就是這個。立明啊,現在軍事科技、戰術日新月異,一分行動,九分支援。郭慧中尉是情報分析方面的專家和計算機高手,她以後就是我們的大後方,特勤局太高,咱們攀不上,沒有郭慧咱們可就成了沒人管的孩子了,所以郭慧一定要成爲我們的一部分,身上要有些兵氣,要膽大心細,要有韌性,要能見血不暈,不然怎麼放心放在背後?”
楊立明是偵察兵,有身陷敵後的經驗,因此對此深有體會,他沉默了幾秒鐘才說:“你肯定也有你的道理,不過……下次要是再需要人架郭慧中尉去訓練場,能別讓姓夏的兩兄弟去嗎?他們倆老趁機揩油……”
“揩油?”馮楠差點沒笑噴出來,腦子裡想起郭慧各方面都平平的身材“她有什麼油好揩的。”
“你真沒注意?”楊立明好像很驚詫的樣子“我以爲你事無鉅細,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呢。”他說着頓了頓,又才接着說:“大波。”
“大波?”馮楠的腦子轉的飛快,回憶了所有有關郭慧的記憶,可就是和‘大波’對不上號。
“嗯……簡直是酣然大波。”楊立明又補充了一句。
馮楠沉吟道:“揩油長官可不怎麼好啊,可又沒抓住現行,不好出發,小慧也沒提出告訴啊。”
楊立明笑道:“上尉,你也太那什麼了吧,一聽說酣然大波,稱呼都改成小慧了。我建議啊,下次要是再要架中尉去訓練場,就讓我和長震去吧。長震老成持重,我就不說了嘛。”
馮楠甩甩頭,把滿腦袋的‘大波’都甩了出去說:“我看你們是沒這機會了,你沒發現郭慧中尉這幾天飆足了勁兒,一滴眼淚都沒掉過了嘛?這個丫頭,其實是個兵苗子!”
楊立明說:“你一說,我也覺得是,看來我是過於擔心了。”
正說着話,門忽然開了,郭慧拿了一摞文書,板着臉走了進來,見楊立明在,就問:“我打攪了什麼嗎?”
馮楠說:“沒有,只是你進長官的辦公室要先敲門。”
郭慧說:“這也是我的辦公室。”那語氣,好像是說:我就這點和你平等了。
楊立明見狀忙站起來說:“兩位首長,你們談吧,我沒啥要彙報的了。”
馮楠也說:“嗯,你去休息吧。”
楊立明就趁機跑了。
楊立明一走,郭慧就把那疊文件略重的摔在馮楠面前說:“軍區的特訓場使用權,批下來了!”
馮楠一聽大喜,趕緊拿過來翻看,一邊看一邊說:“這麼快啊,還是你厲害。”
郭慧嘟囔道:“再厲害也沒你這個撒利姆厲害……”不過這也是一個多星期來,馮楠第一次誇獎她。
馮楠翻看了一下文件,又擡頭問:“中尉,這個訓練場何時能入住?”
郭慧沒好氣地說:“文件第24頁上有,自己看。”
馮楠哈哈一笑,全沒有訓練時的刻薄,自己翻到第二十四頁看了說:“哦,下週一,好啊。中尉麻煩你再協調幾件事。有點繁瑣,你做個記錄。”
郭慧雖然對馮楠現在是一肚子的怨氣,但是也形成了對他命令服從的條件反射,因此幾乎是下意識的拿過平板來,抽出書寫筆說:“你講吧上尉。”
馮楠說:“首先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暫不外傳。然後第一,今天是週三,咱們的訓練截止到週四下午爲止,上週末咱們也沒讓大家休息,在進入下一階段訓練前,讓大家休息幾天。第二,你安排一下楊立明等人的外出事宜,接他們的家人來省城團聚一下,要聯繫好酒店,解決住宿的問題。樑永浩幾個安排一下家屬會見,注意會見時穿囚服,並且事先要強調保密事項。第三,曹向東的案子要跟進……”
郭慧一一記錄了說:“好的,我馬上着手辦理……”說着話,忽然發現馮楠的眼神兒有點不對,好像是有意無意的在自己的胸部掃描,女人在這方面是很敏感的,絕對不會出錯,當先就拿平板一護說:“上尉你看啥呢?”
馮楠答:“嗯……看牆。”
“撒利姆。”郭慧白了他一眼,嘟囔着轉身出去了。
馮楠則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來這第一關小妮子算是闖過去了,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和前兩天哭天抹淚的樣子,簡直就是兩個人啊。不過27了還能被稱作是小妮子嗎?管他呢,酣然大波嘛,我靠,我怎麼又想到這上頭去了。
馮楠再度清理了一下頭腦,給醫務室打了一個電話要些胖大海,這幾天扯開了嗓子訓人,嗓子都喊啞了。
週四下午,馮楠宣佈第一階段訓練結束,可以享受幾天假期的時候沒人感到高興。因爲馮楠這段時間出爾反爾的時候太多了,說不搞了,結果沒隔半小時,你精神剛要鬆懈的時候他就又來了。
郭慧畢竟還嫩,又是提前知道消息的,因此還欣喜了一下,再看周圍一片寂靜,怕大家說自己‘不成熟’,因此也沒有過於的表現出來。而且仔細想想,也不敢保證這不是馮楠的疑兵之計,所以知道電子卡上開通了酒吧等娛樂區的權限時才鬆了一口氣。立刻就抓住了楊立明,讓他請喝酒,因爲是他第一個告訴她:真正的戰友就是要一起喝酒打架罵長官。
楊立明立刻苦了臉說:“中尉,你的工資可比我高啊,而且在我們眼裡,你也是長官……”
“我可對得起你們!爲了你們的破事,我舌頭都繞成麻花了,不行!必須請,你們都得請我!”郭慧不依不饒,楊立明最終只能就範。
“這次你請!那其他人呢。”郭慧又問。
楊立明說:“放心吧中尉,晚上大家一準兒都在。喝酒打架罵長官,一個人都不會少的。”
郭慧這下才算真正滿意了,哼着歌回自己宿舍去了。
回到自己宿舍,郭慧先洗了一個澡,但這幾天的遭遇已經讓她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衣褲永遠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而且絕不把兩隻眼睛同時打上肥皂泡。